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火燧燃

夺城

建元二年仲冬,积雪覆盖了大地,屋脊和房檐上挂着一层白霜。九华城守军五人在西城一茶馆内开怀饮酒,兴起酗酒滋事,被路过的伊耀麾下军士制止。可能方式莽撞了一点,双方发生了激烈械斗。

守军怕惹事回营后受到惩罚,自己又吃亏了,于是跑到校尉朴平那里义愤填膺地告了一状,俱言对方如何如何侮辱叫骂,如何嚣张跋扈。这个朴平也是个急性子,一听这情况那还了得,大怒不止,顿时暴走,立即就带人把刚才茶馆惹事的隶属于伊耀的七名军士抓回来六个,痛打了一顿后下到了水牢里。

守军气是出了,祸根也埋下了。

第二日己时,伊耀麾下的校尉在换岗查人时才发现人员少了,逼问之下,逃回去的那一人才如实供述了情况。校尉感觉事态重大,不敢耽误,立即向副将烨君进行了汇报。

无论哪个节点不那么巧合,事情都不至于到覆水难收的地步。

烨君刚刚因为兵员补充的事被伊耀一顿臭骂,正好一肚子气没地方撒,正好校尉来请示意见,烨君都没怎么细听就大骂着:“都他妈给我捆了,打我一下,就给我打他两下,我死一个,就让他们死俩!”

烨君的气话校尉当真了,领命退下后,赶紧集结人马,当时就把守军校场围了,捆了对方上百号人。命令也执行得很到位,因为自己的人在牢里不小心死了两个,校尉也就当众活活打死了对方四个,其中有一个死的便是守军校尉朴平,以行震慑。

至此,矛盾彻底升级了!这不是小打小闹,已经是大规模冲突了!这不相当于公然军事对抗了么?

怡安知情后觉得这是一个可趁之机,执意要到经年营中拿人,想借机进一步扩大事态逼经年离开。不料,伊耀正中怡安下怀。

不管自己的人对错与否,他伊耀岂能受得了这个?受经年的气也就算了,还能惯着你外人?两家刀兵相迎,剑拔弩张。

事态最后,经年斩杀了当班的校尉,严惩了几名涉事的军士,事件以这样的结果被经年强压了下来。但是怨恨的种子已经种下了,终究会发芽开花。

虽然说事情解决了,但之后的日子里,守军刻意找麻烦的次数更频繁了。经年一直以为同宗血脉,自己又寄人篱下,能忍就刃忍吧。

然而一个月后,游骑截获的一封密报,彻底改变了经年的想法。密报是赵金发给安渝的,内容是答复双方的一些利益诉求,其中就有怎么就地消灭自己。这让经年吃惊不已,虽说自己的这个叔父继位时和理政后用力过猛,手法确实欠考虑了一些,自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如今,他却打起了自己的主意。

不久后,怡安军中谋士以谦夜中秘访,进一步印证了安渝的行为。以谦是前任守将锦佑的故交,锦佑被免入狱后一直多方营救未果。

两军总起事端,经年一直认为是怡安气量不足,出出气、过一阵子就好了。原来这一切并非表面那么简单,这都是兴王安渝的意思,怡安只是奉命行事。安渝想逼经年离开,但各种暗示下,后者迟迟未动。见经年日益做大,对自己威胁日甚,安渝病急乱投医,已与赵金暗中沟通,想要联手除掉经年。

经年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这还是半年前那个和自己哭诉遭受排挤、请求自己帮忙的皇叔吗?

“我已经无路可去,这不是逼我就范吗?”转念,经年叫来了羽嘉。

事实证据摆在了眼前,经年仍然不忍心率先动手,只是按照以谦的告知,做好了万全准备。按以谦的通知,怡安会在三日后子时动手,经年和麾下各将默默等待那一天的来临。

经年的心里很矛盾,既希望这是真的,又希望这只是一场闹剧。

在屏气凝神下,日子拖拖拉拉地来到了三日后,至此,经年仍希望什么都不要发生。

然而,子时一到,城头果真举火,城外立刻火起,紧接着城门缓缓打开,大队人马分别从三个城门同时涌入九华城。

三门齐开,这分明就是要置经年于死地的架势。东窗事发,此时经年的心里反而好受了许多。

率军进入永宁门的烟阳军将领手持一柄金龙抓,不是别人,正是温城之战中赵金帐下的“飞廉”骏茂。

三路入城的军马铲除沿途步哨后,几乎同时杀到了城西经年的大营。可是得意地杀进营去,转个一大圈后,却发现空****的大营除了如旧的火把和百十号巡夜的卫兵,根本没有人影。

“坏了,快撤!”骏茂大喝一声。

然而,想走已经来不及了。一声鼓响,箭如雨下,烟阳军纷纷中箭落马,赶紧四下躲避。经年军从四面八方涌来,试图将惊慌的烟阳军团团围住,然后再慢慢击杀。

骏茂大骂怡安,以为是怡安出卖了他,想故意诱敌深入。

此时,在城东的大帐中,怡安正被五花大绑地捆着,披头散发,兵器被折成了两截,明显是经过了激烈的打斗。在他身后被缚的是今晚前来议事、准备对西城采取行动的各个将领。

在城头火起的第一时间,文东便包围了怡安的府邸。他朝怡安呸了一口口水后,怒气冲冲地走了出去。

大队人马的行动很难不暴露,尤其是在对方已有准备的情况下。在探知城外有烟阳军的动向时,经年下了最后的决定:先发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