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吉中带凶

二月的雨,风动气晚,透着丝丝凉意。

暮云收尽,且见清寒。

河坊巷,临河的一间算卦铺子里,愈加冷淡。

廖印给一个妇人择了开门的吉日后,目送着她离开,心里却想着另外一件事。

他爷爷说过,六年后的二月初二,伏家人会找上门。可是,天都快黑了,怎么还没有人上门来?

对于自己从未谋面的未婚妻,他心里多少有些期盼,却又担心这桩婚事有变故,毕竟这是二十二年前,订下的娃娃亲。

这都二十一世纪了,谁还相信娃娃亲!

愣神之际,河道溅起一蓬水雾,廖印循声望去,却见一条青皮水蛇,昂首坚挺,口衔布包,眼神阴冷,带有焦急之色。

青蛇胳膊粗细,蛇头略扁,与平常所见水蛇,存在一些差异,此时正朝廖印这边快速游来,而在河的那一头,是数百只披红戴绿的老鼠,欢腾雀跃。

廖印抬起左手,微掐指诀。“巽干时相,佐坎击刑。门反呤蛇,乙星归丙。丁巳芮死,宿凶干吉。天八地三,阴七合二。正南退阴,惊门贵迎。”

此卦,吉中带凶!

有大人物上门。

难道大人物会是青蛇?

正惊愕之际,青蛇已经穿过河道,上了岸来。

廖印与它只隔了一道走廊,不过三四米远,正要提气凝掌,以防不测时,青蛇放下布包,朝廖印点头三下,然后反身游走,消失在河道中。

青蛇走后,廖印恍如做梦,再看河对岸,哪里还有老鼠的影子。

此时,河坊巷西面。

大猫古董店。

门口围了不少人,全是做古董生意的老板,但他们没一个敢进去的。

因为,就在刚才,有一个自称是摸金狂人的盗墓贼提着一个蛇皮袋,进了这家店铺里!

盗墓贼进了铺子后,自个儿关上了店门,从蛇皮袋里,拿出一样东西。

店老板是个胖子,名叫朱大茂,顿时火冒三丈,呵斥道,“大白天的我做生意,你他妈替我把店门给关上?找死是不是!”

他抄起墙角的棍子,正要发飙,可随后看到年轻人手上的东西,当即倒吸一口凉气,胸口剧烈起伏,七上八下,好似有百八十只小鹿在横冲直撞,令他喘气都有些困难。

“冷月登峰,碑惊穿云。半空欲降,天水遥冰。”店老板朱大茂,接过死气风灯,对着白炽灯下这么一照,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这是人皮做的?”

“要不要?”裹着黑格布衫的盗墓贼,语气冰冷。

“要!”

朱大茂咬了咬牙,以他多年经验,这盏死气风灯定是出自贵人墓中。

传闻,活人指阳道,死者开阴门,生死富贵命,全看一盏灯。

他买的可不是灯,而是死气风灯上的十六个字符。

这十六个字符的底色上,每一个都绣了一朵莲花,莲花里有黑莲子,盘底的葫芦钮压着一个守财的小鬼,朱大茂混迹死人圈多年,一眼就认出这东西不简单。

如果能找到通晓阴阳五行的高人,请出里面的守财小鬼,便能知道贵人墓中的金银珠宝藏在哪儿!

要发达了!

朱大茂暗暗自喜,却余光瞟向面前的盗墓贼,这人面生的很,不曾见过,恐怕是从外面来的,也只有外面来的才敢冲大凉山上的坟茔下手。

本地的盗墓贼借他十个胆子,也不敢!

自从廖家匿迹,江湖上的被称为摸金校尉的胡六子,就再也没出来活动过。

仿佛消失了一样。

“这个数!”盗墓贼伸出五指,脸皮**。

“太高,这数!”朱大茂伸出三个手指,装出一脸不在乎的样子。“你要肯舍,这交易就这么成了。要是不行,你就去别家吧!”

行话里是这么说的,死气一家走,来回必有真。过了三家门,冤魂定见人。

意思是说,宁带墓中砖,不把风灯捎。

谁家风灯挂门头,家主不死也犯愁。

所以,死气风灯一般人根本不敢收,也只有朱大茂这种胆子大的才敢留下。

盗墓贼深知这一点,他急着用钱,把心一横,“成交。”

朱大茂不慌不忙,打开钱柜,数了三千块钱。“小哥能不能告诉我,这东西从哪儿来的?你放心,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避讳一下那儿的贵人。”

盗墓贼接过钱,揣进了兜里,留下一狠话。“别痴心梦想,那地方不是你能去得了的。你要是胆敢出卖我,必让你倾家**产,绝户分尸。”

朱大茂冷冷一笑,待盗墓贼走后,他打开一个暗格,从里面拿出一张黄纸,这是他爸在临终前给他的,上面记载着有关这十六个字符的秘密。

而这盏死气风灯上,还有一条重要线索,是有关他爷爷的。

他拿起手机,翻找一通后,拨了一个电话。

……

廖印捡起布包,感觉沉甸甸的,正要打开察看。

听到手机响了!

“廖大师,你现在有空吗?”

“你是哪位?”

“是我!朱大茂,开古董店的那个,咱们年前还见过面,你在我这儿花了五百块,买了一块玉,还记得吗?”朱大茂对着电话很是客气的说道。

“是你啊,什么事?”廖印想起来了,年前他闲着无事,去了河坊巷西面的古董一条街,逛了一阵,恰巧进了朱大茂的店,看到一块虎牙吊坠,便顺便买了。

“那个,我能到你店里来坐坐吗?”朱大茂压低声音,生怕廖印不答应,因为廖印曾经给他卜过一卦,说他邪气太重,会吓走自己的客人。

“什么事?电话里不能说吗?”廖印看着手中的布包,哪有心思与朱大茂扯淡。

“有好东西,想请你看看。放心,我懂规矩!”朱大茂对着电话一阵央求。

廖印皱了皱眉,此时天色已暗,今天又不是周末,人也不多,不如早点打烊,便勉强答应下来。“那你来吧。”

挂了电话,廖印关了店铺,提着那个布包,将它打开。

里面居然是十根金条,还有一封信。

廖印暗暗心惊,有一股奇怪的感觉涌上心头,他撕开信封,掏出了里面的信纸。

信纸蜡黄,不像是新写的。

当他看到第一行字时,被气得差点吐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