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内外
杀……杀……杀掉、毁掉、崩解、消灭、消去、抹杀……
无尽的这样的声音和念头在空中，极度的黑暗。包围著他的所有事物都显得那么地黑暗。暗得几乎看不到任何东西。暗得几乎听不到任何声音。伸出手去。可是，也够不到任何东西。不但如此，因为极度的黑暗，他甚至看不到自己的手。
‘该死的，我又被拉到这里了吗？’在确认完面前这一幕的瞬间，这样的消息就在苏叶的脑海里面浮现出来。漆黑的如墨的空间、腐臭的血腥味……还有那个即使看不见依旧知道他在流泪挥剑的男人……
疯狂的黑勇者所留下的遗产、诅咒、执念的所在地，那无数的悲鸣和弑杀的恶念的聚集的场所。‘我来的这里的意思是，那个家伙出去了吗？’
阿斯路德·罗兰德，或者说以这个名字命名的残渣。在最开始接受这一份诅咒的时候，路西尔就曾经告诉过苏叶，这是无边的地狱和诅咒，这份力量从来就不是容易消除的东西。
如果说这个世界是一个操作环境的话，祭司就是一个程序的设计员，而女神们就是他们所使用的源代码库，她们是万物的化身，她们代表着空气、水、植物……所有的概念，但是这些源代码库一定会出现问题，在某一天她们会开始吃掉那些被以她们定义出来的东西，吃、不停的吃，吃掉子集，吃掉和自己相近的集合、直到吃掉炒作环境本身……
而黑勇者事实上就是由祭司所开发的杀毒软件，他是类似于巨噬细胞这样的存在，杀掉女神是他的本能和宿命。就像女神最后只会剩下吃这种感情一样，杀就是黑勇者所唯一具备的感情。
消灭2万名女神之后就会崩解的剑，这是祭司给他加上的限制，因为无限的杀戮留下的黑勇者又会成为另外的问题，在经历过无限增殖的女神门之后，祭司学会在所有的产品前面加上这样的一个安全阀门。
但是这串源代码遇上了BUG，名为怕寂寞的恶魔，莱纳·艾利斯·琉德的BUG，甚至祭司都不知道他是在什么时候出现的，但是他仿佛一直都在那个地方，比祭司更早，比起世界更早出现在这个地方的bug。为了获得更强大的力量去完成自己使命的黑勇者要求了恶魔的帮助……
而孤独的怕寂寞的恶魔甚至将自己的所有都贡献了出来，祭司所添加的限制被抹除了，黑勇者本身成为了怕寂寞的恶魔一样的bug。没有办法重新启动的代码又多了一个，要消灭他们，比起消灭女神更加着急，比起重启世界更加急迫的任务摆在了他们前面……
新的勇者的计划出现了，消灭勇者的勇者，雷法尔·艾迪亚，这是第一代勇者的名字，也是现在佳斯塔克王的名字，但是这没有关系，因为每一代继承勇者之名的男人都会被冠以这个名字，他们不是祭司所编写的程序本身，祭司们害怕新的程序再度被侵蚀，BUG的数量不可以再多一个了。
再生剑格罗比尔，这才是这个勇者的正体，没使用一次就会吞噬使用者的剑，没有办法抹除的限制，而吞噬了使用者的格罗比尔会优化出更为优秀的血脉，更为优秀的使用者，新的勇者，一直到将一切消灭殆尽为止。
原本是这么计划的才对，原本按照祭司们的计划应该是这样的，女神会被消灭，黑勇者和恶魔也一样会被消灭，但是意外去出现了。魔法？诅咒？人类？到底该用什么样的名称来称呼这个出现的变化呢？
女神们得到了帮助，在黑勇者将她们屠戮殆尽之前，名为人类的术式出现了，精妙的甚至连恶魔都没有办法解析的术式，用于消减黑勇者力量的人类出现了。而女神的数量也被消灭到了一定的数量一下，好像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了，重启停了下来。有更长的时间和更简单的方式去执行新勇者的计划，对于祭司们来说也是很好的事情。
然后魔法出现了，身为术式的人类开始自己谱写术式了，虽然只是简单的、粗陋的、最为低级的术式，但是毫无疑问人类开始学会了像祭司那样对于世界进行改变，这种改变到底是什么？是好是坏？没有人知道，因为更为紧急的情况出现了，名为人类α的术式被勇者和恶魔创造了出来，黑色的勇者很有可能挣破封印，一切都开始紧迫起来。
用现成的人类取代掉编写新的术式的麻烦的艾迪亚家族被创造了出来，被赋予了名为再生剑的强大武装，被遗留了关于黑色勇者毁灭世界的历史和消灭的责任，为了对抗勇者的勇者出现了。
然后是这神，完全没有见过的，甚至站在祭司眼前都没有办法发现的一种东西出现了，在之前无数次的重启世界的历程中，从来没有出现过的生物、术式、概念出现在了他们的眼前，事实上即使如此，祭司们依旧没有办法知道这神的模样，只是能够证实这样一种东西确实存在着而已。
恐惧……来源于未知的恐惧，祭司们第一次感觉到了这种东西的存在。这神这个概念必须被抹除。他们甚至不惜亲自操纵了格罗比尔，告诉雷法尔这一次的使用可以不需要任何代价，将消灭这神放在一切东西之上。但是那个男人却把手里的剑挥向了一旁的苏叶……一切都……乱套了，即使是祭司们都不明白现在到底是什么样的状况，后来到底会发展成什么样的模样。
“杀…… 杀……杀……杀掉、毁掉、崩解、消灭、消去、抹杀……”洪流般的白光过去，扭曲的人形从地上站立起来，已经只能够称呼为人形的没有固定的形态的完全由黑色的物质组成的东西站了起来，说着这样的话。
“真是顽强和，阿斯路德。”雷姆路斯剩下的手臂重新叉回了腰间，大大的脑袋滴溜溜的转着，“即使到了这种状态还是想要继续吗？”
“杀……杀掉一切……我需要……力量……”干涸发裂的声音从他的嘴里发出，在空中行走都没有办法稳定的他终于发现了自己的濒危，伸出不断由黑雾聚合的右手，他像是在向着面前的什么人说话一样，这样的说着……
然后金色的流光就出现在了他的身前，路西尔扛着莱纳单膝跪在了那个地方。
“给我……力量……”阿斯路德向着两人伸出手，莱纳艰难的睁开了自己的眼睛，看着面前的怪物产生了一下小小的惊讶，然后泪滴状的图案在他的眼睛里面闪过……
“苏……叶？”
“给我……力量……”
“好啊。”莱纳歪着脑袋开心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