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家属

“家属联系到了吗?”

“死者有一个儿子,在临省上班,现在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嗯……杨法医,你那边尸检的结果怎么样?”

已知的条件条件就这么多,不得已,我只能向这个年轻高冷的杨法医求助。

“经解剖,提取死者胃内容物检验。死者死亡的时间为中午十一点三十分左右。死者共中九刀,致命伤在颈部,刺破了颈部动脉血管,导致失血性休克,最终死亡。其余八处刀伤为死后伤。”

“同时,死者身上没有明显的约束性创伤,没有中毒和麻醉迹象,也没有突发晕厥等疾病。”

说完这些,他便闭口不谈。

我看看大家,又看看他,问道:“杨法医,你对于这起案件有什么看法?”

他看了我一眼,一双眸子就像是没有灵魂一般,冷漠,排外。

“对于案件的分析,不在我的工作范畴,那是你们刑警的事情。”

我这个时候三十一岁,从警六年,但还是从来没有遇见过像他这样不合群的同事。

我的另一个同事林裳听到他的话,顿时就坐不住了,站起来说道:

“杨法医,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这是我们刑警的事儿?”

小姑娘的脸蛋气得鼓鼓的,胸脯上下摆动。

“字面的意思。”

杨凡面无表情地回了林裳一句,便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回了法医中心。

“你!”

林裳是个东北女孩儿,脾气有那么一点火爆,当即就要动手。

“好了,小裳,坐下!”

我开口阻止道。

小丫头脾气火爆了一点,但是还是听人劝的。

“兄弟们,这件案子是这些年来的第一件刑事要案,我们必须高度重视。根据现有的线索,我来布置任务:小唐,你负责排查死者的社会关系,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小裳,你带队走访周围居民,调查案发前后,周围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

“是!”

我坐在工位上,忍不住揉了揉脑门。

“哎,等等,田队,我们都出去了,你干什么呀?”林裳突然停下脚步,折返了回来,开口问道。

“我?我……我坐镇中央,随时支援你们!”

“哼,得了吧,你这分明是想要偷懒,找什么借口!”

小丫头鼻翼一耸,轻哼道。

我尴尬地笑了笑,露出无奈的神情。

我当然有我的安排。

我总觉得,杨凡的话没说全,所以我想找他聊聊。之后,我打算再去一趟现场。

我相信,现场一定有什么东西没有被我们发现。

得到了各自的任务,大家赶快动了起来,很快,偌大的办公室,就只剩下我一个人。

我揉揉太阳穴,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朝着法医中心的办公区走了过去。

“咚咚咚……”我敲响了杨凡的办公室门。

他头也不抬的问道:“有事么?”那语气,仿佛拒人于千里之外。

我笑了笑,说道:“杨法医,你对这件案子怎么看?”

“不是说了么?案情分析是你们的工作,不是我法医的工作。你要我说几遍?”

他的语气明显有些不耐烦。

说实话,当时我确实感到挺尴尬的。

毕竟,不管怎么说,我也工作了这么多年,大大小小的案子也办了不少,理应得到尊重。

到了杨凡这里,却得不到应有的尊重。

但是,案件侦破刻不容缓,此时也不是计较尊不尊重问题的时候。

在剩下的二十二个小时内,如果我们不将凶手绳之以法的话,那么,将会让八十万山河市市民无比失望!

“杨法医,我知道你不太想参与到案情分析当中,但是你也看到了,这次的案件十分恶劣,我们必须争分夺秒,将真凶找出来,还死者公道!你在省检就职,见识比我们这些人都要广,我相信你一定会有发现的。”

“所以,恳请你,开一开金口,给我们点跳出我们固有思维之外的提点,行吗?”

我把杨凡捧得很高,但他仍旧一点触动都没有,仍旧面无表情地翻看着手中的资料。

解剖台上,死者已经缝合处理好,只等待家属前来认领尸身。

他身上那深浅不一的九道刀口,就像一只只不肯闭上的眼睛,死死地注视着我。

“哎,放心吧,我们一定会为你找到凶手的。”

我轻轻用白布蒙上了死者,走出了法医中心。

临走前,我对杨凡说:

“杨法医,我先到现场复勘,如果你想到了什么,还请你多多指教。”

我看到他愣了一下。

正当我感到欣喜的时候,他却又忙活自己的事情去了。

我刚刚回暖的心情,一下子又被他打回了冬天。

只能叹息一声,去出现场。

屋子里遍地都是血迹,尤其是**,直接染红了大半的床单。

我掀开**的褥子,连床垫都已经渗透了。

“哎。”

现场并没有找到凶器,也没有找到染血的衣裳,凶手应该是把东西都带走了。

抽屉里面的贵重物品都已经消失不见,难道真的是入室抢劫杀人?

我这样想道。

可是我立刻就把这个想法抛出脑海。

根据杨凡的尸检结果来看,死者一刀毙命,如果真的是入室抢劫杀人,凶手为什么要在死者死后又补了足足八刀?

一时间,我的脑子团成了一团乱麻。

就在这时,我接到局里的电话,说是死者的儿子到了。

我挂断电话,便连忙赶回了局里。

死者的儿子是一个憨厚老实的年轻人,和唐亮一样。

“同志,是谁杀了我爸?”

他双眼通红,眼睛肿得像两颗桃子,显然是哭的。

看到他这个样子,我就知道,他已经去过法医中心了。

“小伙子,你别急,我们正在全力调查。希望你能够配合我们的工作,好吗?”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就算我已经见惯了生离死别,看到一个大男人哭成了这个模样,我的心还是一阵抽搐。

小伙子强忍泪水,点点头,表示愿意配合我们。

先前我已经让人调查了他,发现他并没有作案时间和作案动机,所以我也就没再问他不在场证明了。

“小伙子,来,喝点水,你父亲生前和谁有过仇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