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李异来投

陆逊接手海昌县后,摆在他面前的最大的问题就是海昌境内连年旱灾,流民遍野。陆逊虽有意开仓放粮赈济灾民收买人心,奈何府库早已被上届县令给掏空了。

正在一筹莫展之际,一个让他意想不到的熟人忽然夜半来访。

“李异拜见陆议公子。”来人正是在枫岭落草为寇的李异。

前几日在会稽良渚故地时陆逊用的是本名陆议,李异知道这个名字也不奇怪。可是陆逊分明就感觉到了这个李异似乎知道陆议这个名字背后的含义。

陆逊微微眯起双眼问道:“你好像知道我的真实身份?”

李异忽然跪下拜道:“恩人陆康公之后李异如何敢忘!只是在会稽山洞的时候身边尽是山越贼首,李异不敢贸然与公子相认。”

“你且站起身来与我细说。”陆逊伸出左手将李异搀起,这看似一个不经意的动作,却也暗藏杀机——陆逊的袖口内暗藏袖箭!

经过李异的讲述,陆逊对他也渐渐放下了戒心。

原来这个李异早在黄巾动乱的时候,就随着家人从河北一路向南逃难,在庐江城时被太守陆康接济,然后就在那里安顿了下来。可是没过几年孙策打着袁术的旗号夺取了庐江郡,李异的父亲也在抵抗孙策大军时战死在了庐江城。再之后十几岁的李异又和一众同是北方来的难民一起逃难到了海昌县。

“那你又如何得知我就是庐江城的陆议?”陆逊自认为记性已经很不错了,但他却对李异此人却毫无印象。

陆逊的左手始终暗暗冲着李异所在的方向,他继续问道:“毕竟距离庐江城被破已经过去了十几年,我当时不过十一岁,你也只有十几岁,如今已成年容貌变化巨大,就算见过又如何能记得?”

“公子容貌虽有变化,但是口音却是难以藏住的。虽然公子现在有些江南口音,但乡音却还能听出一些。”也许是怕陆逊不信,李异继续补充道:“在下单名一个‘异’字,其实就是因为我自小双耳极其灵敏,有过耳不忘之能。”

“我记得当时北方来的难民都被父亲安顿在了庐江城西,我记得那里有一片桂树林。”陆逊继续试探道。

“不是桂树林,而是一片樟树林。我们这些北人的家乡有一条漳河,当时陆康公才特意将我们安顿在樟树林旁。”李异毫不犹豫地说道。

“你的记性倒是不错。”此时陆逊对李异的身份已不再怀疑,但依然没有放下戒心,他盯着李异问道:“我现在虽然在孙权治下为官,但是家族之仇从不敢忘。我现在问你,你可愿意跟随于我一起覆灭孙家?”

李异斩钉截铁道:“某愿意追随公子!”

陆逊这时才将左手放到了背后,点了点头道:“很好。不过,你以后不要再叫我陆议了,我现在已经改名叫陆逊了。”

陆逊又叫来了陆绩和丁奉二人,将李异介绍给他们认识。几人彼此相熟之后又聊起了此番在海昌县所遇到的困境。

“这几日时间,我将海昌县的土地人口都调查了一遍。我发现虽然这里近几年连续旱灾但灾情并不算严重。而且海昌县土地很肥沃,按说遇到这样的灾情不说岁有余粮,但也还不至于民不聊生。”陆绩说道。

李异点头道:“这是因为海昌县境内十之八九的土地,都集中在了几户士绅大族的手中,这些地主士绅家里可是仓满库足。而那些佃户流民没有土地,收成好了,那些地主士绅可能还大方一点。一旦收成不好,那些地主士绅就只会怪佃户耕作不利,任意克扣他们本就少的可怜的口粮,那些佃户没办法就只能挨饿。”

李异又叹了口气接着道:“我在枫岭上的两千兄弟大多都是被逼无奈落草的佃户,实在是没有活路啊!”

“这还不简单?李异兄弟你率领人马,把那些地主士绅家的粮食抢个干干净净,不就不缺吃喝了吗!”丁奉咋呼道。

“哪有那么简单!”李异苦笑道:“海昌县最大地主名叫张明,此人不仅是江东张氏族人,还是左司马顾雍的内弟。若是把他逼急了定会招来官兵讨伐。其他几个地主士绅,虽没有张明势力大,但情况也大致相同。”

“咳,那不是从前嘛。现在在海昌县主事的是咱家大公子,你就放开手脚大胆干!出了事有大公子给你顶着!”

“咳咳......”陆逊也被丁奉给逗乐了,笑道:“我不过是个小县令,而且咱们是官又不是贼,李异既然要跟着我们日后也不能再做这些打家劫舍之事了。要对付这些地主士绅还得另想办法。”

陆绩好奇道:“你是不是有对付张明的计策了?”

“计策倒是有一条,我听说那个张明很是贪财,所以此计需要暂用很多钱财。”陆逊对陆绩交代道:“你明日带着丁奉悄悄回建业城一趟,去找诸葛瑾还有你那些至交好友们借些钱财过来,不要有顾虑,越多越好。”

陆绩有些为难:“这可有点难住我了,我那些朋友也是穷的叮当响,诸葛瑾家里倒是不缺钱,可那个铁公鸡一毛不拔,你去都不一定管用,他能借给我吗?”

“我会给他修书一封,许给他高额利息,定然会借给你的。”陆逊对诸葛瑾简直太了解了。

陆逊又问李异:“那些地主士绅可能认得出你的模样?”

李异摇摇头道:“干那些活计的时候谁敢以真面目示人啊?别说是那些地主士绅了,就是整个海昌县也没几个人认得我的。”

“那最好不过了。”陆逊抚掌笑道:“只要依我计策行事,不但会让他们白送我们一批粮食。还准叫他们日后对我唯命是从。”

陆绩更加好奇了:“你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啊?”

“诸葛瑾前日给我的来信中说,曹操已经平定了北方的乌桓之乱,想来不日就要挥兵南下了吧......”陆逊没有理会陆绩的问题,只是没头没脑地说了这么一句。

半月之后,海昌县城最大的一座宅院中。

“素闻江南钱塘之地富庶无比,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小小的县城中竟有张公这等大户。”说话之人衣着华丽,身材高大、方脸浓眉,一副典型的北人长相,还操着一口浓重的北方口音,此人正是李异。

张明一脸得意,笑道:“先生现在可相信我有二十万斤粮食了吧?”

李异点头道:“我一直相信一个道理,没有什么是钱买不到的。我用高于市面一倍的价钱买粮,还怕买不到吗?”

张明道:“可先生似乎忘了,你一个北人到南方来买粮可是很危险的事情。我卖给你粮食也是很危险的。”

李异则道:“可我的钱却是实实在在的,张公之前也是验证过的。”

二人相视一笑,张明虚伪地说道:“什么北人南人,说到底不都是大汉子民。”

“曹丞相也是经常这么说的,可是孙权小儿好像不这么想。”

张明吓得赶紧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小声问道:“听说曹丞相带了八十万大军准备南下,先生经常在北地来往,可有听说此事?”

“你觉得我高价买粮是为了什么?”李异反问道。

张明脸色一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