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这就是教科书式的死傲娇!
除了答应,景麟还能怎么办呢?
杀又杀不了,打又打不得,连自己最亲的混沌之气都临阵倒戈。
他站在屋外极目远眺,此时已近日暮,墨骨山清风袅袅、松涛起伏。被苟旺绑来打工的村民们已经学会了就地取材,捡来枯落的松树枝叶烧火,准备今天的晚餐。晚风吹拂,空气中弥漫着烤苞谷的甜香和灼松枝的清苦滋味。
景麟的心比松枝还苦,但他不说。
他只想一个人去松林里静一静。既然瞬移诀用不了,那就用走的。
可他刚走了没两步,小腿就被人抱住了。苟旺这个记吃不记打的二货又扑了上来:“将军别走!”
景麟使劲蹬了两下,硬是没挣脱开这八爪鱼:“松手。”
“我不!本王建功立业离不开将军。”苟旺嫌手脚不够用,大毛尾巴也缠了上来,“本王要招揽天下英才,绝不会亏待了将军。我可以把我珍藏五年的苞谷分给你一半!”
景麟:“……你这耍无赖的本事是跟屋里那个学的吗?”
屋里咳嗽不止的卫汐汐躺着也中枪:污蔑,绝对的污蔑!我认识这傻狗还不到一天!
苟旺见景麟不为所动,继续提高待遇,自觉“晓之以理,动之以情”:“那……我可以把自己的床让给你睡!”
卫汐汐无语地捶了下床板:不愧是你阿狗,真的太狗腿了!
景麟回忆起那一屋的破墙破烂破椅子,头顶还开了扇大天窗。这寒酸样儿,曾经金玉不离手、法宝满地走的混沌之主表示:穷拒!
景麟的语气里满是不屑:“大可不必。”
“可将军,那是整座山上唯一的床了。”苟旺为难地说,“别人都还在打地铺或者睡草堆,本王不想委屈了将军。”
“哦?”景麟又蹬了瞪腿,“那你松手。”
“不!呜呜呜将军别走!”
“本座对你的床没兴趣。但那小乞丐坑蒙拐骗、无恶不作,为了天下太平,本座只能在这里多留一段时间。”景麟厉声警告道,“以及,不许叫本座将军!”
“天下太平?”默默偷听的卫汐汐不禁重复了一遍这四个字。
你看起来才是天下第一大魔头好吗?
想要灵魄石不说想要,想睡床不说想睡,偏偏要编个这种理由。
什么叫傲娇?这就是教科书式的死傲娇。
苟旺被这胸怀天下的大义感动得热泪盈眶,不禁松开了手。景麟转身进屋,不一会儿门口飞出一道靓丽的抛物线,不偏不倚地砸中了苟旺的脑袋。
正是被丢出来的卫汐汐。
接着从天而降的是哼哼唧唧的二师兄。
几个时辰过去,鬼市三杰又叠成了罗汉,在大地母亲的怀抱里团圆。
接着,景麟冷冰冰的声音传来:“小乞丐,本座命令你睡在隔壁,严禁离开本座十米以上。”
卫汐汐:???
您不傲娇会死是吗?
夜深了。
山风瑟瑟,山露寒凉。苟旺和二师兄已经滚进茅草堆深处,此起彼伏地打起了呼噜。而卫汐汐头枕草垛,辗转反侧,脑海里都是一个数字:三天。
三天之内……必须取出灵魄石。
为了糊弄景麟,卫汐汐刚才随口报了一个时间。可是,她连那破石头在身体的哪个部位都不知道,怎么可能拿得出来?
作为一个当代废柴大学生,她能想到的“办法”也只有去医院挂个号做胃镜,还要无痛的那种。
次奥,一想到胃镜,卫汐汐的喉咙就隐隐作痛。
取也是死,不取也是死。要不……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卫汐汐翻了个身,贴近土墙,在震天的呼噜声里凝神听隔壁的动静。
然而,许久过去,景麟那边依旧没有一丝声响。
看来,反派Boss大美人也是要睡觉的吧?
卫汐汐悄咪咪地清点了一下鬼市卖留影鉴换来的一沓子银票,纠结了很久,还是决定同苟旺和二师兄say bye。
毕竟留得小命在,不怕没钱捞,而且,才能还卡债。
二师兄啊,你我朋友一场,可惜缘尽至此。你跟傻狗在这山上吃香喝辣,好好过吧。
随着木门轻吐出“吱呀”一声叹息,卫汐汐的身影消失在了夜色里。
就在这时,邻屋**衣衫齐整的景麟蓦地睁开了双眼,不耐烦地“啧”了一声。
熟睡之中的他,突然感觉身体被掏空……
想来他那长了腿的灵力源泉永远不会吸取教训,又擅自跑路了。
卫汐汐摸黑向山下狂奔,穿过低矮的茅草棚和凌乱的松枝堆,还险些被满地的苞谷棒绊了个马趴。一路跌跌撞撞,终于快到了寨子的出口。月出山间,毫不吝啬地遍洒光辉,为这座寒酸的建国基地披上一层银纱。
站住身子,卫汐汐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苟旺的寨子,按捺不住内心的狂喜。
嘻嘻嘻嘻嘻,老娘自由了!
可这番狂喜还没烧腾上几秒钟,正要回正身子奔赴新的人生,卫汐汐就被一盆冷水兜头浇了个透心凉。
因为,一只修长的手摁住了她的头顶,熟悉的嗓音从她的天灵盖上空盖了下来:“小乞丐,你这是去哪儿?”
卫汐汐:???
她僵硬地把脖子扭过一个小小的弧度,生怕动作大了,自己的脑袋和身子就“咔嚓”分了家。
顶着那只略冰冷的手,卫汐汐抬头望去,月光为景麟线条分明的侧脸镀上柔和的高光。他的嘴角微微带笑,甚至给人一丝和蔼可亲的错觉。
景麟问道:“夜里行路难,为何走得这般心急?”
“次奥……”卫汐汐一时语塞。
所以,这狗Boss一晚上没动静,就等着她跑路来抓现行?
大佬,你月光下的侧脸很帅,但是准备拧断我脖子的样子真的很凶残。
卫汐汐的圆眼睛骨碌碌转了几圈,脑海里已经浮现了影后三十六计。
景麟正期待卫汐汐这回能有什么精彩表演,不料对方的两只小手抓住自己的大手往胸前一揣,二话不说地就拉着他往前走去。
景麟的脸腾地烧红了:???
但他的手卡在一个尴尬的位置,进不得也退不得,生怕碰到什么不该碰的部位。景麟只能故作严厉地喝道:“胡闹!男女授受不亲,三更半夜成何体统?本座命令你立刻松手!”
卫汐汐就喜欢看大Boss无能狂怒:哟呵,计划通!
授受不亲?你掐老娘脖子的时候,怎么不想想亲不亲?
于是,她一鼓作气,把暂时陷入懵圈状态的景麟拉到了一个偏僻的茅草棚旁边。隔着三五米远,景麟都能闻到里头飘来的阵阵恶臭,扭过脸去问道:“这是何处?为何奇丑无比?”
卫汐汐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笑嘻嘻地回答:“茅厕嘛,当然臭咯。”
景麟更懵了:“你带本座来茅厕,是何居心?”
卫汐汐“咦”了一声,故作无辜:“什么叫我带你来的?我一个姑娘家腹中绞痛,趁着晚上没人,偷偷出来上个茅厕。你一个大男人尾随了一路,还硬要问我去哪里。人家家怕得要死,只好和你一起来了。”
景麟:“……”
卫汐汐感到自己胸前那只美手已经气到微微发抖。
可她白天被景麟折磨了那么久,难得抓到大佬吃瘪的机会,一调戏就犯了戏瘾,继续眼泪汪汪地感慨:“再说了,我要是不上茅厕,怎么把你心爱的灵魄石取出来,对不对?”
景麟顺着这个思路一联想,青黑的脸色盖过了原本的绯红。
卫汐汐把他小表情的变化看在眼里,内心只有一个字:爽!
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不过我一直很好奇啊,如果那石头取了出来,你真的还想把它挂回额头上么?景~麟~哥~哥~”
说完,她把景麟一推,当即撒丫子沿原路跑回了山寨。
“你——!”
景麟用尽随着卫汐汐跑远而逐渐衰弱的灵力,在地上踩出了一条几尺深的裂痕。
灵魄石他不要了!他要把这女的碎尸万段!
“大王救命!”
睡得正香的苟旺被这天大的动静吵醒,嘴边的哈喇子还没擦干净,一出门就看到了他家丞相和将军一个跑在前、一个追在后,猫抓老鼠,非要搞出个你死我活的场景。
见此,苟旺眼睛登时亮了,充满奇思妙想的小脑瓜里刷过一连串弹幕:
夺权!谋反!逼宫!
又轮到本王担起一国之君的重任了,王者之路,一往无前!
卫汐汐呲溜钻到苟旺背后,很识时务地选了一个傻狗最上心的剧本:“大王,将军他觊觎我的丞相之位,夜半行刺!”
苟旺一听,果然抓住景麟的手腕,把他拦在身前,开始劝架:“诶诶诶,二位都是本王的股屁之臣,有什么矛盾都可以到朝堂上商量,犯不着打架。”
景麟:“什么臣?”
卫汐汐探出半个脑袋,无奈地解释道:“是股肱之臣。别理这傻狗,他就是个文盲。”
景麟:“管你什么臣,本座现在要杀人!”
卫汐汐嘤嘤嘤:“大王你看,他一个大男人家家的说话不算数!明明约定三天,现在又反悔要打人。”
像极了宫斗剧里那些个欺君罔上的祸国妖妃。
苟旺一脸深沉,老领导般拍了拍景麟的手背:“丞相虽然足智多谋,但想办法总要时间,不可能一醋二酒,还是再给她三天吧。”
景麟猛地抽回了自己的手,不理会苟旺的哔哔,径自警告道:“小乞丐,你跑一次,本座收拾你一次。三天之后不见灵魄石,他们一同给你陪葬。”
言毕,他走回了那间特供的带床豪华茅草屋,摔门以表愤怒。
卫汐汐继续嘤嘤嘤:“大王,他要收拾我!跑一次收拾一次,难道想打断人家的腿嘛?可人家只有两条腿,万一忍不住跑了第三次——”
孰料,门内立马传来了景麟的声音:“那就打断别的部位。”
卫汐汐无语子:你特么还挺严谨……
这番闹剧过后,景麟兀自躺在**生了很久的闷气,挨到临近破晓时,才堪堪入了浅眠。
支离破碎的梦境一个连着一个,宛如巨海行舟,浮浮沉沉。不知过去了多久,朦朦胧胧间,他感到自己的床头站着一个黑影。
景麟瞬间清醒过来,却仍装成熟睡的样子,放稳了呼吸。熟练的猎豹都不会贸然出手,而是观察对方的下一步动作,等候最佳的时机。
只见黑影缓缓俯下身来,冲他伸出了双手。
就是现在!
他虽然灵力惨遭限流,身手还是一等一的敏捷,一个利索的翻身就锁住了黑影的咽喉,把不速之客摁死在了地上。
“馄饨,是我是我,是本王!”
景麟:???
苟旺的求生欲十分强烈,使出吃奶的劲儿,试图掰开景麟铁钳般的手,大毛尾巴来回摆动个不停。
景麟:“你们……”
这一个两个的,混沌之主不发威,当他是观音菩萨转世!?
谁料苟旺接着说道:“馄饨,你快去看看卫丞相,她好像要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