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大明海禁
且说天台山上，戚英礼待布莱登和他的士兵深得布莱登的好感。
布莱登摘下帽子鞠躬行礼感谢道：“谢谢你戚将军，你们大明不仅商品讨人喜欢，将军也令人尊敬。”
戚英作揖回礼微笑道：“我们大明是礼仪之邦，朋友来了有好酒，豺狼来了有猎枪。
你们属于非法入境并不是我们的朋友，但我们还是以礼相待。
你放心，根据大明律法，我们看管你们一段时间后自然会放你们回去的。”
布莱登感谢道：“多谢将军，我们其实是来买墨宝的，可惜徐惟学没货还骗人，不然我不会非法入境的。
有时候感叹大明要是放开海禁该有多好，我就直接去找民间买货就行了，不用担心买不到货。”
戚英解释道：“我们大明的海禁政策，不允许沿海周边的渔民跑到海上进行贸易活动，也不允许外国商人来内地进行商业活动，但不是禁止对外贸易。
大明海岸不是设置了几处通商港口吗，有广州，泉州，宁波市舶司管理着对外贸易，这些贸易都是合法的。”
布莱登诉苦道：“那些通商港口的市舶司呀，是有合法的商品贸易，但是什么商品都要经过他们的检查记账过税，他们也累得够呛呀。
本来一批货可以两天成交的，结果一些官员经常不在岗位上，有时一等就是七八天，外国商人排长队苦不堪言。
我们的船队停靠在海港每天吃喝拉撒都是钱，每天的停船费都是大数目，这些都是高成本。
市舶司漫不经心消极怠工的玩法，很容易就把商业卡死了，因为很多新奇的商品没有办法买卖，很多正常的商业玩法到这里就玩不通了。
而且商品的种类和数量都受到限制，在市舶司买货费时费力还经常买不到货，找走私贸易商人要简单容易很多。
最后我们不得不找走私商人买货了。”
戚英道：“大明规定官员不得经商，但现实情况是，很多官僚凭借手中的权力和威望在找代理人经商，士绅就是他们的代理人。
各省都有士绅，他们和当地官员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论士绅财富，又属于浙江士绅最富。
江浙士绅的财富的土地产品和其他省份差不多，但因为工商业发达又是产盐地，士绅财富远比其他省份士绅富裕。
江浙士绅国内卖盐赚得盆满钵满，同时又是大明走私贸易的主要货源地，所以江浙士绅富得流油，大明的财富主要聚集在这里。
随着商品贸易的发展，配合大明海禁政策，不知不觉形成了清流派士绅掌管着走私贸易商队。
至于这些市舶司呀，都是一些四品以下的小官在当职。
他们在官职上消极怠工，暗中能得到不少的好处，逼迫外国商人去做走私贸易，确实可恨可气。”
“奥哦，”布莱登张开双手摇头晃脑露出无奈的表情，“现在你理解我的痛苦了吧。”
戚英苦笑道：“我们大明的海禁政策是根据皇权和国家安全制定的，绝不是心血**制定的。
因为对外贸易能赚取大量白银，外国人又大量需求大明的货。大明又不是吃素的怎么可能不赚白银，只是不让民间赚取破坏自给自足的社会秩序。
民不患贫而患不均，放纵商业大规模的发展，民众都去争抢着从商逐利，势必造成农田大规模抛荒，因地理原因又无法从别国大量购买粮食，这样下去很容易造成大面积饥荒。
同时农民外出务工势必引发许多家庭的妻离子散不符合中原的传统家庭伦理，地主豪强因商获利崛起势必加剧土地兼并引发农民起义。
再加上外国的宗教和文化传进来冲击宗法社会和儒家伦理，人心离散国将不国离改朝换代也就不远了。
我们大明制定海禁政策不是胡乱制定的，而是为了皇权和国家安全制定的。
因此大明利用国家的力量来统筹对外贸易，设置了贸易港口和市舶司，还有朝贡贸易。
但是正常的官方市舶司贸易没有走私贸易效率高，逐渐被市场冷落。朝贡贸易因利润薄弱也属于半死不活状态，只有走私贸易越来越兴盛，后来大明朝廷对走私贸易属于默许状态了，并且参与了利益分成设计，其中大部分利润要归属国库。
所以大明并没有禁止民间的商业发展，只是限制他们对外贸易，而且由官僚士绅统筹统购对外贸易，这样能保证广大民众在一定程度得到商业的好处，同时又能控制他们不出现明显的贫富差距。
这个政策前期其实是高水平的，但是随着时间发展到了后期，官僚士绅偷税漏税变着花样吞噬走私贸易的大部分利润，这些利润本就属于国库所有的。
士绅吞噬利润长期不吐出来还把白银埋到土里，造成了白银荒，形成了国穷民穷但官僚士绅巨富的尴尬局面，这个是后话了。
因此大明一直鼓励民间的手工业发展，只是对机械军火严格限制。
机械军火发展起来对民族危害大，对世界危害大，万一发生内战，武器越厉害对民族对人类的伤害也就越大。
大明为了子孙后代着想不发展机械军火，可惜的是，你们西洋白人贪图短期利益跑去发明军火，真是目光短浅给人类后代埋雷。”
布莱登点头道：“明白了明白了，现在终于想通了，谢谢谢谢，还是你们大明高瞻远瞩有远见，我们应该拜你们为老师的。”
戚英感叹道：“可惜的是大明管住了自己却管不住你们，你们却趁机把机械军火发展起来了。
你们的机械技艺领先我们了，我们也不能再限制机械技艺的发展了，也要虚心学习不然要被你们欺负了。”
布莱登拍着胸脯道：“可以，将军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带你去我们的国家学习机械技艺。”
戚英微笑道：“我目前操心的是，怎么把倭寇赶走，这个事以后再说吧。
若是大明肯放开民间发展机械军火，我们应该能很快学会并且追赶上的。”
布莱登竖起大拇指道：“我也相信大明人的聪明才智，这些技艺对他们来说不是难题。”
戚英脸色和气不失威严问道：“对了布先生，还有一件事得向你打听一下。”
布莱登真诚道：“将军尽管问吧，只要是我知道的，我一定如实奉告。”
戚英温和道：“我听别人说，辛五郎把马钧卖给你了是吗？”
布莱登惊得一诧，撒谎道：“你是怎么知道的，谁告诉你的？没有卖给我没有卖给我。”
戚英不信道：“你不肯说实话？”
布莱登斩钉截铁道：“真不是我买走的。”
戚英半信半疑，毕竟是白象说马钧被布莱登买走了，要是布莱登怕被官兵责罚不敢承认马钧是他买走的，戚英也不好武断确定布莱登在说谎。
所以这些天戚英好酒好肉招待布莱登，也是有目的的，那就是希望布莱登能对戚英放下戒备如实告诉马钧的下落。
威英威严道：“刚才你还说如实奉告，现在又食言了，这些天我以诚相待你就这样回馈我？
实话跟你说吧，这个事我的人已经从白象的嘴里套出来了，马钧就是被你买走的，你还要撒谎下去吗？”
“该死的白象！”布莱登气愤骂道，“白象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呀，我要是实话说出来，就不属于非法入境了，那是属于贩卖人口罪了，你们就会治罪不肯放我走了，我，我说不得呀。”
戚英暗喜讽刺道：“你刚说的这些话不就是在变相地承认了吗，快说马钧在哪里，再隐瞒下去休怪我翻脸了。”
布莱登看到隐瞒下去没有用了，点头哈腰道：“好的，好的，我说出来就是。
马钧被辛五郎卖给了我，我逼问得知他会种茶叶，于是把他送到斯里兰卡种植茶叶。斯里兰卡人不会种茶，正缺种茶师傅。”
戚英暗中生气不已，果然是被布莱登买走的，这也是个半商半盗的人可气可恨。
戚英压抑怒火温和问道：“斯里兰卡在什么地方，是什么国家？”
布莱登看到戚英没生气，高兴道：“斯里兰卡在西南方向，是一个大岛，岛上的居民都是原始人没有国家。
我把马钧送到了岛上，对他说道，只要他每年能向我提供茶叶，我就提供武器支持他当岛主。
他在斯里兰卡已经是岛主了，已经带领岛民种植了大片的茶园，还组建了岛上的治安卫队。”
戚英高兴道：“只要他还活着就好，布先生你派你的士兵去斯里兰卡把马钧送回来吧。”
布莱登觉得麻烦，回答道：“我估计马钧不肯回来了，他在斯里兰卡当岛主快活得很。”
戚英威严道：“那也不行，他不肯回来也要强行把他绑回来，他爹娘愁得头发都快白了。”
布莱登只得点头答应道：“好的，就按将军你说的办。”
戚英把副船长和一百名洋兵俘虏都放了。布莱登对副船长下令道：“你去斯里兰卡把马钧绑回来给我赎身。”
副船长得令道：“是，船主。”
戚英和布莱登站在山门的门口，目送副船长一队人离去，山路两旁都是积雪马上快过年了。
布莱登悲伤哭泣道：“他们一走，我就变成孤家寡人了。”
戚英安慰道：“天台山有吃有喝风景好，马上又要过年了，多住一段时间也好的。”
布莱登自我安慰道：“没办法了，我在海里最强大，我在山上最软弱，只能听你的了。”
就这样布莱登继续呆在天台山，等待副船长送回马钧赎身。
且说翠翘在鞋铺预订的四双保暖羊毛靴已经制作好，精致漂亮防水透气。
带有羊毛的靴子看起来就让人觉得十分迷人，还带着一丝贵气逼人。内里带羊毛的靴子外翻出羊毛边，在寒冷的雪天增添了温暖的色彩。
徐海，徐惟学，还有王风夫妇每人一双。
翠翘拿着保暖羊毛靴让徐惟学先试。徐惟学穿上后走了走满意道：“很好，非常合脚很暖和。”
翠翘高兴道：“公公喜欢就好。”
徐海也试了试非常合脚，夸赞道：“行，我就穿着它带你去认亲生爹娘吧。”
翠翘感动道：“嗯，谢谢你夫君。”
徐海噗嗤笑道：“和我这么客气干嘛。”
翠翘伤感道：“不是客气，只是觉得很幸福，我现在亲生爹娘找到了，我又成家了，夫君你对我这么好，公公又这么包容我，我感觉幸福来得真快。”
徐海抱着翠翘亲吻她的额头道：“那是因为你嫁对人了，嫁给我徐海你会越来越幸福的。”
翠翘感动得流泪道：“嗯，如果一直这样就好，希望战争早点结束，咱们一家人开开心心过日子。”
徐海抚摸她的乌黑的长发安慰道：“会的，以后我会让你逐步远离战场的，呆在家里相夫教子就行。”
翠翘高兴道：“嗯，我想为你生个孩子了，让叔叔开心开心。”
徐海安慰道：“晚一点要吧，这段时间战场比较紧张，我现在想的是，我还有没有机会打造海洋王国。”
翠翘不信他能打造海洋王国，因为徐惟学在压制他这个野心，他是不可能实现的。
她不鼓励也不泼冷水让他不开心，而是娇气道：“不要再等了抓紧时间生吧。”
徐海保证道：“行，过完这个年我就考虑。”
翠翘高兴得点头如捣蒜道：“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