第9章 高先生
“你就是那位说尸变的风水先生？”那人眯着眼睛盯着我看了半晌，说道。
“是。”
我点了点头，看着男人的穿着打扮，十有八九也是个风水先生，不过因为我的风水师偷着学，跟同行之间没什么来往，所以并不认识眼前这个男人。
“你这么年轻的风水先生不多见，你师承何门？”男人又问道。
我也没打算隐瞒，实事求是道，“没有师门，祖上是吃这碗饭的。”
“原来是个野狐禅。”
野狐禅是行当里骂人的话，泛指不是名门正派出来的歪门邪道。
男人听说我没有师门，脸上露出不屑之色，不在理会我，显然对我已经失去了兴趣，转而对身边的中年男人说道：“赵先生，既然你家请了风水先生，我就不打扰了。”
说着，那人准备离开。
路过我身边的时候，目光像秃鹫一样，在我身上扫了一眼。那种眼神，让我不由得有些发慌。他身上有一种浓烈的，但绝非是正气的凛然。我敢打包票，这个人一定是鬼物都不敢靠近他的。
他冷笑道，“小子，你也是心大，都自身难保了，还有心情给别人看事儿。”
已经太多人给我报丧，如今再听到这话，反而见怪不怪了。
老赵头家的那几个家人，其中一个似乎是老大，看了我和老赵头一眼，然后目光转向我身边那人，说道：“我送送您，高先生。”
送走了那个高先生，老赵头才跟我介绍，刚才送高先生的是他儿子赵永胜，也是他去世孙女的父亲。
看的出来，赵永胜对刚才那个高先生十分的尊敬。
“永胜，这位就是我跟你说的风水先生。”老赵头介绍道。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之前那个高先生说我是野狐禅，赵永胜斜了我一眼，神色有些不屑。
院子里站着的其他几个赵家的亲戚，看到我是个毛小子，也多少心里狐疑。
“四叔，这小子还是个孩子，能行吗？”
“是啊四叔，这年头骗子多，你该不会是让人给骗了吧，我看那个高先生倒像是个高人。”
“人家高先生可是鼎鼎有名的风水先生，就连有些城里人办红白事，都回来请高先生。”
“可这小子……”
赵家的几个亲戚小声议论着。
老赵头听着众人的议论，偷瞄了我一眼，见我没有生气的意思，这才冲着众人嚷道：“都瞎嚷嚷啥，人是我请来的，年纪小咋的了，那是年轻有为！”
说着，老赵头满脸歉意的看向我，说道，“小先生，实在对不住，他们什么都不懂，你别放在心上。”
我笑笑，对于这些亲戚的话并没有当回事，毕竟我的年纪对于风水师这一行，实在是太年轻了些。
“没事，我先看看你家的风水。”我道。
“行，我带你四处看看。”
老赵头说着，带我在院子里里里外外都看了一遍。
阳宅最重要的是来龙去脉之势，山局只龙运，砂水之纳配。
老赵头家的宅子虽然不在山林之中，但可以看得出来风水挺不错，首先坐向，阳宅风水的坐向关乎家族运势，立向得旺气则吉，得衰气则凶。而老赵头家房屋方圆饱满，坐北朝南，大门坐向又是星到门，能收山化煞，丁财两旺。
如此好的风水，按说不可能出什么问题，但老赵头家的堂屋里隐隐有阴气，显然是他孙女死后阴魂不散。
我问老赵头，能不能带我去他孙女生前的屋子里看看？
老赵头点点头，叫来一个四十来岁的妇女，穿着朴实，一看便是乡下朴实妇女。
“翠兰，你带小先生去二丫的房间看看。”老赵头说道。
王翠兰就是二丫的母亲，她带我上了二楼东边的一个小房间，告诉我这就是二丫的房间。
房间里布置的很简单，一张单人床和个衣柜，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而且让我觉得更奇怪的是，刚才在楼下我分明感觉到一丝阴气，但二丫房间却是干净的很，没有一丝的阴气。
这不合常理，照理说人死后阴魂不散留在家中，那么他生前住的房间应该是阴气最重的，可二丫的房间却没有一丝的阴气。
王翠兰站在门口好几次欲言又止，似乎有话想说。
我开口说道，“婶子，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啊？”
王翠兰还有些犹豫，最后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似的，说道，“孩子，我家二丫要真的还留在家里，你是不是要对付她啊？”
做父母的毕竟都心疼自己的孩子，虽然二丫死了，但说到底是她闺女，她自然希望二丫能好好去投胎。
我告诉她，让她别担心，我就是个风水先生不是抓鬼的，要是二丫真的还留在家里不肯去阴间报道，我顶多帮她超度，送她去该去的地方。
王翠兰听了我这话，才松了口气，眼圈有些发红，“二丫是个苦命的孩子，你要是能看见她，你就帮我带句话，让她在那头好好照顾自己，是我们对不起她。”
这话听着倒有些意思，生死有命，一个人一个命，又岂是他人能左右的？
王翠兰说她对不起二丫，难不成这二丫的死有什么隐情？
我看王翠兰伤心又愧疚的模样，忍不住问道：“婶子，你家二丫是怎么没的？”
王翠兰看着我，神情忽然变得有些怪异，像是在极力的忍受内心的痛苦。两只手放在胸前，紧紧绞在一起，“二丫她……”
“看出什么问题了吗？”
没等王翠兰的话说完，赵永胜忽然从下面上来，打断了她的话，说道，“老三家的羊圈坏了，羊都跑出来了，你去看看有没有要帮忙的。”
“我去瞧瞧。”王翠兰见赵永胜上来，瞥了我一眼，便下楼了。
二丫怎么死的，她也没来得及跟我说。
赵永胜瞥了一眼二丫的屋子，说道，“小兄弟，昨天的事我爹跟我说了，不过刚才你也看见了，我们家已经请了风水先生，不需要再请一个。”
“当然，我不会让你白跑一趟，这里是五百块钱，就当是你今天的跑腿费，家里还有一堆事儿等着要忙，等会儿就不送你了。”
说着，赵永胜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递到我面前，下了逐客令。
我知道他这是不相信我，相比较我，他更相信刚才那个高先生。
虽然我缺钱，但风水这行当最忌讳的就是拿了不该拿的钱财，于是道，“既然你家已经请了别的风水先生，那我就先回去了，至于这钱，我不能拿。”
说着，我直接下了楼，就准备回去。
罢了，今天就当是白跑一趟了。
老赵头还在楼下跟几个亲戚说着什么，看见我下来了，忙过来问我情况。
我告诉他，他儿子已经请了别的风水先生，这时候赵永胜正好也从楼上下来了，把老赵头喊去，不知道说了什么。
老赵头在走过来的时候，脸上多了一丝愧疚之意，说道，“小先生，实在是对不住，我不知道娃她爸已经找了别的风水先生，实在对不住。”
我摆摆手说，事情能解决就行，请谁都一样。
临走的时候，我回头又看了一眼老赵头家的房子，虽然风水没什么问题，但总给我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具体是什么我又说不上来。
老赵头送我去公交站台，路上一直在跟我说抱歉，还说了他孙女生前的一些事。
想到他家的诡异现象，我忍不住开口又问，“大爷，你孙女是怎么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