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故人
颜子博也在一边坐下，偷偷地望向赵顺，不料刚刚触碰到赵顺犀利的目光，急忙怯怯地低头，赶紧抓过一块点心塞进嘴里。
白伊若虽然坐下了，但丝毫没有放松警惕，小米牙仅仅地咬着下嘴唇，脸上的杀气依然没有消退。那架势，似乎随时准备扑向赵顺。
赵顺气定神闲地喝了一口茶，没看白伊若，慢悠悠地说：“少侠尽管放心，老夫十五岁就是宫廷御医，阅人无数……再说了，少侠受伤的只是胳膊，除了服药之外，只需挽起衣袖就能疗伤逼毒……所以……少侠没必要这般大动肝火！”
赵顺没有把话说透，但是白伊若不傻，当即心里顿时翻江倒海，想必人家已经识破自己的女人身份，只是没有揭穿而已。
本能地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衣襟的确没有被人动过。
十三年了，在云雾山跟着养花打猎，她一直就是男儿性格，也很少着女儿装。下山后又经过一番精心的伪装，一般人倒也看不出她是女儿之身，连卫子陌也被骗了。
看来这赵顺的确不一般！人家以前是御医，现又是鼎鼎有名的大善人，怎么会是一般人呢？
赵顺接着说：“但是，少侠的雾隐功还没有练成气候，居然就来闯**江湖。还好在角斗场里没有去惹是生非……”
白伊若顿时不爽了，心想你又没见识过雾隐功，怎么就知道我还没练成气候。
于是傲娇地说：“我当真上台去，对付那些三流货色，一定能连胜十五场，说不定还是十六场呢。”
意思是卫子陌除了用剑，单纯比轻功的话也不是她的对手。
“只是我想着有人给我赚钱，何乐不为呢？！而且我赚的银子，将近卫公子的七倍，我又何乐不为呢？”
说罢，忍不住呲牙咧嘴，缩着脖子，偷偷乐活。
赵顺突然想起了什么，纳闷地说：“说来也是奇怪，那个黔灵派的尹正，怎么就会输给了卫公子呢？何况卫公子也没有永剑……”
白伊若听赵顺的口气瞧不起卫子陌，又不爽了：“卫公子……他可是靠我……指教的雾隐功赢的比赛。我雾隐门的功夫不敢说打遍天下无敌手，对付黔州的这几只三脚猫，倒也绰绰有余！”
赵顺一听，立即蹙眉，正色道：“你张口闭口、逢人就说自己是雾隐门的人，难道你师父就没有教过你，出来闯**江湖，不要轻易说出自己哪门哪派吗？说人家是病猫，那你们又是什么呢……在翠柳巷里，你们难道是被一群耗子咬伤的？”
白伊若执拗地不服：“那帮畜生使阴招，算什么江湖好汉？”
赵顺突然又微笑着，表情反复无常，连颜子博都感到非常的意外。
“谁告诉你江湖上都是好汉？要都是好汉了，怎么还叫做江湖？你师父就没给你说过江湖凶险吗？对了，恐怕你也不知道什么叫做江湖吧……”
“你……”
白伊若有咬紧嘴唇，却找不到发飙的理由。
赵顺不理不睬，端起茶杯，惬意地喝了一口茶。
然后说：“白少侠，你现在能生龙活虎地坐着和老夫说话，可知要是没有老夫，你现在差不多也毒发身亡了……”
白伊若脾气是爆，但也分得清是非好歹。
之前听颜子博说有人给自己疗伤了，以为被人扯开了衣襟，看了她的女儿身，这才急切地问那管家，给她疗伤的是男人还是女人。
得知是个男人后，而且的确是可以做自己伯伯的老男人，换着任何一个少女，自然都会恼羞成怒。
现在人家把话说得这般明白，白伊若就把之前发生的事情在脑子认认真真的过了一遍。
就感觉自己有点冤枉好人了。
何况这个赵先生似乎还还认识自己的师父，一开口就叫出了师父的名字。
于是，脸上的怒气慢慢消退，取而代之的，竟然是一抹愧意。
站起身来，朝赵顺微微躬身，怯怯地说了一句：“对不起，感谢赵先生的救命之恩！晚辈在此谢过……”
赵顺的手忽然一哆嗦，“哐当”一声响，手里的茶杯掉在了地上，当即碎裂，茶水四溅。
颜子博猝不及防，差点被还没咽进喉咙的一块点心卡住。
刚刚恢复正常节奏的心跳，瞬间又万马奔腾起来。
却见赵顺缓缓站起身来，踱到白伊若的面前，神魂颠倒地左看右看，口中喃喃自语：“太像了……太像了……”
白伊若顿时万分的不自在。
赵顺还沉浸在某种情绪里：“当年的晚霜，不过就是你这般模样……一别快二十年了，也不知道她是否安好？”
白伊若眨巴这长睫大眼，突然问道：“赵先生，你究竟是谁啊，怎么认识我师父……”
“你还真是晚霜的徒弟？”
赵顺手里要是还有茶杯，恐怕又要掉了。
突然情绪激动，弯下身子，盯紧了白衣若，又说了一句废话：“你真是晚霜的徒弟吗？”
“正是！赵先生，你和我师父是什么关系？”
“啊……啊……”
赵顺惊醒过来，赶紧直起身子，强装淡定地说：“没什么，就是……旧相识而已！”
说罢径直走到门外，看着满天飞舞的雪花……
赵顺一系列的举动，已经出卖了他的心思。
假如他得知白伊若是卫晚霜的徒弟时，不要这般激动；假如白伊若问起他和卫晚霜关系的时候，不要着急离开，更不要对着那些曼舞的雪花一脸惆怅地凭栏凝望，或许白伊若和颜子博，还真认为他和卫晚霜真的只是个旧相识而已。
其实赵顺这样说也没错，他和卫晚霜，现在的确也只能算是旧相识了。
当年再怎么情深义重，结果最终却没有成为眷属。这不是旧相识，又能会是什么呢？
……
二十年前的赵顺，的确是宫廷御医，不过只是一个不知名的小角色。他出生中医世家，有着深厚的底蕴和高明的医术。但是太医院里高手云集，赵顺想要出类拔萃，必须得有独特的过人之处。
赵顺也不想做个泛泛之辈，于是就想另辟蹊径，在对良药有着独特研究的基础上，开始研究毒药和解毒之术。
谁敢保证宫廷里就不会出现个什么意外呢？到时候，就有他赵顺的用武之处了，说不定瞬间就在众多名医中脱颖而出。
当然，研究毒药的事情，也只能秘密进行。
于是，赵顺就利用“奉旨采药”的时间，踏遍名山寻找毒草和克制毒药的良方。
那年春天，赵顺又来到了南蛮之地，黔州野狼谷淬灵山，遇到了卫晚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