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火人间

兼并

蒍敖的实力放在黄金平原上根本算不上什么,而像他这种级别的小藩候,自己不出声没人会知道他是谁,就是自报家门,也没人知道他是谁。在诸如斯诺、撚诺势力更替时,他做的最多的事就是改旗易服,第一时间上奏归顺。在浩如烟海表忠心的奏报里,这种级别的肯们不会到枭首们手里,直接就被下官丢在了仓库中。

即使如此,这些人也不是天府地内所谓的各王能比拟的。

人呐,在夜郎待久了,难免自大。这些域外势力,平时礼节归礼节,对你礼敬有加就算了,但肯定不会听你小小作王的。另外,天府之地百年与世无争,大家也都很默契,所以即使天下这么乱,也没有任何人来征伐这里。但是此刻不一样了,是你主动攻击的别人,那就别怪别人还手了。

虽然作王的士兵在天府地内算为牛角,蒍敖也算不上什么精锐,但是和外界战火熏陶的战士比起来,战斗力高下立判。结果一开战,作王大败,连北郡都丢了,逃回了天府廷。

作王挑起和外界战争的唯一意义是,为之后流云带军走出天府地开了先河。

既然你什么都没了,自然是不受待见了,没多久作王被狭王以挑起和外界纷争为由烹杀。刺王趁机反扑天府廷,一路向西,直接打到了西郡,杀了狭王。之所以会这么顺利,是因为流云在刺王的麾下。不久后,流云哗变扣下刺王,将其送给了北面的蒍敖,馈以大量珠宝粮秣。

自己抢还要面对抵抗,不费一兵一卒,就可以得这么多好处,蒍敖当然乐见其成。蒍敖把刺王绞死,随即罢兵而去。

眼见时机成熟,流云挂起了睚眦旗,振臂一呼,迅速占了天府地。流云私下豢养了不少难民中的甲士,风卷残云地收拾了乱成一锅粥的天府地,何况还有蒍敖的照应。

念风变成了天府地唯一的王。

一个人的垃圾,到另外一个人手里可能就变成了宝贝。

在天府地的规章礼制已经破坏殆尽的情况下,边界已经打开,流云开始大量募兵。还是老方法,给钱!天府地最多的就是这个。

倒出手来,就该解决蒍敖了。流云与部将闻天合谋,诱杀了蒍敖,完成了最初的兼并,同时也将触角伸出了天府地。

要想让人听话,光靠给钱和忽悠肯定不行,这时睚眦旗的意义就体现了出来。再加上几胜烟阳王后,经年的势力已经如日中天,流云也会有意无意进行自己后台是经年的暗示。这一招不光对自己人好用,对外族同样奏效。

至建元十一年嘉平,念风三岁,凡心、经年、烟阳王三足鼎立已成,天府地在流云的苦心经营下,自成一格,麾下已有近三万兵马。

不是流云不愿意继续扩充,而是实在达到了极限。如果我们把战争的所有外表包装脱去,就会发现战争就是另一种形式的打架。

你的士兵有没有装备,装备好不好,士兵训练水平如何,敌将的素质如何,敌人的战术是什么,打了败仗怎么撤退,打了胜仗能否追击等等。事实上,战场上的情况还要复杂得多。看到这里,别说带十万人出去打仗,就是带十万人出去转一圈,能平安无事地回来就已经很不错了。

军事指挥就如同一座金字塔,指挥的人数和指挥能力成正比,指挥的人数越多,对能力的要求就越高,有能力站在塔顶的人少之又少。

流云的能力到没到极限不知道,但是以天府之地为核心的周边区域已经达到了供养士兵的极限,再往外扩,就难免要与灿阳或者后青冲突了。流云小心翼翼地游走在红线边缘,揣度着灿阳的心思,在允许的范围内尽量扩大着念风的影响力。

此时,灿阳的处境就比较尴尬了,要接皇圣孙念风回来吧,流云不放,强行去接吧,肯定会冲突,相当于开战,还不行。

流云更不会以卵击石,就闷头壮大自己,不会主动挑衅灿阳,还时不时向灿阳要点东西。给不给是你的事,要不要就是我的事了。问题是,灿阳还真没办法不给,就只能这么干挨着。

经年心里具体怎么想,恐怕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但是他身边跟着出生入死的一大群人,显然对念风是有排斥的。经年不好明说什么,或者干脆也没想说什么。

面对流云的游刃有余,灿阳方面还是有办法限制一下的。由于天府地实在有点不消停,建元十二年清和刚到,以保护皇圣孙念风的安危为由,锦佑领兵五万进驻邛崃。

这是要一个进可攻退可守的地方,相当于扼住了流云向南发展的空间,从客观上也阻止了流云的进一步壮大。

流云辗转腾挪后终于又有了一支兵马,但是这点人马在经年或者青人面前是微乎其微的,而且形势也微妙了起来:南边被锦佑扼住,同根同族,而且自己没少打着经年的旗号招摇撞骗,开战显然是不合情理的;南不行,那北呢?北面也不行,向北就是后青的势力范围了,按照凡心的性格,自己目前去招惹青军显然是自取灭亡。

况且蒍敖之前投靠了烟阳王,后者也在虎视眈眈地看着敞开的天府地。

其实,流云早就选好了目标,那就是位于朱瑕城西北向的属城。

刺王被杀后,其子弘毅从东郡出逃,越过天府地界限,直接进入了北川,盘踞在掩霜城西北的属城。在青军眼皮划出一块势力范围,无异于太岁头上动土,然而弘毅却站住了脚跟。并不是因为弘毅比起他父亲能力强出多少来,而是时势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