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我要回联邦!”

“你好,请问报名征兵是在这里吗?”

“是的,小朋友,你家谁要入伍啊?”

“我。”

“啊?”

“我要入伍。”

“你今年多大?”

“19岁。”

“你最多只有9岁。”

“英雄不问出处,流氓不问岁数,将军,为帝国尽忠,9岁已绰绰有余。”

“小英雄你思想觉悟很不错。”

“过奖过奖。”

“老于,把这个小流氓赶出去。”

…………

楼贺满面的愤恨,带着火的小眼睛瞪着眼前的大门,巴不得用目光灼出两个大洞,再烧死里面那个一脚把自己踹出来的大叔。

9岁,你爷爷我今年20了你信吗?

少年揉着生疼的屁股蛋,从地上爬起来,愤愤不平。

是的,楼贺并不是一个9岁的帝国孩子。

至少内心上不是。

他最初的记忆来自于一个叫做联邦的世界,在一个极其富裕的家庭出生并长大。

直到20岁时的一场意外。

他驾驶着父母新赠的生日礼物,一辆联邦限量的超跑,载着自己的模特女友在海边公路上狂飙。

当时的事他不记得了。

只是当他再次醒来时,没有闻到海风喧嚣。

他来到了帝国。

在一具瘦弱稚嫩的身体里。

这具身体只有9岁。

“老天爷我操你妈!”

“老子修了不知道多少世的福分才投的一次好胎!”

“你赔老子人生!”

“你赔老子爹妈!”

“赔我的超跑!”

九岁的小孩声嘶力竭。

“呜呜不行把模特女友赔我也行啊……”

在一个阴冷的夜晚,在一张破旧的床榻,楼贺接受了他穿越的事实。

半年的时间里,他搞清楚了自己如今的身份。

昔日帝国伯爵的第十九世孙是自己的父亲。

全府上下不过宅邸两栋,佣人一位。

一贫如洗。

听说府上最富裕的时候不过就四位佣人,陆续死了三个,其中一个就是楼贺的生母。

他是佣人之子,而伯爵世孙还有嫡庶三个儿子。

楼贺醒来的那个晚上便是浑身的伤痕,有大有小,与这三位“兄长”脱不开关系。

与自己的前生可谓是天差地别。

作为一个曾经的富家子弟,他不甘心,更不认命。

为了能在这个畸形的家庭中活下去,小楼贺的扫把挥舞的飞起,用抹布在桌子上规划着自己莫名重启的人生。

直到半年后的这一天,一位身着正装的雄壮汉子来到了不曾有客拜访的伯爵府,找到了那位整日酩酊大醉,憔悴不堪的伯爵世孙。

打仗了。

帝国向着星系外的敌人正式宣战。

伯爵世孙长子,楼贺名义上的长兄应征入伍。

临别时,伯爵世孙难得高兴,重心长地与即将成年的儿子有着一番深情对话,希望他能让落魄的伯爵府再创辉煌。

帝国宣战的对象,名叫联邦。

在一旁偷听的楼贺张大了嘴巴。

联邦,是美丽的联邦。

楼贺当即摔掉了手里的抹布,什么封建社会?什么农奴制度?

这是什么破地方?

这是什么破地方!

我要回联邦!

他已经想好了,坐着帝国的飞船来到联邦,找一个安全的角落躲着,他要投降。

对。

投降。

老子要参军!

老子要投降!

老子要回家!

于是他噗通一声就跪倒在了父亲的面前。

“父亲……”

“叫我家主。”

“家主,您也不想长兄……大少爷去参军的吧?”

“不,我很想。因为这样我就不用去参军了。”

“……”

“……”

“大少爷一个人在异国他乡,需要有人身边照顾!”

“我身边也需要人照顾。”

“希望家主以国事为重!为了伯爵府的荣耀!”

“希望你以我为重,老大走了,你到镇上去买五斤曲米酿回来。”

“哎好嘞。”

到镇上了谁tm还给你买酒?

一不做二不休,得知联邦消息的楼贺上房揭瓦,悄咪咪地顺走了他盯了很久的东西——伯爵府大殿佛龛里的宝珠。前世富裕生活培养出来的眼力咬定这就是伯爵府上最贵重的东西。

离了家的9岁孩童的步子从鬼鬼祟祟愈发地雄赳气昂,入了镇,便直奔征兵处。

“你好,请问报名征兵是在这里吗?”

…………

上帝开玩笑从不分对象。

楼贺只觉得四野空旷,却看不见门和窗。

帝国入伍年龄是十六岁。

七年。

楼贺手里抓着空空的酒瓶子,双目失神。

难道还要在那个又穷又破,总是被哥哥们欺负,被醉酒后的父亲莫名殴打的家庭中度过七年吗?

七年后,如果战争停止了呢?

楼贺不敢往下深思,联邦两个字带着某种神圣的味道,一时冲破了他修了半年的忍字诀,什么屈身守分以待天时都抛之脑后。

“我要回家!”

一个酒瓶,二十文银钱,一颗黯淡无光的珠子,一套宽大且破旧的袍子。

带着全部的身家,楼贺头也不回地向着伯爵府的反方向走去。

在过去的半年里,他从未离开过属于这具身体的家,对这个现代化帝国的了解可谓寥寥。

现如今踏在陌生的土地上,不知往何处去。

但楼贺并没有酸楚,更没有身在他乡的寂寥,他只觉得天高地阔,不再需要端茶送水抹桌擦地的身体充满了干劲。

就连满是牛粪味的空气都充斥着自由的味道。

原来不知不觉间已走出城区,来到了乡间。

捂着鼻子的楼贺拿着装了清水的酒瓶喂了几口,瞥见不远处有一辆大车正在向自己这边驶来。

“这是回家的第一步。”

他微笑着伸出一只手比了个大拇指。

大车倒也配合,慢慢减速,停滞在小孩的身边,车窗内探出一个胖子脑袋。

“叔叔,搭个便车行不?”楼贺堆起一个自认属于自己年龄的可爱笑容。

胖子笑笑,没有拒绝,“你要去哪儿?”

“谢谢叔,哪儿都行。”楼贺生怕对方反悔,小小的身体一股脑地就往车里钻。

待他半个身体都挤进车里时却僵住了。

一把秀气的手枪安静地插在副驾驶的台子上。

胖子指了指车后的大集装箱,脸上笑容莫名。

“叔,我还是坐后边吧……”

楼贺心中一震,干笑两声,小心翼翼地退后。

九岁的孩童使了吃奶地劲甩上车门,撒丫子开溜!

一对儿小短腿还没来得及多迈几步便有一只厚重的大脚踹在了楼贺的后背,这辆车除了胖子以外还另有一人!

楼贺重重摔倒在地,紧接着一只大手便覆住了他的口鼻。

那人壮硕无比,提着楼贺来到了大车的后箱。

后箱黑暗阴冷,数十个影子耸动着。

不出几息功夫便将楼贺双手反绑,嘴也被一块厚布堵上。

舱门缓缓关闭,借着慢慢变暗的光线,楼贺终于看清了那群耸动着的影子,一瞬间惊恐涌上心头。

那是一群孩子。

而此时的楼贺,也只是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