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空似炼
碰撞
另一边,栖霞古道里,穴风吹卷着火把呼呼作响。青衣甲士填满了山坳,尽头的一边是莽浮林,另一头是古道的起点云岫城。
作为属城,云岫直接通衢栖霞,直接关乎栖霞城的安危。属城破则栖霞危,主将岳俜和大小偏将校尉以及三方派来的幕臣都来到了城上。看着古道里越聚越多的士兵,他们戎装一生都未想过此前荒无人烟的古道里会有这番景象。
与凌霄关外的荒朔军团一样,“青”字的大纛映着火光隐约可见,帅旗上一个纹绣的络金“太”字格外醒目。
太华军团也兵临城下了!
拂晓时分,墨冉和祜休几乎同时派人到城下劝降,但事情都到了这个关头,投降的可能性基本为零,无一例外遭到了拒绝。
程序走完,可以开打了。
箭矢纷飞,杀声震天,火光烤红了半个天空。
太华军团率先发起了攻击,时隔一百二十年,两个甲子,一个轮回!
这是某种意义上的青军再次与人军交手,也是荒原与黄金平原的第一次交手!
云岫城朝着栖霞古道的一侧没有羊马墙和护城河,在前期增设的暗堡被清理后,荒原人攻城的过程中不会有太多的阻碍。但是,守军在荒原人到来前又在古道口挖了两米宽的深沟,填平沟壑让青人付出了不小代价。
顶着城上的箭雨,青军推到了城下。对守军有利的是,古道狭窄,道路曲折,且有深沟限制,荒人一时无法运来太多大型攻城器械。
祜休只得因地制宜,任由士兵前仆后继地架着云梯攻击城墙。滚木礌石纷纷砸下,弓箭也没有停止过射击,但守军很快就发现,眼前这支队伍的坚韧,是他们在人军中不曾遇见过的,像是不怕死一样,面对死亡兴奋得不行。
而随着城下队列的展开,床弩被推过沟壕,在城下一字排开,纷纷对准城上的垛口。弩箭大如长矛,箭镞后裹着火油布,点燃后竞相发出,射在人身或碎裂,或连人带飞,嵌在城墙上发出“铿”“铿”的响声。这一度使城上的守军探不出头来,摧毁了城上不少器具,更糟糕的是使城头燃烧起来。
床弩一停,荒人再次利用云梯往上爬,守军则顶着烟熏火燎组织反击,咳嗽声、喊杀声、坠落触地声和兵器磕碰声错**织,沸反盈耳。
另一边,因为地势平坦,墨冉在凌霄关的境况虽然相对来说要好很多。他可以使用攻城器械,床弩、投石车、临车、撞车一应俱全。他还有另外一层用意,文杰之乱后,荒朔军团仍然与其他荒原军团级别持平,虽然有自己的努力,但也离不开凡心的关照,所以他总觉得,自己亏欠点什么。墨冉要证明自己,更何况,王姊丹、浅予就是在自己的手里出现的问题。
战端一开,墨冉便披坚执锐,登上临车指挥战斗,使战斗一开始就进入了**。在投石车一声声“轰”“轰”响声里,青军推着临车,一波又一波地涌向城墙。
一百多年里,这些坚实的城墙阻挡了朔然族数十次的进犯,斑驳的城墙、满是创面的墙体和厚重的城门无不在默默地诉说着战争的故事。如今,它迎来了荒原人的洗礼。
床弩射出的巨箭和投石车的抛出的巨石呼啸而过,杀伤着城上的守军,摧毁着城中的军械。城内的投石车和巨弩也是毫不示弱,激烈的对轰之下,往往是射倒一列,或者是砸死一片。
临车抵近城墙,青兵借着掩护纷纷向城上守军射击,掩护之下,距离更近者,甚至拿出短梯,趁机跳上城墙。守军射出火箭,或者浇下火油,试图引燃临车的同时,也从侧面抛出铁钩,纷纷将青人的临车拉倒。临车上的青军士兵处境十分艰难,要么被乱箭穿身,要么被烈火焚身,要么随临车一同倾倒,摔死摔伤。
巨大的撞车顶着头上雨点一般落下、一刻不停的弓箭,“铿”“铿”地发出撞击,城门忽闪着落下无数灰尘。城内守军死死抵住,城上的士兵泼下沸油和开水,试图减缓攻势,撞车下的青兵惨叫连连。
撚诺把更多的精力放在了凌霄关,准备也更加充分。守军在瑾周的指挥下英勇还击,墨冉的荒朔军团付出了惨重代价。
战斗从早上一直持续到傍晚,守军惊奇地发现城下的这些人不但不怕死,并且热情好像还一直那么高涨。青军登上城墙,守军就将其赶下,城墙在反复轰击下出现缺口,守军就及时补救,进攻一方和防守一方来回争夺,厮杀变成了拉锯战。
战斗持续了十三天,巨大的伤亡面前,荒朔军团仍然未能前进半步,凌霄关依旧岿然不动。
双方都知道,这是第一次交战,也是必须倾尽全力的一战,此时守军最为有利而荒人最为艰难。若凌霄关失守,青军进入关内,那局势将发生翻天覆地的扭转。
大家的判断都是对的,瑾周也守住了前面的荒人,但终是丢了凌霄关。
由于战事焦灼,全部兵力为关前的战况牵制,第十四天,荒朔军团另一路前锋慕青带三千精锐终于从崩裂的星零岭后绕到关内,开始从侧后对凌霄关发起攻击。
虽然人数不多,但腹背受敌,足够致命。守军大乱,慕青目的明确,尽管将所部打残,但还是拼死在最后时刻从内侧拿下城门,荒朔大军得以涌入城中。
瑾周欲率左右击杀慕青,但城外大军已经涌入,瑾周未等冲至眼前,便陷入包围,幸而被属下救走。
其余守军,坚守阵地,寸步不离,直至最后一人倒下。
凌霄关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