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暗语
“常侍大人！”
花千枝的声音突然强硬起来：“您有重任在身，千万不要节外生枝！”
这口气，让高士默极为不爽，转头看向花千枝，厉声道：“哟！二十年不见，你的翅膀果然硬了……”
花千枝心想，横竖是死，倒不如死得壮烈一些。
于是也厉声道：“黔州这块地方山高皇帝远，可是龙神混杂之地，常侍大人还是赶紧离开！我牡丹坊的姑娘，个个都是娘生父母养的，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没有谁想长生不老，所以，无人能助你修炼苦禅功！”
“哟呵，给你三分颜色，你还真认为自己是绝色天仙了？”
高士默一松手，走向花千枝。
绿牡丹得以挣脱，赶紧跑到琴台边。
软语温存地说：“大人，牡丹这就为你助兴，一曲长歌，祝大人一路平安！”
顿时，琴声响起。
高士默顿住脚步，听着听着，眉头皱了起来。
这琴声，时而阴柔婉转，时而慷慨激烈。细细品味，实则万马奔腾、暗藏杀机。
士别三日刮目相看的道理他懂，一个歌姬尚能如此，花千枝更是不好估量了。鬼知道这二十年来，花千枝的雾隐功有没有长进，长进到何等境界？
她在黔州就有三百个姑娘，牡丹坊就有五十多个，而当年的雾隐门只有十八个女杀手……
谁敢保证这些姑娘，没有得到雾隐门的真传呢？
现在看那弹琴的牡丹姑娘镇定自若，想必一直以来的瑟瑟发抖，也是装出来的。
于是，高士默就心生某种忌惮，毕竟花千枝说得对，自己有要是在身，没必要节外生枝。现在知道了花千枝就在黔州牡丹坊，谅她也舍不得如此庞大的家业再去浪迹江湖。要弄她，有的是机会。
于是高士默决定借坡下驴、见好就收：“好好好，咱家这就走，半月之后再返回黔州，到时候看花老板还有什么理由拒绝咱家……”
就在这时，楼下大厅里又传来阵阵喧哗声。
高士默眼珠一转，突然对花千枝说：“你听，楼下的人们说什么来了一个小牡丹，比这朵牡丹还娇嫩。花老板，该不会就是你说的那个……做了亏本买卖的商人带来的女儿吧？咱家今晚要带走这个人，你该不会反对吧……”
花千枝愕然，顿时肝胆碎裂：今晚注定要出事！
高士默却哈哈大笑起来：“你听你听，什么如花似玉，能歌善舞，说不定这姑娘就是咱家要找的有缘人呢？”
高士默说罢，径直就出了牡丹阁。花千枝望着绿牡丹，一脸的无奈和绝望。
绿牡丹明眸流转，瞬间变了个样，不再是刚才那个轻柔弹琴、婉转唱歌、甚至瑟瑟发抖的娇弱女子。
眉毛一挑，一股飒爽的气息从眉宇间迸射而出，对花千枝说：“师父，我出去看看？”
花千枝抬手制止：“算了，还是我去吧。唉……那阉人要真是在牡丹坊出事，牡丹坊也就完了！”
……
高士默刚到一楼大厅，几个打扮成平常人的捕快，赶紧悄悄聚在他的周边。
但是高士默不认识这些捕快，还以为是别有用心的江湖人士冲着他的花种来的，顿时警惕起来。
手，就本能地捂了一下腰间锦带。
这个细微的动作，顿时被三个人尽收眼底。
一个是正在翩翩起舞的白伊若，高士默刚一出现，她一眼就认出了。这不奇怪，她跟踪了高士默两天一夜，早就熟悉了他的声音和轮廓，特别是腮边那两绺白须，还有女人才会用的胭脂味儿。
一个是卫子陌，他的眼睛一直就滴溜溜地转动。所以高士默刚从二楼下来，他也认出来了。
第三个人，自然就是颜子博。他在青城县的时候，可是亲眼看见高士默去了县衙的，只是当时不知此人是谁？有何贵干？
但是十多年来，任何一个陌生人出现在青城县，都逃不过丐帮弟子的“法眼”。
其实这高常侍也太醒目了，腮边两绺银须，脸上光滑白皙，说话娘娘腔，还有一身脂粉味儿。这样的一个人，普通人看上一眼，听上一句，嗅上一下，多少都会留下一些古怪的印象，何况是颜子博这个老江湖。
高士默也真是百密一疏，虽然是宫中常侍，但也常在江湖行走，居然会犯如此严重的错误，一个小小的本能动作，出卖了藏匿花种的地方。
更为致命的是，高士默根本没把江湖放在眼里。他狂妄地认为，就算这三百人个个都是高手，他要对付起来也不是难事。
话说苦禅功，的确也是非常了得。阴阳交融，刚柔相济，一个不男不女的阴阳人，却有着挪动乾坤的气势。
何况是南蛮之地的黔州，何况是这区区三百人的牡丹坊，整个江湖高士默都没怎么放在眼里。
卫子陌和颜子博没听说过什么苦禅功，更是没有领教过苦禅功的厉害。
白伊若虽然没听说过这种邪门的功法，但是她领教过高士默的厉害，甚至还遭到了对方的暗算，被那阉人下了蒙汗药。
要是高士默知道她是一个如花似玉的少女，恐怕那蒙汗药就不会三个时辰之后才会发作那么简单了。
……
高士默一现身，卫子陌立即挪身过去。
他担心白伊若会鲁莽地冲上去找高士默，那样的话，不仅花种夺不回来，反而打草惊蛇了。
还有隐身在这些看客当中的那些捕快，其实也没逃过卫子陌的法眼。
明抢不如智取，夺回花种是第一位，然后再寻机灭了这个阉人。了解了这桩事情，自己也好赶紧返回东岳峰。
于是，卫子陌就朝高士默慢慢靠近。
台上的白伊若不是傻子，关键时候，她不像卫子陌想像的那样鲁莽。现在看着卫子陌擅自行动了，心里着急：子陌哥哥，你这样直接靠近，根本就夺不回花种，说不定还会打草惊蛇。
这个盗花贼并非等闲之辈，明刀明枪的不一定就是他的对手。要夺取花种甚至这贼人的性命，靠的还是智取。
这一点，两人是想到一块的！
于是，正在跳舞的白伊若突然唱起歌来。
西风抚窗破
怨妇弃红妆
孤舟熄渔火
醉叟钓寒霜
白伊若的这首歌实际上是给卫子陌传达了暗语，叫他不要轻举妄动。要对付高士默，只能用“钓”的方式。
不料歌声起伏之间，凄婉无限，宛若一只落单的黄莺儿鸣啼。
大厅里倏然安静下来，只有白伊若的歌声久久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