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华满天

战起

经年没想过取其性命,事发突然,经年看了一眼文东。

在座的各位被这突来的变故惊住,张大了嘴巴,而后开始纷纷指责起经年来。另一个信使更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不轻,站在原地僵住了。

溪枫也意识到文东可能失手错杀了,见经年没有新的指示,趁机便把另一个使者拉到自己耳边密语道:“回去告诉你家将军,就说经年世子在这,过去的事就算了,放了智远城俘获的人,此事好早早收场,莫要再生事端。”

僵住的信使频频点头,“诺诺……”战战兢兢地退了出去。

溪枫站在原地看着经年,不用他说,经年已会意,这也算是替经年解围了。

事已至此,面对吃惊的几位兄长,经年笑着解释:“哥哥们放心,我和他们的主子打过交道,应该会念得几分旧情。”

众人依旧惊愕不止,半信半疑,雪诺平时主意是不少,但这一次可能是夸下海口了。事已至此,此刻其他人又没有什么好的应对之策,也就只能这样了。

“那个……老七,接下来的事怎么办?”奎爷磕磕巴巴地问。

“大哥不必多虑,谈不成就先破敌。”经年对奎爷勉强微笑着,他也怕对方不买单,然后开始了他的部署。

大家认真地听着自己的职责,部署完已经入夜了,大堂外院外聚集的山中百姓仍未退去,半是瞻仰巨大的蛇头,半是等着几人商定的结果。

经年缓步移到奎爷身边,耳语了几句,随后陪同几位哥哥走到院内,示意大哥给大家讲几句,权当鼓舞士气。这一下午,经年斩蛇归来的事在山里已经传开,此刻山中人一见他出来,立即高呼了起来:“雪诺!雪诺!雪诺!......”

奎爷见状,虽然不太情愿,依然知趣地把这个露脸的机会让给了经年。在奎爷的推让下,经年走到几兄弟前面,抱拳示意大家安静,随后他开始了发言。一如既往,他喜欢这种出风头的感觉。首先,他感谢了入山以来各位兄长和其他首领的照顾,其次,说了斩蛇的初衷和对山里百姓的感戴,最后,他看了一眼山门外的方向,字字鼓动,做了铿锵有力的动员。

经年在山里蹲了一年多,干过什么,山外的人并不知道,只知道他出来之后,形势发展得很快。

山门外尽是白衣黄甲的将士,白衣黄甲是作为亲王的兴王部属军卒的行装颜色,这是皇族属军的颜色。尽管兴王年纪与纪灵王龙晟相仿,但是他的辈分却很高,他是第三代人王同父异母最小的弟弟,挂狻猊旗,纪灵王龙晟见到兴王还得叫一声皇叔。他的属地北邻文轩候,东接烟阳王,南临鬲津候,背靠若天江,与月轮相望,妥妥地夹在豪强中间。

之前的“四王之乱”,兴王本是站在灿阳一方的,结果被烟阳王赵金算计,受困于腹背受敌,损兵折将,丢了洛灵城不说,根本无暇北顾灿阳城。若不是靖王龙仪及时收复京畿,在灿阳与兴王呼应,恐怕兴王的地盘会被进一步蚕食,弄不好也就灭了。后来灿阳、洛灵对峙,都灵这才有了喘息之机。

但随后烟阳王、隆基候和鬲津候步步进逼,兴王丢城失地,无奈地狭兵弱,只得忍气吞声以自保,确保四境无虞,徐图待变。在这种情况下兴王自然憋了一肚子火,如今自己属地之内的智远城造反,他甚至觉得是哪个王侯在背后搞的鬼,想要借机继续侵吞自己的边邑。

这还了得?

难得此番于姬和朝臣如此积极,兴王也觉得该顺水推舟,做点什么,于是便有了前面那个当机立断的决定。但是,不管是兴王的指示,还是于姬的意思,都明确要以最严厉的手段平叛,杀鸡儆猴。

兴王严令,要严厉处置起事人员,但锦佑攻下智远城后,发现叛军并未侵扰当地百姓,就算持反对意见的官员也仅仅是被关在了牢里,并未遭到无端迫害,足见起事的贼寇并非穷凶极恶,十恶不赦之徒,于是锦佑便没施以酷刑。

鉴于此,锦佑对龟缩回山里的余党也未立即进攻,而是派出信使,希望招降山里剩余的叛军后班师回朝,免得日后生乱,也是出于这样的考虑。

但是作为胜利一方,信使显然是个美差,抢破头也要争取的,此等好事自然会肥水不流外人田,于是当锦佑把此事安排给怡安后,怡安便安排了自己亲近的人去。

于是,这两人看起来高高在上。

于是,便有了上面的一幕。

傍晚时分,剩余的那个信使屁滚尿流地回来了,被怡安严声喝住。

“将军,他……他们杀了使者......”信使惊魂甫定。这是他第一次做信使,就差点把命丢了,鲜血还溅了自己一身。

怡安疑惑,仗剑往前迈出了一步:“这么说是不降了?”

“不……降……”信使随后哭述了整个经过。

“大胆,区区毛贼竟敢如此狂妄!”怡安嗔怒,圆眼环睁。

“这分明是浪费了将军您的苦心。”见锦佑一直没说话,怡安继续补充道。

“不知好赖死活的东西!”另一员部将叫嚣道。

九华城毗邻烟阳王的领地,这些年兴军受烟军的气也就算了,区区几个举事的叛军居然也欺负到自己头上了。

信使火上浇油:“他们还说,让我传话给将军,说经年世子在这,放了智远城俘获的人,好让此事早早收场。”

“额?”锦佑板着脸,闻言由疑惑转为愤怒了。

信使赶紧把头低了下去。

“哪里蹦出来个小子就要冒充世子吗!世子已故,岂能任人冒充诋毁!传我将令,明日寅时三刻攻城!”这下锦佑彻底被激怒了。

传令兵“诺”地一声就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