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我做了!

听到说织造贷比占城稻贷还好通过,田贵眼神闪亮。

他可是记得,自己当初办理占城稻贷,有多轻松。

虽然占城稻贷里面,包括了许多苛刻的条件,但在审查阶段,确实十分轻松。

就连自己这个已经开启出现经营困难,随时都会支撑不下去破产的米商,都能够办理。

而不需要像普通贷款那样,需要证明自己有良好的财务状况,一定程度的经营规模,以及风评信誉。

如果织造贷比占城稻贷还要好办理,那这贷款的门槛,得有多低啊?

凡事反常必有妖。

想到这里,田贵忍不住问一句:

“直掌柜的,您这么说是什么意思?这织造贷,怎么比占城稻贷还容易推广?”

直导自然是不知李恪想法的。

不过他作为钱庄职员,确实也能听到不少风声。

结合自己听到的不少内幕,直导对田贵解释道:

“殿下这么做,目的很简单……就是让大家承认纸钞的地位而已!”

承认纸钞的地位?

直导的说法,非但没有解开田贵的困惑,反而让他更加懵逼。

然而当他看到直导只是噙着笑看着自己,却一言不发的样子。

田贵知道,有些话直导并不方便在这里说。

于是他笑着对直导道:

“直掌柜从从洛阳而来,一路舟车劳顿的,在船上一定也没吃什么好东西。”

“不如今日我做东,替直掌柜摆一桌酒,咱们叙叙如何?”

面对田贵的邀请,直导欣然接受。

于是两人来到了杭州城内的一家小酒楼,开了个二楼包厢,点了几个当地名菜,一边喝着当地黄酒,一边聊了起来。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直导突然说道:

“其实无论你我还是殿下,都知道这纸钞本质上不过是一张废纸。”

“或许我们这些商贾心思活络一些的,还会把它当钱来用。可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这纸钞确实不如银两来得实在。”

听到这话,田贵点了点头,流露出深以为然的表情。

的确!

如今他们这些商贾在进行大宗交易的时候,确实会使用纸钞。

但那也不过是为了图个方便。

民间百姓的小额交易,普遍还是以银钱为主。

这纸钞远没有银两来得重要。

想到这里,田贵又听直导说道:

“其实这天下货殖,最关键的,不过是两样。”

“一为粮,二为织。”

“殿下显然也知道这点,所以他才想通过占城稻贷和织造贷,绑定粮织,让纸钞获得更加稳固的地位。”

“而纸钞毕竟是殿下弄出来的东西,这纸钞地位越稳,殿下也会越稳。”

“等到了纸钞大而不倒,殿下也大而不倒那天,只怕连太子,也要退让了。”

这就是李恪以皇子的身份引导经济发展的特点。

他的许多经济政策,都会被底下的人解读出政治目的。

哪怕李恪自己的主要目的,只是想让纸钞地位更加稳固,好让自己能印更多的钱。

但其他人还会将目光集中在他这么做,是否和与太子李承乾争储有关。

果不其然!

在听到直导的话后,田贵内心猛然发怵,立刻把目光放到了朝堂之上,忽略掉所有与底层经济有关的问题。

他不禁想:

这么说,岂不是意味着天下商贾,已经绑定在蜀王李恪的战车上?

如果是田贵的朋友,布商罗星,或许会对这样的局面欢呼雀跃,说什么“大丈夫生当如是!”

然而田贵却要保守一些。

他还是有些担忧。

如果李恪在和太子的政治斗争中失败,那该怎么办?

看着田贵一脸心惊胆战的样子,直导苦笑一声,说道: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我们当然可以不帮助殿下,作壁上观。但这也意味着,我们需要抛弃现在的一切,沦为赤贫。”

“试问,您愿意抛弃现在的一切,用一无所知的代价,放弃和殿下的联系吗?”

听到这话,田贵下意识摇摇头。

确实!

如果李恪倒台,那他顶多也就被李承乾清算到一无所知而已。

天下商贾这么多,他们在李恪的金融体系下,或多或少都和李恪存在联系。

如果李承乾把他们都杀了,那天下岂不是要大乱?

为了避免未来可能一无所有,自己现在就让自己一无所有。

这么愚蠢的事情,田贵还干不来。

看他有些想通,直导继续说道:

“所以说,如今殿下对商贾而言,已经是大而不能倒的存在。但这还不够,我们必须想办法拖更多的人下水。”

“只有将更多人拖下去,让殿下更加大而不能倒,我们才能安全!”

听到这话,田贵终于想通了。

于是他问直导:

“那直掌柜的,我能不能在办理占城稻贷以后,再办理织造贷?”

“哦?”

直导微笑着,明知故问道:

“田掌柜想好了?你做这方面的生意吗?”

田贵咬咬牙,双手按住桌子边缘,身体前倾说道:

“反正干一件生意也是干,干两件也是干。这万一都砸了,我债不愁多。万一没砸,那我也能赚两倍的钱。”

“更重要的是,这能帮助殿下,让他更加大而不能倒!”

他的声音抑扬顿挫。

听到这话,直导笑了。

他之前就已经看出,田贵有申请织造贷的想法。

而如果自己劝说他去申请贷款,直导本人也会得到一笔奖励。

所以他才会说这么多,以劝说对方行动起来。

看着田贵热情高涨,于是直导准备趁热打铁。

他说道:

“织造贷的事情,自然好说。其实比起普通人,像田掌柜这样已经贷了一笔占城稻贷的人,要贷织造贷,反而更容易一些。”

“毕竟你们和当地寒门的关系,是现成的。你们能够在他们那里推广占城稻,劝说他们改稻为桑,也会比其他人更加轻松。”

“嗯,除此之外,我想日后如果有什么其他涉及农耕的贷款,你们这些申请过占城稻贷的人,也要更容易申请那些贷款一些……毕竟这些工作,都是共通的。”

直导这一番话,直接说到了田贵的心坎里去。

让他竟有种不贷这个款都对不起自己的感觉。

于是。

嘭!

他拍了拍桌子,说道:

“这改稻为桑的生意,我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