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烟缭原

潜力

由于之前的损毁,云泽城未能抵挡住烟阳军的突然袭击,只一日便失守,守将文辰战败被俘,死于汤镬。

不杀生,仇恨永无止息。不邪**,一切有情皆孽。不征伐,强弱如我何异。不贪眠,苦苦不得解脱。不耽乐,芳华刹那而已。不纵欲,诸行了无生趣。

烟阳军干净利落的行动,很明显是有备而来,直接打乱了经年此前的部署,不得不停下对偃月城以东隆基故地的进攻,转而巩固自己在南、东两线的力量。

建元五年嘉平到建元十一年初,继“四国之乱”以后,中州的形势再一次发生了空前的巨变。在一众将士谋臣的辅佐下,经年看准时机,快速崛起,已不再是曾经四处避难的流寇,转而成为一方英主,并准确把握住机会,消灭了安渝、隆基等一方强权,**平都灵、奉阳和亢龙,时隔十年终于展露了廓清宇内的潜力。

在政权搭建体系上,经年废除了始祖人王设立的分封制,不再根据军功多少分封土地。开元之初,始祖人王大封有功之臣,后来地方属臣陆续掌握军政大权,如今的文轩侯、鬲津侯、烟阳王等皆可溯源于此。

始祖之孙人成王继位后,为了限制属臣权力,防止国家割裂,同时避免过激削减属臣权力引起动**,推出了推恩制。原本属臣产业是嫡长子继承,推恩制却是恩及诸子,分封次子、庶子。

大家都看得懂这一计谋。蛋糕就这么大,子嗣们都想吃一口,执行的话自身实力就会被削弱,不执行可能爆发内部冲突,所以即使一百个不愿意,也只得硬着头皮执行。各路属臣的次子、庶子们对人成王感恩戴德,他们才不管财产是不是越分越少,对于他们来说,有就比没有强,所以都心甘情愿地帮着大人推行推恩。

移花接木,分而治之,人成王因此达到了削弱属臣的目的,其后数年家国大治,也把大人推向了盛世。

剧本本可以一直这么书写下去,可是问题在于,一旦人君昏聩,各封臣势力强大,子嗣较少,其中恰好又出现了野心极大者,分封就会中断,而且会造成封地权力的高度集中,形成尾大不掉的局面。鬲津侯就属于几代单传,隆基侯之父是特别强势的嫡长子,而烟阳王的祖父虽然作为次子,但直接干掉了所有不听话的兄弟,“四国之乱”的根源也在于此。

经年转而实行郡县制,开郡设县,实行层级管理。在地方普查人口,登记土地,在朝廷设置文阁,总理政事,封都一词彻底成为历史。

有变化就有阻力,就会触及一些人的利益,不过好在天下割裂已久,“四国之乱”也乱得彻底,谁都不再有什么根深蒂固的利益。在经年的坚决推动下,各属地各自为政的情况得以结束,一个中央集权的王权枯木逢春。

许我人间三百年,更兼风雪路八千。一朝奋起鲲鹏翅,直上青云啸九天。

驭人之术上,经年明显不同于自己的哥哥,他仁义,但作为君主,他知道不讲原则、毫无保留的仁义是远远不够的,他更晓得立命存活之道和驾驭之术。比如在对待降将的态度上,隆基故地平复后,他剥夺了熙云的一切权力。对熙云这种有能力有城府又有想法的遗少,坚决抱以芝兰当路,不得不锄的态度,彻底贬为庶人,杜绝以后再起风浪的危险。对晓东这种吃里爬外、中饱私囊的小人,不久后晓东案发,经年一并结算,找了个欺上瞒下、草菅人命的罪名将之绞杀,罚没一切财产。对明俊、范娴等将领则是既用又制,最大发挥他们的才干。但高明之处就在于,经年有充分的耐心和气度,从不贻人以口实。积铢累寸,以犀燃烛照的眼光锐利地观察着南川及河间地的广大区域。

壮大的不光经年一家,烟阳王属于闷声发大财的那种。在经年高调剪除割据势力的时候,赵金也丝毫没有闲着,将月漓、烟渚、云泽等南川重镇悉数收入囊中,吞并了隆基侯陌仁原来的大片东线封地。同时趁鎏诺与撚诺交恶,向北延展了版图,实力进一步增强,一举成为了横跨南中北三川的强大势力。

鎏诺作为一个指挥者,他的军事眼光是极其毒辣的,率军回师后,他料定经年不会趁机北上,派遣千叶都护南线,便全力倾注在与撚诺的战事上。

经过两年多的反复争夺,鎏诺击退北军,夺回了之前给出去的拓苍城,将战线重新固定在了拓苍-莫阿一线上。

虽然鎏诺击退了灵均和程青的两线兵马,但他一直都面对一个棘手的问题—颖博的荒原兵马。

撚诺对颖博并无敌意和排斥,只是忽远忽近而已。鎏诺不同于撚诺,根子上对这些有着前朝习惯,又似是而非的荒人并没有什么好印象,从骨子里是要解决或者根除这些荒蛮的。可问题是,偏偏这些秉承前朝礼仪者又平添几分野蛮,战斗力很强,行无定式,不好解决。几次交手下来,鎏诺的北川铁骑丝毫没占到便宜。

而颖博与鎏诺的梁子也算彻底结下了。

中州几股势力依旧水火不容,但对荒原人的态度却出奇的一致,成见很深。就连经年也未能免俗。

因此,撚诺与荒原军队的这种关系,也让中州各势力对撚诺警醒排斥,这也是后来元苍、栖霞之战几方袖手旁观的原因之一。

鎏诺也不是一腔孤勇,像向前经年找到撚诺密谋夹击自己一样,鎏诺从南线回撤的路上,就遣善辩之人秉文赶往了洛灵,游说赵金一起发兵北上。

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无关是非,唯有成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