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墙头草丁尔心
大乾皇宫，御书房殿前。
章羽笔直地伫立着，已经快半个时辰了。
门外的小太监告诉他，陛下在审阅奏折，让他候命。
章羽不知道，是不是朱桢已经知道了什么，故意晾他在外面候着。
面容仍旧冷酷，但微微抖动的眉尾，已经暴露他眼底的焦急之意。
他心里喟叹，“三年未见，昔日的少年天子，已有九尊之相，帝王之术不输先帝了。”
也是从这一刻，章羽的心境由最初的‘认命’变成了‘认同’。
影密卫对于先帝就是‘认同’。
他们七杀既是先帝的手中剑，又视同先帝为长辈。
所以影卫七杀愿意为先帝，燃尽最后一滴血。
当密探通知他们朱桢通过考核。
章羽率领七杀返回，更多是为了完成先帝的遗命。
但现在章羽已经变了。
因为他感受到了，现在的朱桢已找到和先帝一样的无形之绳。
这道绳索锁住的不是七杀的身体，而是七杀的灵魂。
“章大人，请进吧，陛下在里面等着了。”
常达从御书房里走了出来。
回过神的章羽单手拎着昏迷的丁尔心，跟着他走了进去。
“陛下，章大人来了。”常达拱手复命后，侍立一侧。
章羽把手中的丁尔心扔在地上，双臂交叉，跪地认罪道。
“罪臣章羽为影卫失手领罪。”
“嗯？发什么事情了。”朱桢见到影卫只是掳来了一个人，疑惑地问道。
“常启红领命到幻羽坊二楼，捉拿丁尔心和杨广顺。却遇到了木红山，受了伤铩羽而归。”
章羽言简意赅地诉说整个过程。
谁都没有注意‘木红山’三个字一出，常达的身躯一抖，再次眼眉低垂。
朱桢听到章羽的话，双目微眯，冷声道：“木红山又是何人？”
“是一位断臂高手，三位影卫联手才可能制服的人。”
章羽很平淡，像是诉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人。
正是这副模样，才让朱桢充满了惊骇。
他第一次知道，大乾国内还有胜过影卫的高手。
朱桢似乎想到了什么，急声问道：“他救人，是有意还是无心？”
“有意为之，杨广顺出家之前，是这位木红山的师兄。”
章羽不知道朱桢问这话的意思，便如实相告。
闻言，朱桢心头浮现一抹惊悸，立即把朱永棣的危险等级再次提升。
他现在深深怀疑，这个木红山恐怕也是朱永棣的人。
一定要先搞掉朱永棣的朝堂势力，让他在世人面前身败名裂。
还要抓紧培养影卫的数量。
否则皇宫里来几个木红山，朱桢要彻底失眠了。
朱桢紧紧抓住龙椅扶手，身体向前微倾，凛然道。
“若让你们围剿此人，有几成把握？”
“出动影卫四人，必能斩草除根。”章羽挺直胸膛答复。
“好！那你们四个守好后宫，等朕的旨意。”
朱桢这才微微放心，“影卫的罪先记着，下次再犯数罪并罚。”
章羽没想到朱桢轻而易举放过了他，心头微暖，抱拳磕头谢恩。
“影卫七杀，谢陛下隆恩！”
“把他弄醒吧，朕有事问他。”
朱桢明白眼下最重要的工作，是收拾丁尔心。
现在他能依靠的高手，只有影卫七杀，动不得。
“是！”
章羽摇摇一指，一股气劲，噗地打到丁尔心的左侧脖颈。
丁尔心悠悠地睁开眼睛，看到身穿黑甲的冷酷章羽，浑身一颤，哀嚎道。
“本官不认识杨广顺，你抓我没用的……”
话还没说完，丁尔心就从章羽走开的画面里，看到了当朝天子朱桢。
“皇，皇上。”
丁尔心连滚带爬地起身，对着上首的朱桢不停地磕头，“陛下，饶命啊。”
朱桢见到丁尔心这副惊慌的样子，十分惊愕。
连一直在旁处核对其余账簿的房杜渐，也撇着嘴，探头瞧了一眼。
这京兆府尹，什么时候成了怂货？
“抬起头看着朕，为何要朕饶你性命。”朱桢面色一下冷若冰霜。
“这，这个，微臣知道抓臣来的是影卫，那肯定是陛下要臣……”
最后一个‘死’字，丁尔心并没说出口，但也很明显了。
他怕多说了，会真的让朱桢下决心。
朱桢冷笑道：“呵呵，你说的不错！”
“房大人，把楼远山整理的证据，给这位丁大人瞧瞧，也让他死得瞑目！”
“啊？楼大人怎会害我啊，微臣都是按照他的意思做的。”
丁尔心还没看到房杜渐递来的那三张纸，忙不迭地磕头‘认罪’了。
见状，朱桢嘴角浮现一抹笑意。
“朕还以为丁大人，会反抗一下呢。那你来给朕解释一下！”
那三张纸就被铺在了丁尔心脸前。
丁尔心看到这些勾画支出，瞬间明了。
朱桢只是查到了这些银子的往来，还没有牵涉到朱永棣。
旋即，定下就定下决心，先保住自己。
“回禀陛下，这些银子绝对没有被微臣贪污，微臣只是遵照户部尚书的要求，做了其他用途。”
“比如这项在珍味巷建造救助棚，其实他只是养了几个姑娘，在永安河畔几座坊内。”
“比如这灾民的救济粮，微臣并没有用了这些，就是为户部大人建了几处宅子。”
“比如……”
朱桢皱着眉头，冷哼打断他的话，“行了，说的不详细，章羽带去审问，朕要看口供画押。”
“陛下，别，别，臣在这里写，如实详细地写。”
丁尔心一听到章羽要审问他，吓得浑身一软，瘫倒在地哀求道。
等在一旁的常达和房杜渐，看到朱桢的示意后。
一人架着丁尔心，一个人拿出白纸和笔墨。
丁尔心颤颤抖抖地持笔写着。
那几座坊，姑娘叫什么名字。
几处宅子的位置，以及虚报拍卖宅子的金额等等。
八王府，议事厅。
朱永棣刚送走史可法和楼远山，正要回去，背后就传来杨广顺的焦急声。
“王爷，大事不好了，丁尔心被影卫抓走了。”
“什么？”朱永棣脸色大变，转过身对着杨广顺，“快进来说，老郑快把史可法和楼远山喊回来。”
“是！王爷。”
进了门的杨广顺，平复一下气息。
“老衲去了京兆府，府衙说丁尔心去了幻羽坊还没回。”
“老衲就觉得不妙，忽然明白，今日影卫怕是冲着我们二人去的”
闻言，朱永棣砰的捏碎了茶盏。
“哼，本王真是小瞧了陛下。”
“这位丁大人可是墙头草，不知道他能抗住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