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火人间
酣斗
建元十二年乌蜩初七,乍暖还寒的溯光城下着沥沥春雨。
辛辛苦苦准备数月之久,转眼之间,一切毁于一旦。
“再无可能了……”撚诺瘫坐在台阶上又哭又笑,不拟多做无益的辩解。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经年没做太久停留,平静了片刻,从城上下来便立即离开了溯光。一则是担心青人连夜来攻,二则是担心身份暴露,撚诺狗急跳墙,真的将自己扣下,节外生枝。
然而,意外还是发生了。
马上要出城时,街口一群人堵住了去路,好在并不是要截他的。一个泼皮贪恋卖胭脂的女人姿色,带着两个手下正在滋事。周围的人上前说理,泼皮二话不说,都挨到了毒打。一下子招来更多的人来看热闹,将滋事的三人团团围在中间,指指点点。
领头闹事的人虎背熊腰,相貌奇丑,不但丝毫不害怕,反而一副引以为荣的样子,继续在大庭广众之下行轻薄之事。
一行人想要通过,挤进人群之中,正好看到已经衣不蔽体的女子。
经年停下了脚步,示意明俊上前制止无赖的行为,然后好继续赶路。
本想着也就是顺手解决的事,结果耽搁住了。
两个罗罗被明俊三下五除二就打到了一边,正当他要靠近正在动手动脚的泼皮时,一个板凳直接朝他飞了过来。明俊旋身一脚,将凳子踢得粉碎,周围人一通叫好。
“你可知道我是谁?不想活了么!”泼皮吼道,拧过脸来。
好家伙,此人面部生疮,狠肉横生,吊额三角眼,嘴角到耳,侧脸还长着几簇毛发。
怎一个丑字了得。
楚暮与“屏翳”一同来到溯光,但他觉得盟会着实无趣,便和“屏翳”告假,带了两个随从出来闲逛。眼前这个夫人已经不是第一个遭到调戏的人了。
“那你可知道我是谁!”明俊厉声呵斥,并不啰嗦,箭步前冲。
“敢太岁头上动土,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让你尝尝爷爷的厉害!”楚暮叫嚣着,躲开明俊的拳头和边腿,退了两步。
当明俊再次攻击时,楚暮竟直接抓住了他打来的拳头,右手拖住其腰部,用力一甩,将明俊扔了出去!
好家伙!
明俊虽落地未倒,而楚暮早已丢了张更大的板凳过来。明俊双拳护住,板凳拍在身上,直接打得粉碎,自己也连连退了几步。
明俊被震得双臂发麻。而对方则趁机倒了碗酒,“咕噜咕噜”地喝下。
明俊感觉自己受到了羞辱,再次旋而上前,厮打在一起,而对方似乎有意戏耍,招招有余。
三十余合,明俊踩桌腾空一脚,直奔楚暮面门。不料对方势大力沉,直接抱住踢过来的腿,奋力一抡,将明俊抡出五米开外,踉跄着地。
围观群众看得目瞪口呆。
“我来帮你!”怕明俊有失,文东加入了进来。
但楚暮依然毫不在乎。
明俊用脚点起地上的半扇椅子,握在手中,此番心里已有所准备。与文东一起挪步上前,二人上下并进,左右开攻,楚暮左搪右挡,应接不暇,连连后退。
围观的百姓一阵喝彩。
退到街角处,二人雨点般的拳头打在楚暮身上,好在他早就护住了脑袋。
见打不趴对方,文东凌空而起,铆足力气抬脚劈下。楚暮看准时机,用尽全力,一拳打出,正中明俊足底。
这一下,双方都承受了彼此的全力,震得楚暮弯回了右臂,而文东则径自飞出三四米开外。
趁楚暮手臂回缩分神之际,明俊抡起手中木椅狠狠砸下。楚暮只得用左手去搪,“哗啦”一声,椅子打得稀碎。楚暮连退两步,顺势一脚蹬了出去。明俊双手挡在腹前,接下这脚,后退连连。
双方这才分开。
文东活动着刚才的脚腕。这一下着实不轻,震得脚底阵阵发麻,心中暗暗感叹着对方的力量。明俊则活动着手腕,刚才对方那一脚,力道实在大得出奇。
楚暮也活动着两个胳膊,好久没遇到过如此旗鼓相当的对手了。他彻底兴奋了起来,正想痛痛快快打一架,猪叫似的声音吼道:“没想到溯光一行,还有此等打架好事,今天就让尔等知道知道你爷爷楚暮的厉害!”
双手一用力,撕碎了自己的上衣,露出了半身健壮的横肉,上面满是伤疤,双手各抓起一个长椅向文东和明俊走来。
“楚暮?”文东和明俊立刻就明白这厮为何如此生猛了,原来是他!
此前楚暮一直和彣宇在忘川麾下,由于总出去惹祸,被约束甚严,文东和明俊,就连经年都未曾见过他。后来鬲津兵败,楚暮销声匿迹,之后再听说他的名字,就是鹿川之战了。
“楚暮,你为何背德忘义、卖主求荣?”经年听到楚暮自报家门后,走出了人群。
本是想炫耀一下自己彪悍的战力,结果被人一下子揭了短处,楚暮不由得停住了大步流星的脚步,看着站在侧方说话的这个人,愣在了原地。
“你是……”楚暮磕磕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