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无价之宝
自这天之后,宴阳又恢复了一个人时的生活模式。
吃饭,上课,学习,睡觉,与之前并没有什么不同。然而在知情人眼里,她这样的生活,却显得怪异了。比如舍友小薇。
从一年多前,她就察觉到宴阳时不时会消失个一天半晌的。从不说自己去哪里,回来的时候表情也一如往常,只是时不时地会看这一处发呆,时而迷惘,时而微笑。而就在三四个月前,她发现宴阳整个人都慢慢变得不太一样了。
以前的宴阳,是个很纯的女孩儿,白净清秀的脸上带着标志性的微笑,看人至深的时候,会有种不自觉的魅,仿若黑洞一般,使人很容易就被吸引。而现在的宴阳,多了一抹纯真的风情,有了一丝独属于成熟女人的韵味。一抬眸,一捋发,虽是不经意做出来的动作,却处处透着勾人。若说她原来是魅,现在就是媚了。
这样的宴阳,走出去必然是吸引众人瞩目的。但小薇知道,这些宴阳都不在乎。她的纯真、风情、韵味、还有媚,都是独属于一个人的。而她确定,宴阳已经拥有了这个人,他们一定发生了关系。要知道,没有男性魅力的滋养,是开不出这般妖冶的花的。
察觉出不对之后,小薇私下也曾问过宴阳。
宴阳也不瞒她,隐去卫明慎的身份后,交代了自己跟他的事。当然,没有提卫明慎那复杂的婚姻史,不是怕小薇瞧不起她,而是这涉及到卫明慎的隐私,纵使小薇不知道这人是他,宴阳还是觉得自己有必要替他保密。
或许是不知道卫明慎的深厚背景,小薇听了并不感到特别惊讶。听到卫明慎因为家庭原因不得不与她分手之后,她撇了撇嘴,说:“虽然他说的很有苦衷,但本质上还是因为无法两全,所以不得不做出选择。而你,宴阳,是被抛弃的那一个。”
她说完,很是怜悯地看了宴阳一眼。在她看来,如宴阳这般独一无二的女孩儿,怎么会被抛弃。
宴阳听完小薇的话,愣了好久。她只知道自己是跟卫明慎分开了,但从未想过,这种分开带有一种“自己是被卫明慎抛弃”的性质。真的……是这样吗?
宴阳思索良久,微微一笑,说:“我不是被抛弃。确切地说,是我们互相放弃了彼此。”
如果她坚持要跟卫明慎在一起,不介意他那份名存实亡的婚姻,相信他也是会同意的。甚至还会想出一个很周全的办法,平衡好她与那份婚姻的关系。
卫明慎有多爱她,她心里清楚。但她仍选择了放弃。
她不是女权主义者,没有太过至高的追求。她不过是固守一个人该有的道德底线,哪怕他们都有彼此的身不由己。这世界是有阴影存在,但她——要一直努力站在阳光里。
宴阳想明白之后,露出一个释然的笑。
然而小薇却在一旁嘀咕:说的好听,可在外人看来,她还不是“玩腻了被人一脚踹了”。这个世界,对女人的偏见,一如既往。从来不会因为她们的优秀,而偏袒半分。
卸了包袱的宴阳,性格逐渐恢复了往日的洒脱。然而有一个人,却一直跟在她身后暗暗发愁,这个人,就是陈大状陈砚辉——卫明慎交代的那套四合院还没送出去呢!
自从宴阳见过卫明慎之后,陈砚辉每隔一段时间,都会给她打一次电话,说要商量房子的赠与和过户事宜。每次,宴阳都很好脾气地回复他,说自己不会收下这套房子的,让他如实转告卫明慎。
没想到这个女孩儿这么难搞,陈砚辉在卫明慎和她中间纠结许久,最终还是选择继续攻略宴阳。毕竟卫明慎是他的老板,如实转告的唯一后果就是得罪自己的老板。而宴阳这边就不太一样了——谁会嫌一套价值两亿的房子烫手呢。她不想要,还是因为她太年轻,未经世事,不知道钱的重要性。可她不懂,他总明白的呀,凭他一口铁齿铜牙,这点道理还跟她掰扯不清楚?
是,同样的话,他确实已经说了无数次了。可那不都在电话里么?见不着面,总是隔着一层,难免不能很好的感受到彼此的意图和诚意。
所以这一次,陈砚辉决定把宴阳请出来。他把这事儿,当面跟她说清楚!他还就不信这个邪了!
给自己鼓足了勇气,拟了无数遍腹稿,陈砚辉终于把电话打了出去。女孩子也爽气,他约,她就答应了。
时间定在周六,地点在燕大周边的星巴克里。陈砚辉早就到了,等了片刻,就见一个女孩儿推门进来。
这是陈砚辉第二次见到宴阳,这一次的感觉,跟上一次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因为焦虑和不安,女孩儿的眉头就没有舒展过。然而这一次,宴阳一进来,就给他一种置身在春季一片林荫下的感觉。通体舒泰,赏心悦目。看到这样的她,陈砚辉忽然就明白了,为什么39岁的卫明慎,会拜服在一个年轻姑娘的裙脚下。
这个女孩儿一定是对别的男人留情了。否则她一出手,没有谁能躲得过。
“陈律师,你好。”
宴阳在陈砚辉面前落座,跟他打招呼道。然而陈砚辉只是呆呆的看着她,没有回应。
宴阳只好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略带关切:“陈律师,怎么了?”
看着女孩儿逼近的清澈双眸,陈砚辉大骇,慌忙回过神来。在心里暗骂自己一句,他轻咳了一声,说:“没事没事,刚在想事,有些出神了。”
“那就好。”宴阳微微一笑,“我还以为你已经被我的事逼疯了。”
她不提还好,她一提,陈砚辉就有一堆苦水要倒。
“宴小姐啊,我现在离疯也就只差一步了。”陈砚辉抛弃了所谓燕城十大名嘴该有的傲慢矜持不要,苦着一张脸,拜佛似的看着宴阳,“这房子哪儿点不好,你为什么就是不肯收下?”
宴阳倒真不知他为这个问题苦恼到如斯地步,想了想,她问:“不收下这套院子,我会有什么法律上的麻烦吗?”
“这倒不会。”陈砚辉老实交代。
“那就是了。”宴阳点点头,莞尔一笑道,“那我就还是不收了吧。”
“能给个理由么?死也要让我死的明白吧?”
宴阳觉得自己在电话里已经跟他说的够清楚了,但看陈砚辉这么为难,她想自己还是有必要再说点什么。
“陈律师,你觉得卫明慎送我这个院子,是为了什么呢?”
陈砚辉没想到她会突然这么问,事涉自己老板,他慎重了许多。
“当然是为了您好。不过,也存了弥补您的心思。”
“是,他是想弥补我。”宴阳说着,忽而一笑,“但你觉得,我就只值这两亿么?”
陈砚辉看着面前女孩儿明媚的笑,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不,你是无价之宝!
有一种冲动,就想把这句话喊出来。但陈砚辉还是忍住了。
“宴小姐,你再……”
他想让宴阳再考虑考虑。蚊子腿再小也是肉啊,这两亿……这两亿……纵使他不吃不喝也得奋斗个不知道多少年才能净赚两亿啊!这特么才不是蚊子腿啊!
然而宴阳已经打定了主意。
她站起身,对陈砚辉说:“你就这么回复卫明慎吧。”
陈砚辉:“……”
望着女孩儿离去的纤细背影,陈砚辉有种上辈子毁灭了整个银河系的错觉。否则,为什么这辈子要遭受这种报应,让他眼睁睁看着有人扔掉两个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