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5 你是命中的克星

回到宿舍,瞿恬思前想后,还是给周辰一发了消息,没想他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怎……怎么打电话?”瞿恬接起电话结巴道。

周辰一笑了笑说:“我感觉你的字里行间有情绪,所以打电话来听听。”

瞿恬原本只打算探探情况,然而一想到那个人,她还是很介怀,最后忍不住问了一句:“你刚才跟谁打电话?”

周辰一停顿几秒,应道:“一个特别的人。”

这话让瞿恬心里更不舒服了,他们从小一起长大,自己竟不再是那个特别的存在,令她有些失落。

听她半天没动静,周辰一话锋一转,问道:“怎么样?考虑好了吗?”

瞿恬知道他说的是那件事,心头一慌,厉声道:“还没有!”

“啧。”周辰一轻笑一声。

这声笑让瞿恬有些恼羞成怒,斥道:“这种决定怎么能随随便便就做!”

她说得也没错,周辰一想了一会儿,启唇问:“你在犹豫什么?”

“我……”瞿恬哑然。

她心头乱成一片,好多问题堆积在一起。她从没想到周辰一竟会对她抱着那样的心思,抑或是他毫不迟疑地告白,将熟悉的一切彻底打乱。

“你喜欢我吗?”周辰一深深吸了口气,重复问她,“瞿恬,你喜欢我吗?”

喜欢还是不喜欢?

她在心头打上一个问号。

以前她喜恶分明,做什么决定都干净利落,而这一次……她却迟迟下不了决定。

“你可以先不做决定,先确认好我刚才问你的问题。”电话里传来周辰一温柔的话语,“只要你想清楚这个问题,其他的都不是问题。”

瞿恬听着他的声音心里发酥,在思绪变得更混乱之前,她扔下一句话,果断挂断了电话:

“你还是先好好学习吧!”

话落,她脸红心跳地把自己捂在被窝里,难以入眠。

运动会果然变成了大型复习现场。

有比赛的上赛场,没比赛的带着随身的小木凳,一摆便成课桌。

原本定于开幕式结束后的参观活动,推迟到了下午比赛结束。霍小东嘴上咬着笔杆子,看着英语课本发愁。

杨靖宇见他思绪缥缈,抬手给他一巴掌:“还以为你只挂了体育课,没想到英语也挂?”

作为一个没有起好模范带头作用的学长,霍小东面露尴尬:“我的人生或许不止飞行。”

“学长,你不害怕吗?”毕绍诚诚实地“挖苦”道,“听说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再不过就得离开飞院了。”

霍小东沉默了几秒,转而嬉皮笑脸说:“哎呀呀—— 到底是年代变了,学弟竟然会教训起学长了。”

“真的,你的态度很有问题。”毕绍诚十分耿直。

“绍诚。”周辰一轻咳一声表示提醒。

霍小东脸上挂不住:“你还好意思说我,你3000米及格了吗?过不了3000米,你也得离开飞院!”

毕绍诚瞬间脸色煞白,垂下头沉默不语。

“啊……都期末了,你们还有什么好吵的。”杨靖宇用手指掏着耳朵,抱怨道。

毕绍诚沉默了几秒,抬头问:“学长,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说。”

“你为什么学飞?”

霍小东脸色又僵了几分,有些不耐烦:“不知道,家里人逼迫的。”

毕绍诚继续追问道:“你自己没有想学吗?”

“我知道自己是块什么料。”说到这里,霍小东自嘲一笑,“成事不足向来是我的专长。”

“那你为什么……”

“为了一些人的脸面。”打断他的话,霍小东从椅子上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指着制服上的飞行徽章说,“飞行员,听上去多光鲜亮丽啊,不是吗?飞行多帅啊,还有各种迷人的空姐。”

“俗气。”杨靖宇听完皱起眉头。

毕绍诚看着霍小东,对他发表的感言深信不疑。在他眼里,霍小东或许就是这么不正经的学长。

“辰一,你呢?”霍小东开口问,毕竟这个人可是在院子里吹了一夜冷风思考人生。

周辰一思考几秒,在试卷上写上一个答案,才缓缓道:“没什么特别的,就想跟某人长久地待在一起。”

“瞿恬,他在说你。”霍小东突如其来的一句话的话把周辰一吓了一跳。

碰巧路过的瞿恬愣在原地,也听到了方才周辰一说的那句话,她看着周辰一,周辰一也看着她。她刚从200米决赛跑道上下来,脸颊上挂着汗珠,脸蛋儿通红,完美地隐藏了此时的心猿意马,索性只说了一个字:“哦。”

霍小东见她如此气定神闲地离开,以为她没听懂他的话:“哎你说她听懂我刚才说什么了吗?”

毕绍诚举起耿直的大刀:“估计没听懂吧,毕竟学长你的表达能力有限。”

霍小东:“……”

瞿恬再一次完美地打破了前辈的200米决赛纪录,一时间学校里都知道飞院里有这么一号人物,再听说她先前腹部绕杆打败了某个男性校友,一下竟有了不少迷妹。

运动场比赛依旧激烈,瞿恬坐在台阶上小憩。她梳着马尾辫,运动服搭在膝盖上,仰头喝了一口矿泉水,微风撩起她耳际的发丝,沐浴在暖阳的光辉下,让她英气的眉宇间镀上了一层薄薄的光。她的长相不惹眼,但属于耐看型,相比周辰一所到之处如阳光般灿烂炫目,她就像月光般温润静谧。

有人在她身边坐下,递给她一块巧克力。瞿恬也没看来人,淡淡开口说:“我给你的笔记你都抄好了?”

周辰一点点头,表现得十分乖巧:“战胜学霸不容易,我必然加倍刻苦。”

瞿恬侧头看他一眼,觉得此人很是欠扁,可阳光下某人白皙的皮肤让人的想法出现了偏差。于是,瞿恬抬手戳了一下周辰一的脸。

被她这个袭击动作惊住,周辰一侧头看着她,不动声色。

瞿恬也惊了一下,除了惊于自己冒失的举动,还有周辰一那比棉花糖还软的脸颊。

“意外。”她窘然笑笑,尴尬地收回手。

没想到周辰一自己又把脸贴了上去,深邃的眼睛映着瞿恬的无措,撩唇一笑:“我被蛊惑了。”

瞿恬:“……”

昕薇原本在背书,一抬头正好看到了这腻死人的一幕,掏出手机拍了张照片留作证据。

“昕薇你在看什么?”八卦阿青上线。

“偶像剧。”昕薇收起手机,双臂交叠在胸前淡淡道。

阿青一脸茫然:“最近新出的韩剧?”

“比韩剧更有看头。”

皇甫云霞顺着昕薇的视线看去,嘴角挂着淡淡的浅笑:“到底是命犯桃花,风景挺别致。”

昕薇啧啧两声,叹了口气:“到底是命犯桃花还是命里犯他,日后方见分晓。”

下午的比赛结束后,星方航空的大巴停在了学校门口。

高中招飞时便已定了航空公司,星方的这一福利让其他航空的在校学员羡煞了眼。

路上走了四十多分钟,来到位于郊区的训练基地,很多新入飞行员会在这里进行模拟机训练。训练基地门口停了一架缩小版的客机模型,偌大的训练场地宽敞明亮,几台模拟机放置在场地中心。

“这是波音737的模拟驾驶舱。”冷秋豪如旧一副冷冰冰的面孔,“以后你们相应的模拟机训练和考试都会在里面进行。有想进去参观的吗?”

“我!”杨靖宇立马举高手臂,“教员我要进去!”

冷秋豪见到这一副副心动难耐的神情,不由得想起了当年的自己。

“一个一个来吧……”

瞿恬迟迟没有上前,直到只剩下她和周辰一两个人。

“冷教员,张科长让你带新学员到观摩室参观。”楼梯上一个年轻的女职员喊道。

冷秋豪看了一眼表,指着瞿恬和周辰一淡淡道:“你们两个一起进去感受一下,我先带其他人上去,你们赶紧赶上来。”

看着眼前的模拟机,瞿恬深深吸了口气,迈出脚步。

一切都是梦想中的样子,驾驶舱、座位、各种仪表盘……她在梦里想过一万次的场景,她翻阅过不知多少类型的照片和视频,如今置身驾驶舱,竟觉得鼻子有些酸。

瞿恬有些紧张,小心翼翼地坐在座位上,伸手摸了摸面前的仪表盘。

“感觉怎么样?”周辰一坐在她旁边的位置上问。

“就……很难表达。”瞿恬坐在椅子上,表情难掩兴奋,“如果前方不是模拟的画面会更好。”

“把手放在这里。”周辰一指着身旁的操纵杆说。

瞿恬迟疑了片刻,缓缓抬手把手放到了操纵杆上。

“推动,爬升。”周辰一轻笑一声,侧头问,“起飞的时候所有飞行员都会有一个默契,你知道是什么吗?”

瞿恬微微摇头。

周辰一看着仪表盘,神色淡然地轻抚上瞿恬的手:“操纵杆要一起推。”

“哎哟,他们两个在里面干吗?”阿青注意到控制台屏幕上的一幕,用胳膊拐了一下皇甫云霞。

模拟仓里画面一览无余,皇甫云霞正好站在控制台旁边,她抬头看了两秒,趁人不注意关掉了屏幕显示器的开关,继续若无其事地听教员讲解。

周辰一默不作声地凝视着瞿恬,瞿恬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不由得移开视线。

“那年因为我跟你报同一个志愿而生气,为什么?”周辰一低声问。

瞿恬心急火燎,如坐针毡,不知道该怎么说,也不知该从何说起。当年闹得不欢而散,是她没有料想的结局,她没有想过周辰一会对这件事情如此在意。

“我以为你是最了解我的,如果我能跳脱出五米半径之外追求梦想,蓝天和自由应该最合适。”周辰一笑了笑,眼里潋着繁星,“蓝天一望无际,自由乃毕生所求。”

瞿恬的心狠狠一颤,这一刻她终于明白,是她把周辰一遗落在了那个冬天,而她本该最了解他的。从小到大他像一只被关在金笼子里的鹰,他的世界从没想要做的事情,只有需要做的事情。

“叔叔没有放弃让你成为下一个他。”瞿恬脑海里回想起机场的一幕,那一记耳光没有半分迟疑。

“是的,从来没有。”

周辰一笑着起身,舒了口气说:“自由,多么有信仰的两个字。”他侧头看着瞿恬,目光锐利而笃定,“可人性总是贪婪的。如果得到自由后身边还能有你,为我三生所幸。”

返程的路上瞿恬彻底和手机杠上了,她把周辰一说的话大致在网页上搜了一番,得到全是情情爱爱的答案。

她脸红心跳。

皇甫云霞凑过来,吓得瞿恬连忙捂住了手机。

皇甫云霞没拆穿她,把墨镜向下拉了点,眼睛盯着她问:“瞿恬,你对他动心了吗?”

“谁?!”瞿恬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表情,支支吾吾道,“谁也不是……”

“嘴硬。”皇甫云霞叹了口气,“别怪我没提醒你,周辰一可是受欢迎的主儿,别等别人上手了,你才追悔莫及。”

瞿恬表面佯装淡定,心底早已翻江倒海,于是试探性问:“你觉得……我喜欢他吗?”

“不要我觉得,要你觉得。”皇甫云霞眼神一扫,淡淡道,“打个比方,如果我们宿舍其他三个女生跟周辰一谈恋爱,你乐意吗?”

闻言,瞿恬愣了两秒,伸手把皇甫云霞的墨镜推在了鼻梁上:“沉默是金。”

是的,她—— 非常不乐意。

明日立冬,从大巴车上下来,瞿恬被席卷来的冷风刺得哆嗦。

周辰一先她下了车,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只不过他面前多了一个娇甜可人的女生。

“周辰一。”女生轻声唤了一句,声音悦耳动听。

瞿恬原本没在意,可对方这么一喊硬生生把她钉在了原地。

“我是空乘113班的叶芩伊。”女生皮肤很白,笑的时候脸颊有一对小梨窝。瞿恬不由得心想,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女孩子呢?

“你好。”周辰一礼貌地应了一声。

“我喜欢你!”叶芩伊伸手递出了一枝粉玫瑰,“这个冬天,你可以做我的男朋友吗?”

“噢—— ”

大庭广众之下的炙热告白,引得全场起哄。

昕薇双手环抱在胸前,咋舌:“真是恋爱的黑运势啊……告白都这么硬核。”

皇甫云霞看了瞿恬一眼,打了个口哨:“纯情粉玫瑰,爱的宣誓,铭记于心……看来是初恋啊。”

瞿恬一言不发,抿了抿唇,走到路边扯了一根狗尾巴草,又径直走到周辰一跟前把狗尾巴草插在他的制服口袋里。

“……这就走了?”看着瞿恬离去的背影,身后每个人头上都打着一个问号,周辰一注视着她负气离去的背影,弯了弯嘴角。

为什么他总是如此受欢迎?

洗漱完毕躺在**,瞿恬看着天花板发呆。从小到大,周辰一所到之处皆能让人心头生出桃花来,这些桃花朵朵明艳动人,赏花之人又如何能不动心。

瞿恬烦闷地拿起枕头盖在脸上,有人却不合时宜地拿开了枕头,笑道:“事到如今你还不承认对他很在意?”

“我?”瞿恬沉着脸丢出一句,“我在意他?”

“你在吃醋。”

瞿恬愣了一下,对上皇甫云霞戏谑的目光:“……不可能。”

“阿青,那女生叫什么来着,长得真漂亮。”皇甫云霞突然转移了话题,“跟周辰一其实也挺配的。”

瞿恬一听急了:“哪里配!”

皇甫云霞盯着瞿恬焦躁的样子,一口咬定:“你不高兴。”

人一急起来自然都说心里话,瞿恬厉声道:“我就不高兴怎么了!”

“为何不高兴?你又不喜欢人家。”

“我喜欢!不是……我……我……”真话到嘴边舌头打了结,瞿恬看着舍友精彩的表情,立马道,“我喜欢看是非!”

“我们喜欢看口是心非。”

此刻,说什么都是掩饰。

初三毕业那年,周辰一成为年级上最受女生喜欢的男生,无数的礼物贺卡塞满了瞿恬的书包。

瞿恬记得那一天他很生气,可是她不知道他为什么生气,只是冷着一张脸把所有的东西全塞进她的书包里,决绝道:“处理掉。”

怎么处理?好玩的她留下,好吃的她留下,文字性的东西她只看过一行。

有个女生写:至死不渝。

这四个字撼动了瞿恬的内心,于是她拿着那封信跑到周辰一家里硬要让他写一封回信。

周辰一怒不可遏,大吼道:“瞿恬你这个铁石心肠的家伙,怎么就没见你送我毕业礼物?”

出于无奈和心虚,瞿恬顺势到下楼摘了几根狗尾巴草给周辰一,作为回礼,她当场收了一枚老土的狗尾草戒指,并对周辰一的审美嗤之以鼻,但是那个戒指她还是保留了好几年。

夜晚,男飞宿舍。

一回到宿舍便开启复习模式,杨靖宇把某个单词记了三十遍还是记不住它的拼写。周辰一把笔记本放在地上,手掌撑着地面,每记一个单词就向下做一个俯卧撑。

“周辰一,那么好看的玫瑰你送宿管大爷,一根狗尾巴草你倒是稀罕不行。”看着桌上被养起来的狗尾草,杨靖宇百思不得其解,“没看见宿管大爷看你的眼神都充满爱意。”

“赠人玫瑰手有余香。”周辰一应道。

“那么好看的小姐姐……眼里的温柔都快滴出水来。”杨靖宇感叹一声,“为什么不是和我表白?”

“你可以让阿青跟你表白。”毕绍诚头上用布条绑了一个“必胜”,样子看着有些滑稽。

杨靖宇忍不住一哆嗦:“她那个辣妹子还不蜇死我。”

“这不正好,阿青是四川辣妹子,你又爱吃小米辣,绝配啊!”

毕绍诚说得有理有据,杨靖宇找不到说辞回怼,只能岔开话题:“辰一,瞿恬送你一根狗尾巴草是什么意思?”

周辰一站起身子,在杯子里倒了杯水,淡淡道:“暗恋。”

“小恬恬暗恋你?”杨靖宇冷笑三声。

“在说什么呢?”几人正说话,霍小东摇摆着肩膀从门口走进来,“都在呢?要不要去蹦迪?”

“学长,你真是人到末路水上漂,至今仍执迷不悟。”杨靖宇唏嘘不已,“我连背几个单词都艰难。”

霍小东咧嘴一笑:“那是你IQ有问题。”

杨靖宇不再搭理霍小东,霍小东又蹑手蹑脚地走到毕绍诚跟前:“去吗?”

毕绍诚合上已经看完的书本,打开抽屉取出一个小袋子:“我要敷面膜。”

霍小东又转移目标:“辰一?”

周辰一拿起洗漱用品准备去洗漱:“我要早点休息,明天约了学霸去图书馆补课。”

学霸……要找学霸补课?!

三人难以置信地看着周辰一,隔了几秒,他们陆陆续续又打开了课本,霍小东被迫坐在课桌旁“营业”,从嘴边憋屈地发出一句粗口。

期末是关键时期,去图书馆抢座都需要一点运气,瞿恬运气不佳,只抢到了两个角落靠窗的位置,连课桌椅还是上了年纪的老旧木制。

图书馆大厅的灯光被几道书架遮挡,导致这个角落早晨光线不佳,唯一的好处就是安静,基本不会有人绕到这里来。

周辰一肩上挎着书包,往四周看了看说:“估计要等太阳出来了才会好点。”

瞿恬坐在椅子上淡淡道:“那你可以先背背英语,毕竟你英语也不咋地。”

“我自然是比不上每天把英语新闻当起床闹铃的你。”周辰一在她对面坐下。

她瞟了他一眼,语调有点发酸:“怎么不叫空姐来陪你学习,我忙得很。”

她阴阳怪气的口吻让周辰一禁不住笑道:“你答应要帮我补习的。”

瞿恬嗤之以鼻。

静默了几秒,周辰一问:“你在生气?”

瞿恬否认:“我没有!”

“我不认识她。”周辰一直接找到重点,“不知道为什么她要跟我表白。”

瞿恬心头跳了一下,冷冷道:“谁知道,毕竟我把你的微信卖给了万千少女。”

说到这里,周辰一微微眯起眼睛,双臂交叉在胸前审视着瞿恬:“所以不应该你才是始作俑者吗?”

自己挖坑自己跳,瞿恬寻思了一下好像确实是这么个理,只能强词夺理:“我不过是给桃花培育了土壤,施肥浇水都是你的杰作,你自己培育出的桃花还赖我头上?”

周辰一轻笑一声,伸手捏了一下她的脸蛋:“你果然在生气啊。”

“我……”

周辰一不再多说,拿过手边的背包,“哗”一声把整个背包里的零食倒在了瞿恬面前:“都给你,这是我的全部了。”

看着快要堆成小山包的零食,瞿恬竟觉得此刻站在面前的周辰一……该死的性感。

“别生气了。”他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轻声道。

瞿恬眼里被零食装满,伸手把一包薯片塞进怀里,喃喃说:“那就……不气吧。”

话落,周辰一弯下身子,双臂按在桌上,俊脸凑到瞿恬面前,问:“你昨天送我一根狗尾巴草是什么意思?”

瞿恬眨眨眼:“没什么意思。”

“瞿恬,狗尾巴草的寓意是暗恋。”周辰一一字一句缓缓道,“戴过狗尾巴草编成的戒指,代表私定终身。”

他低低笑了一声,声音让人耳根发酥:“你是在提醒我曾经跟你私定终身了吗?嗯?”

记忆在瞿恬脑袋里像爆米花一样炸开,她结巴道:“你……胡……胡说什么!”

周辰一两手一摊:“不是吗?”

记忆乍现令人头脑胀痛,瞿恬抬手捏着眉角,试图遮挡泛红的脸颊:“我真是三生有难遇见你。”

“呵!”

瞿恬在手指缝隙里偷看周辰一的表情,清晨第一缕阳光就那么偏爱似的投在他的脸庞上,镀了层光。他半垂着眼眸,炙热的视线毫不避讳地定格在她身上,他淡粉的薄唇翕合,有令人想要亲吻的冲动,看得瞿恬心头躁动不安。这一幕让她回想起银杏树下她因为周辰一突然加快的心跳。

“如果我是你的一场灾难,我相信我们是患难见真情。”他不疾不徐地说道。

瞿恬心猿意马,撇开头嘀咕一句:“就你话多……”

周辰一耸耸肩回坐在椅子上,将手指伸到阳光下,好像能将它握在手心里似的。

“瞿恬,假期一起去旅行吧。”他突然说道。

瞿恬蒙了一下,扭头拒绝:“不去。”

周辰一倒也不恼,继续道:“我想约你一起去见个朋友……跟你分开之后一个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

由于家里干涉,从小到大周辰一的“好朋友”就她一个,现在居然能从他嘴里听到一个重要的人。

瞿恬不免好奇:“谁?”

周辰一扬唇一笑:“他啊……他是遥远大西北蓝天上的雄鹰。”

自习室内一片安静,偶有翻书的声音。

阿青里做完一套题,看了眼瞿恬空****的位置皱眉问:“瞿恬今天不来自习吗?”

皇甫云霞应道:“她一早跟周辰一去图书馆自习了。”

阿青惊叹:“就他们两个?!”

昕薇凑过来答话:“我刚才去小超市还看到周辰一买了一书包的零食。”

“给瞿恬的?”阿青瞠目结舌,“一书包零食打算跟她道歉?”

皇甫云霞轻叹摇头:“瞿恬算是栽了。”

阿青惊愣住,不知道周辰一的脑回路是怎么生的,连道歉的方式都与众不同,也不知道瞿恬的脑回路是怎么生的,偏生就吃这一套。

真乃绝配。

“这……也行?”阿青偏偏不信。

“别人吃不吃这一套我不知道,反正我们小恬恬就吃这一套。”皇甫云霞耸耸肩,“毕竟只有周辰一能投其所好。”

昕薇唏嘘一声,故作高深:“你们没谈恋爱不懂这其中奥妙,纵使芳华万千,女孩子想要的不就是明目张胆的偏爱吗?”

“你好意思说我们?”阿青拆穿她,“有本事你先搞定你妈给你安排的那些相亲对象。”

昕薇脸一黑,道:“这个假期我非回去跟我妈说清楚不可。”

皇甫云霞手搭着下巴,对昕薇说:“我觉得阿姨上次介绍的那个搞科研的跟你还挺般配。”

昕薇惊呼:“就那个闷秃子?”

“人家不秃。”阿青认真点明,“还长那么帅。”

昕薇不以为然:“帅能当饭吃?”

“是你有偏见……”

昕薇座中惊起:“我不要!”

她的声音太大,引得自习室里的人纷纷回头。此时有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着无框眼镜的男子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拿出手机拨通了个电话。

昕薇:“我很忙!”

“我知道。”对方口吻轻淡,“你忙着在自习室里说我坏话。”

昕薇卒。

期末考试如约而至,最后一个科目自然是令人头痛的3000米。

“我……脑袋疼……13分45秒才及格……满分11分45秒……”

夜晚的跑道冷风嗖嗖,但很多人在临时抱佛脚,阿青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看着杨靖宇跑在自己前面,喊道:“喂!你……你最高成绩多少?”

杨靖宇回头瞧她一眼,说:“擦边。”

阿青绝望地做了哭脸:“下……下……学期的5000米怎么办?”

杨靖宇转过身子面向阿青,倒退着跑:“5000米23分15秒及格,满分21分15秒。”

又是一阵令人绝望的打击,看着不远处早已经在终点休整的瞿恬,阿青真哭了:“你不知道……这对某人来说都不是事儿。”

“什么意思?”

“瞿恬上次练习5000米,跑了18分半……直接破纪录了。”

“……”

终点站,瞿恬看到某人正跑过来,抬眼看了下手表:“有点进步。”

周辰一站在原地,双手杵着膝盖:“你的运动神经是不是过于发达了?”

瞿恬翻了个抿嘴笑笑:“你们我都不担心……只是……”说着她的视线看向了最远处一个略显弱小的身影,“我比较担心毕绍诚。”

周辰一微微喘息:“你也可以担心一下你自己。”

瞿恬一脸疑惑:“什么?”

“如果我专业课第一,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瞿恬扬了扬下巴,示意他继续说,好像并不认同周辰一的期末成绩能够超越自己。

“跟我一起去趟西北。”周辰一注视着她的眼睛,无比认真地说道。

冬日的西北寒风凛冽,枯木已经深深地陷入石棱中,黄沙万里,大地苍茫,远处的祁连山白雪皑皑,沙漠结冰百丈裂纹纵横,万里长空凝聚着惨淡愁云。

这里的冬天比较独特,比南方冷不少,可又不及东北。天大多是阴沉沉的,偶会因一夜的风雨,迎来第二天的碧透苍穹。

乘了一路的火车,瞿恬看着苍茫的大地,长烟,落日,孤城,耸峙在那里显得孤峭冷寂。

“中学时代读过的那些诗……真的没有骗人。”

周辰一侧头凝望着窗外,淡笑道:“萧瑟吗?”

瞿恬转头看他:“有点凄凉。古时候那些征战沙场的将士真不容易……”

“现在也不容易。”

下火车之前,周辰一又抽出一条围巾把瞿恬裹了两圈,瞿恬无法想象这个人一路上究竟“替”她带了多少衣物。

在酒泉站下了车,寒风不客气地扑面而来,幸好早已捂得严实,才没被瞬间击垮。

城市的周围残留着一些碎雪,据说胡杨林里有着最纯净的冬日,沙漠里行走的骆驼,在雪中显得高贵又优雅。

“想不想去吃一碗糊锅?”

瞿恬想了一下说:“你好像对这里很熟悉。”

“去年秋天来过一次。”周辰一说,“想带你看金色的胡杨,不过那时候还没有重逢。”

瞿恬的心漏了一拍,这个人似乎从很早以前就计划了他们的重逢,不是偶然,而是注定。

打了一辆出租车进了市中心。鼓楼之下车水马龙,这座古老的城楼耸立在十字街中心一座砖砌的高墩上,三层木结构,雕梁画栋,古色古香。四个门洞上部镶嵌着仿木砖雕廊檐,砖雕下面是门额,分别为“东迎华岳”“西达伊吾”“南望祁连”“北通沙漠”十六个字,点明了此地自古以来重要的地理位置。

瞿恬站在鼓楼下,抬头望着楼上那高挂巨幅匾额:“声震华夷。”

“另外那边是‘气壮雄关’,然后再走几条街,你可以看到一个飞天的雕塑。”周辰一眉眼一弯,笑道,“欢迎来到敦煌。”

鸣沙山月牙泉,莫高窟魔鬼城,西出阳关东风航天城。

“我突然想起一首歌。”瞿恬说。

“什么?”

“赵雷的《鼓楼》。”

周辰一无奈地皱皱眉:“赵雷唱的是京城,这里是西域。”

瞿恬白他一眼:“我就是想起了,管我在哪儿。”

拿她没辙,周辰一叹了口气说:“好了,我们先去吃饭吧,那家伙估计已经到了。”

这是城市角落一个不抬起眼的小菜馆,可是食客门庭若市,即使在冬天,连院子里也摆放了桌子。兴许是对方早已订了位置,他们坐在屏风后一个小隔间里,环境清幽,也不嘈杂。

桌旁坐着一个男生,轮廓分明,眉眼深邃,他听到声响回头看来,黑色的眼眸犹如雪山上翱翔的雄鹰,锐利有神。

“辰一。”他突然起身。

瞿恬顿时只感觉一座大山压来,起初是坐着,未曾想到他竟然长这么高。

周辰一抬手拍了一下对方的手臂,胸口碰了一下对方的胸膛:“你小子!”

两人没说什么,只是相视一笑,可这一笑仿佛又把什么都说了。

“你是瞿恬?”高个子男生转头问道。

瞿恬仰头看着他,喃喃一声:“是。”

“你好,我是祁振轩。”说着,他友好地伸出手,“辰一的高三同桌。”

“你好。”瞿恬伸出手和他一握,脑子里一直估算着祁振轩的身高,一米九还是两米……

三人围着桌子坐下来,祁振轩锐利的眼眸如同猎鹰般透亮。他上下打量了瞿恬一番,指着周辰一缓缓说:“我听过所有关于你的事,包括你无情抛弃他的那一段。”

喝水的周辰一差点被呛到,拍了祁振轩一巴掌:“哪壶不开提哪壶。”

瞿恬沉默了片刻,启唇问:“你在这里上大学吗?”

“振轩是空军飞行员。”生怕他又说出什么雷人的话,周辰一抢先解释道。

“不,是飞行学员,跟你们一样。”祁振轩微微摆手。

不一会儿,点的菜上齐了,瞿恬只顾埋头吃,完全没注意身边两个大老爷们儿一边喝小酒一边吃小菜,不久就上了头。

“我没想到你会在冬天带她来,是要折磨死人吗?”祁振轩脸颊微红,可周辰一比他更上脸。

摇晃着酒杯,周辰一看了瞿恬一眼说:“她是文武双全的学霸,这点磨难对她而言不算什么。”

看着两个大男人就在自己面前放肆喝醉,瞿恬瞬间郁闷了。

几杯下肚,人已微醺。

周辰一起身幽幽道:“我去个洗手间,你们先吃。”

“他酒量不如我。”指着步伐有点不稳的周辰一,祁振轩笑着摇头。

饭桌上剩下两个人,瞿恬有点不自在,总觉得祁振轩这锐利的眼眸里对她有点不善。

“瞿恬,我一直很好奇到底是怎样一个人啊……能让辰一惦记那么久。”

瞿恬闷闷地不说话,这件事确实是她的草率。

“你喜欢他吗?”

瞿恬震住,怎么感觉全世界的人都在问她这个问题!

“什……什么……啊?”

祁振轩愣了一笑,笑着摇头道:“他真傻。”

“我……还没有确定。”瞿恬沉吟了几秒,缓缓道。

祁振轩静静地看着瞿恬,隔了片刻喝了一口酒说:“无论你最后的决定是什么,别让他太伤心了。”

“你们在聊什么?”

周辰一回来看见两人严肃的神情,有些奇怪。

祁振轩哈哈一笑,拿起桌上的酒杯和瞿恬的杯子碰了一下说:“瞎聊。”

晚霞惊艳了西边,不远处的沙山在暮霭里静默。

祁振轩回队里还要坐一趟车,虽然周辰一还要待个一两天,但祁振轩已经是用尽办法才请了这么一天假。

“没办法,最近训练很关键,休假了我去看你。”祁振轩说着搂上周辰一的肩膀,“你过来。”

两人勾肩搭背地去到一边,把瞿恬留在一旁。

“辰一,也许我的话会令你伤心,但是我不想看你执迷不悟。”祁振轩深深地叹了口气,认真道,“或许……她从始至终,没有喜欢过你。”

“我知道。”周辰一语调轻快,答得干脆。

祁振轩愣了愣,觉得自己的兄弟可能不明白这其中的重要性,于是又将他搂紧一些说:“我的意思是当断则断,别再把自己给困住。”

周辰一笑出了声,拍拍祁振轩的后背:“我知道。可是啊,我不想当林中之王,哪怕是我毕生追逐的自由,也想成为她牢笼里困住的野兽。”

“你魔障了。”祁振轩一脸惊愣。

“你又有什么资格说我呢?”周辰一的语气严肃起来,“那个她不也一样让你魔障。”

祁振轩放开了周辰一,看着周辰一的眼神沉了几分,停顿了片刻,他才缓缓道:“身已献国,再难娶卿,我跟你不一样。”

他摆摆手示意对方不要岔开话题,继续自己的话题道:“辰一,其实你已经很明确自己的目标了,你想成为一名优秀的飞行员,不管是什么原因。

“如果说瞿恬是让你明确人生目标的人,那我对她也不会改观,因为她是个自私的人。

“她很清楚自己要成为什么样的人,思维逻辑清晰,规划有序,但对待感情是完全没有开窍的,这预示着在她人生里你是一个变数。”

周辰一仰头呼了口气,看着自己的兄弟如此担忧,心里很是过意不去:“听到你这样的评价我真是太惨了。”

“我不在乎。”周辰一面对他,一字一句道,“如果我是她人生里的变数,那就把这个数变成有且仅有,而她就是我这个集合里唯一的元素。”

祁振轩皱了愁眉,指着他说:“你变了,变成令我惊诧的顽固。”

“难道不是刮目相看?”周辰一调侃着,“振轩,也许这就是我们之间的不同吧,在我所有的人生规划里都有她,但是你没有。”

祁振轩沉默。

“我希望你有。”周辰一上前一步,搭着祁振轩的肩膀认真说,“这样的你才有血有肉,活得更加真实。”

“人的一生已经很痛苦了,想活得快活不容易。虽然不知道我的执拗会不会以悲剧收尾,可她是我此生唯一不悔的选择。”

这次换祁振轩仰头叹了口气:“我真希望现在科学发达。”

“什么?”

他比画道:“可以把一些爱情细胞注进瞿恬的脑子里。”

周辰一扑哧笑道:“没那么严重,她其实很清楚我的意思。”

祁振轩不想再多言,只能一边朝汽车走一边摆手:“算了,我不想跟你讲话,无趣又乏闷。我要回队里了,你保重,有事给我打电话。”

周辰一点点头:“我喝醉了。”

这句话让祁振轩心领神会:“你小子!”

“这就走了吗?”瞿恬赶过来,把一袋东西塞在祁振轩怀里,“我带给你的好吃的。”

祁振轩拿起袋子看了一眼,最终化为了一声意味深长的笑,似乎是想通了什么。

“走了。”

“保重。”

汽车红色的尾灯消失在街道的拐角。

瞿恬看着离去的车,有些失神,忽地有人靠上自己的肩膀,她才回神。

“喂,周辰一!”

“嗯……”

身心放松,酒劲上头。

事实上周辰一的酒量真不怎么样。

车水马龙的街道,瞿恬一手提着行李箱,一手拎着一个男人,走过长长的街道,引得众人目光皆至。

“等你清醒了我就让你知道什么叫拳头的滋味。”她黑着脸,抽搐着嘴角边走边说,没注意到倚靠着她肩头的男人嘴角扬起的弧度。

“您好,还有没有房间?”

前台店员愣愣地打量着眼前的姑娘,一手拎着行李箱,一边架着醉酒且好看得要命的男人。

“有……”

“只有一间了。”话还没说完,酒店的经理接过了前台店员的话。

前台店员用胳膊拐了一下经理,小声嘀咕道:“经理,这样是不是有点……”

经理跟着嘀咕道:“这种桥段我看腻了,我按个1.5的倍速播放不行吗?”

前台店员继续猫腰嘀咕:“万一人家本来就是要开两个房间。”

“喂……”瞿恬不耐烦地打断他们,“一间就一间,速度。”

办理好入住,瞿恬又继续拖着周辰一和行李箱进了电梯。

“给你倒杯水?”瞿恬拿起水壶接了点冷水烧上,又怕他冷索性把空调直接摁到了27℃。

“嗯。”周辰一躺在**,感觉眼皮有些沉。

“要是有蜂蜜就好了。”瞿恬嘀咕着,“不然下去找前台要点?”

等了半天也不见回声,她端着水杯转身,看到周辰一已经靠在**沉沉地睡去。瞿恬蹑手蹑脚地将水杯放在床头柜上,在床边蹲着身子看他。

他枕着骨节修长的双手,睫毛浓密,薄唇轻抿,呼吸匀长。

“酒量太差了吧?”

瞿恬静静地看着他,脑海里回想起祁振轩临走前对她说的一句话:“珍惜眼前人。”

突然,周辰一出乎意料地睁开了眼睛,吓了瞿恬一跳,生怕他窥视到她内心的想法。

他抬眼看她,面色淡然。四目相对,一阵尴尬的死寂,这种场面怎么收拾?

瞿恬耳根烧疼,抬手摸摸鼻尖,不知道该如何打破这个僵局。

“醒了?”她感觉浑身燥热,用手扇了扇风,心想一定是自己刚才把空调调得太高了。

周辰一淡淡说:“你在垂涎我的美色吗?”

瞿恬撇嘴,眼神游移,起身道:“我对自己的视力还是很有信心的。”

闻言,周辰一翻身把被子盖自己头上,不客气道:“你出去睡沙发。”

“周辰一!”呆了几秒,瞿恬拔高嗓音叫了他的名字,“不应该你去睡沙发吗?”

周辰一继续用淡漠的口吻道:“我喜欢你像小时候一样叫我的名字,但提名带姓显得不够亲切。下次只喊名就好,比如说辰一、一一,诸如此类。”

一口老血卡在喉腔,瞿恬不记得眼前的人这么巧舌如簧。曾经的周辰一惜字如金,一句话都要分成好几个段落来说。

“先到先得,是我先睡上这张床的。”说着,他转身拍了拍自己身旁的位置,“或者我也不介意你跟我睡一张床。”

瞿恬的脸红得快要滴出血来,冷哼道:“你怎么就不关心关心你的同窗啊。”

周辰一耸耸肩:“我们开飞机的只关心流控和天气。”

瞿恬差点没被气死,从行李箱里抽出洗脸毛巾,走进洗手间“啪”一声关上了门。

片刻,洗手间门一开,一个头发湿漉漉的穿着吊带背心的女孩毫不避讳地走了进来,好像无视了**躺着的男人,自顾地擦着头发,乍现的春光毫无征兆地冲击着他的眼球。

周辰一僵住身子,上下打量她一番,嘴角耷拉,表情沉凝。

瞿恬似乎感受到了某人的视线,垂眸也看了自己一眼,厉声道:“看什么!”

说实话,她的确忘了**还睡着一个男人。她面色烧红,看着周辰一脸庞上露出的诧异而又意味深长的神情。

瞿恬:“嗯?”

他半睁开黑眸,眼里似乎噙着一道光,瞿恬看到他眼眸里映着她的身影,心跳得更快了。然而周辰一的目光在她胸口停留了片刻,悠悠开口道:“原来是自带飞机场。”

瞿恬一震,低头看了一眼吊带衣下看不出起伏的胸,捞起擦头毛巾狠狠砸向了他。

“周辰一你给我滚出去!”

说着,她便将他踢到沙发那头。

周辰一苦笑着摇摇头,头晕目眩地躺在沙发上看着天花板,早知道他就不喝那么多了。瞿恬一路这么把他拎着来,他此刻浑身无力,真是想发生点什么也不占上风啊……

翌日。

瞿恬从**醒来的时候,茶几上已经放着早餐,原本还睡眼惺忪,哪知眼前的画面让她立时清醒。

周辰一卷着衣服正在地上做俯卧撑,虽然她的角度并不能很清楚地看到他结实的肌理,可这种场面还是让她感觉心脏狠狠跳动了一下。

“醒了?”周辰一听到动静说,“桌上有早餐,吃完我带你去个地方。”

瞿恬一怔:“哪里?”

难得的好运,昨夜下了一夜的雪。

去往金塔胡杨林的路上,瞿恬缩在羽绒服的帽子里睡觉,昨晚她其实很担心周辰一会突然闯进屋,所以紧张得一夜没睡好。

“秋天我去的是额济纳旗。”下了车眼前映入一片雪白,周辰一缓缓说,“这里胡杨林的面积虽没有那里大,但景色也不差。”

枯老的枝干上生命被岁月消弭,白色的世界万籟俱寂,坚韧的胡杨抖落了秋日的灿烂,挺拔傲立在这雪色的天地之间。

往里走时天又飘起小雪,纷纷扬扬,瞿恬置身其中,天地辽阔,感觉时间似乎凝滞了般。她惊叹于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又赞美万物相辅相成。

“这也……太美了吧。”

胡杨的树梢枝丫点缀着白雪,秋日纷飞的金色化为垂绦的银丝,风过时,雪花簌簌而落。

“有人说爱一个人就带她去看胡杨林,大多数人会选择在惊艳的秋季,可冬日胡杨才是一生必看一次的极致美景。”周辰一侧头看着她,眼底含笑。

瞿恬认可道:“可以,这次没白来。”她伸出手试图去接住一片雪花。

“瞿恬。”周辰一压低了声音。

瞿恬侧头看他,只见他默不作声地盯着自己,心猛然突突跳了两下。

“怎么……”

周辰一不动声色,片刻忽地露出一抹笑,紧接着一个雪球便砸向她。

“啊!好冰!”

瞿恬赶紧拍掉脸上的雪,弯腰从地上抓起一把雪便往周辰一身上扔。

幼年的冬天他们总在院子里打雪仗,一玩便是一个上午,这是周辰一最自由的季节。冬季他的父亲经常在外省接案子,很少回来。

“好了,我帮你弄下来。”

周辰一走过去,伸手帮她拍下毛领上的雪花。

瞿恬的脸冻得通红,明亮的眼眸映着天光雪色。周辰一心又生出一计,突然拉下瞿恬宽大的帽子,遮住她的眼睛顺带拉紧了帽子上的松紧绳。

“喂!我什么都看不见了!”

周辰一拉紧她羽绒服帽子上的绳子,一寸的距离,瞿恬噘着一张樱红的小嘴,一翕一合地抱怨。

他微微低头靠近她的唇,却又迟迟不再动作。

“周辰一?”

周围很安静,静得能听到雪花簌簌而落的声音。

“你在做什么?”

半晌没得到回应,瞿恬又问了一次。

倏地,似乎有什么柔软的东西在她的唇上轻轻碰了一下,立时让她全身一阵酥麻。

他……对她做什么了?!

可是回答她的,只有风声、雪声,和自己失了节奏的心跳声。

瞿恬大脑一片空白,一个惊人的想法在她心头犹如春水**漾开来。

他该不会是……

瞿恬立马扯开帽子,却发现周辰一早已站在离她好几米外的那棵巨大胡杨树下拍照。

果然……不会吧……

她愣愣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唇,难道方才莫名的触感是一种错觉?

“瞿恬,走了!”

听他呼唤自己,瞿恬应了一声,连忙赶上去。

回程的路上周辰一直接睡了过去,瞿恬神情紧张,头皮发麻,侧头瞧了周辰一一眼,目光不自觉落在他淡粉的薄唇上。

这种事情根本没法开口问啊……要是她弄错了那岂不成天大的笑话,一定会被周辰一嘲笑她是自恋狂。

她窝在座位上抱头抓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