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烟缭原

文皓

云泽城一战,斩敌两万,主将文辰被俘。

云泽城破,打乱了隆基军在南川的部署。云泽城位于怨水分流的拐点上,同时也位于云轩城和奉阳城中间。牵一发而动全身,云泽失守,意味着隆基军的防线被从中切断,奉阳和云轩都有被孤立包围的危险。

因为熙灵和熙泽的内斗,在南川的隆基军面临的处境十分微妙,他们身后既没有援军,也没有明确的指挥,而面前的经年大军打的匡扶嫡长子熙云的旗号。

思考再三,文皓决定弃城、撤退,可是还没等他发出命令,云轩城守将席羽先采取了行动。他再次选择了彻底的做法,云泽城破后第三天,席羽率军向浩初投降。

席羽的投降顿时使奉阳成了一座孤城,文皓的撤退线路被切断。现在文皓只有两条路可以选择,要么绕开身后的烟阳军大迂回至亢龙城,要么索性一搏,冲破前面经年军的封锁。

是入虎口还是狼穴?显然后者可行性更强一些。

建元十年龙潜廿三,文皓开城迎敌,对面是整齐划一的经年军。面对着赭衣青甲的隆基锐士,虎卫军将士们意识到这可能是他们自“擎苍军”后,实力最强的对手。

普通弓箭对于这些锐士来讲作用是不如预期的,即使长戈长矛也只是在他们的甲胄上划出一道痕迹,骑兵面对密集队形也难以发挥作用。好在隆基锐士的推进速度慢,且第一天双方都是以试探为主。

接连两天,隆基锐士都取得了胜利,但向前推进得不多。战局的扭转在第四天到来,因为经年调拨的投石车到了。这种器械不同于攻城所用的巨型投石车,要小一号,装填也要更轻便一些。

双方抱着决胜的心态开始了第四天的厮杀,溪枫准备得很充分,直接弃用了弓弩,令步兵用盾牌长枪抵住隆基锐士,随后就是嗖嗖作响的石头漫天而来。虽然重甲步兵的甲胄很难被利刃刺透,但面对钝器石块的打击,被砸得口吐鲜血。

眼见损失惨重,文皓只得下令散开阵形,四处闪躲。

你散开就好办了。看着对方阵形变化,溪枫令下,步兵迅速闪开豁口,骑兵从后疾驰而出。

不过这些骑兵拿的不是刀枪剑戟,手里只是我们平时常见的不能再常见的东西—粗长的木棒!木棒上在士兵们的自由发挥下,镶嵌了不少大小各异、长短不一的刀片和铁钉等。

跑又跑不快,躲又躲不开,本来就被投石车砸得昏天暗地,隆基锐士此刻又被大棒一顿猛捶,顿时天旋地转起来。

溪枫借势掩杀,文皓大败,退回了城中,凭借着奉阳坚固的城墙,做最后的抵抗。

胜券在握,溪枫却没有乘胜进攻,这是经年的意思。

龙潜廿九,文辰被经年护送入城。

傍晚时分,城门缓缓打开,文辰和文皓俯首低头,**着上身,口中衔玉,手捧印鉴,领着众将一起走了出来,向溪枫投降。

经年军进入奉阳城的第二天,东北望烟尘蔽日。烟阳军从揭娄城急匆匆赶来,随行的还有亢龙城传令的郎官,郎奇一马当先,生怕错过什么。

到了城下,看见城上飘舞的金龙旗,郎奇知道自己又来晚了。

见溪枫和众将出现在城头,郎奇见煮熟的鸭子飞了,无可奈何地勃然大怒。

事情要从烟阳军为何而来说起。

熙泽镇守东镜,统领东线军务,平时少不了和烟阳军打交道,陌仁在世时,熙泽不敢有僭越之举,可陌仁一死,一切都不一样了。此次夺位之争,引兵回朝前便和洛灵城方面达成密谋,寻求烟阳军的支持,约定事成之后给予烟阳王城池土地。赵金信守约定,暗中给予熙泽军力支持,并在熙泽大军回撤后,使其没有后顾之忧。这也是熙泽先前有恃无恐,态度强硬的底气所在。

悉数中州之乱局,到处似乎都可以若隐若现地看到烟阳王赵金的影子。

但是随着亢龙城的战事吃紧,赵金嗅到了一丝不安,一旦亢龙城失守,熙泽战败,自己恐会一无所获。所以,赵金遣使要求熙泽提前兑现承诺。

此刻,熙泽正忙着应对锦佑和槐安每日的进攻,已经力有不逮,一旦这个时候失去赵金的支持,后果可想而知。

熙泽原来想不想兑现承诺不得而知,但此刻他滑不掉了。他不能与赵金再闹僵,而且让他想不到的是,赵金趁机狮子大开口,一口气索要了南川七城。熙泽为了世子之位和亢龙城安危,只得硬着头皮答应,在此万难之际,他需要赵金的支持。

但是洛灵方向乘人之危,在烟阳军开进到一半时就停下了,要求在接收这些城池之后才能给予熙泽更大的支持。

奉阳便在允诺割舍之列,郎奇此番前来就是来奉命接管城池。

本以为是溪枫提前攻破了城池,郎奇正计划着回去怎么复命,然而在扫视城上的时候,郎奇不经意间发现了一个人。这一看不要紧,直接导致了亢龙城的失守。

一个远在离怨川,一个在河间地,似乎八杆子都打不着,为什么?

因为郎奇在溪枫身边看到的人叫做文辰。

郎奇带着传令郎官驳马站定,直接喊住了文辰。

“我等带你主手谕前来宣令,请文辰将军接令!”郎奇操着洪钟似的声音喊道。

文辰看了溪枫一眼,得到默许后向前迈一步,居高临下地答道:“将军请讲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