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奸猾徐秉哲

“大人放心,标下亲自领军,绝不放过一个姓赵的漏网之鱼。”

一个粗粝的声音凶狠的附和,毫无对皇室的敬畏。

“混账,什么叫姓赵的漏网之鱼,那都是官家宗族,我等只要还穿一天的朝服,就不能不心存敬畏!”

“老夫如今做这些,为的可都是官家的安危着想!”

徐秉哲突然声色俱厉的骂起人来。

“是是,标下犯浑了。大人心系官家,不惜污了名声,不顾生死,实乃我等楷模,心向往之,恨不能以身相替。”

粗粝的声音连连认错,谄媚如狗。

“哼,张辉,下次你说话过过脑子,不是谁都如我这般好说话。下去吧,老夫所说五保法,务必落到实处。”

“是,是,大人,标下这就去办,标下告退。”

一个雄壮的身影倒退着从屋里出来。

一转身,一张雄阔面孔,眉宇阴戾的脸冲进陈冲目光。

看到陈冲的瞬间,张辉微微一愣,旋即大怒。

“哪里来的小贼,敢在这里窃听!找死!”

张辉眼中杀机暴涨,张开大手抓向陈冲。

“徐大人,小子陈冲,奉命前来为大人诊疗!”

陈冲早有准备,不等张辉逼近,抢先向屋内高声传话。

“你是……医匠?”

张辉停下脚步,将信将疑的上下审视陈冲。

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为大人诊病?

莫非是在框我?

也未曾听说大人身体近来有什么不适。

“小子陈冲,见过将军。昨日与徐大人有约,今日前来,不知将军为何一见我就……”

陈冲装作碰巧刚到的样子。

“小子,你……”

见陈冲说的笃定,张辉顾忌徐秉哲,略有迟疑,话还没说完,就听里面徐秉哲的声音传来。

“进来吧。”

陈冲松了口气,一场危机又紧急化解了。

他之前不是没想过离开院子,到外面去。

但他不敢赌那个不怀好意的管家,在院子外面是不是还挖好了陷阱等着他。

“将军,你看……”

陈冲谦和一笑,眼神示意室内。

“哼,小子装的挺像回事。”

张辉完全不信陈冲的威装,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但徐秉哲发话,他当然不可能再做什么,只能让开路放陈冲走。

目送陈冲跨门而入,张辉阴戾的眉宇皱了一会,就站在门外不动了。

进了内室,里面更是富丽堂皇,各种装饰摆件,陈冲一概不认识,只看的感觉不凡。

尤其是萦绕的馥郁清香,一扫空气中充斥的血腥跟尸臭味道。

这屋里的东西,放在金兵围城之前,徐秉哲怕是一件也别想有,现在却一大堆随意拿来做装饰。

可见贪婪。

“徐大人,小子应约前来。”

定了定神,压下翻腾的心思,陈冲摆出恭敬姿态向徐秉哲见礼。

“不需多礼,让你在外面多等了。”

徐秉哲把玩着一只白玉貔貅镇纸,嘴里漫不经心的客气,看都没看陈冲一眼。

“没有,小子只是刚到。”

陈冲心中不敢丝毫大意,坚持刚才对张辉的说辞。

“嗯。”

徐秉哲不置可否的点了下头,放下镇纸挽起衣袖。

“那就开始为老夫诊治吧。治好了有赏,治不好,下场你自清楚。”

把胳膊放在桌上,徐秉哲微眯着眼睛看着陈冲。

此刻的徐秉哲,已经完全没有昨天被陈冲忽悠的慌乱,有的只剩莫测高深,以及悄无声息让人感觉刺骨的危险。

这是一头装作安静的饿狼。

“是,小子明白。”

深吸口气,陈冲明白徐秉哲可能真的从昨天的忽悠中反应过来了,只是关心则乱,还是想要试一试自己的本事。

徐秉哲心里还在迟疑,那就是机会。

陈冲上前,仔细为徐秉哲号脉。

脉象上一切正常,除了老年人该有的问题。

比如,精力不济,比如,三高问题,再比如,男人最关心的雄风问题等等。

一边号脉确认徐秉哲的真实身体状况,陈冲一边飞速转动脑筋想着怎么忽悠他。

被居心不良的管家坑了一把,要是忽悠不住徐秉哲,今天他怕是有命进来,没命出去。

“小哥,你对官家怎么看?”

突然,徐秉哲开口冷不丁的问起陈冲问题。

“什么?”

正在开动脑筋的陈冲一愣,有些茫然。

突然问我对皇帝怎么看?

你问的是爹皇帝还是儿皇帝……

不对,你问我一个平头草民这种问题?

“小哥说不上来吗?没事,老夫心知肚明。”

徐秉哲还是那副心不在焉的样式,好像是拉闲话一样。

陈冲刚松了半口气,冷不防徐秉哲又突然袭击发问。

“你认为老夫的五保法如何?”

陈冲好悬没被吓到,心中警铃大作。

好你个奸猾的徐秉哲,原来你在这里等我。

“小子愚昧,大人所说的五保法是什么法?与小子知道的口赋法,田亩法可是一样?”

陈冲当然知道五保法是什么东西。

这就是徐秉哲用来扭转跟王时雍地位的制胜法宝。

但他现在只能不知道,装天真懵懂。

“呵呵,小哥脑瓜伶俐。如何,老夫的身体。”

徐秉哲轻描淡写的转变了话题。

陈冲斟酌着语言,“国事艰难,大人多番奔走,不避艰险,消耗了太多精力,以至于邪气入体,被疫气所侵。”

“大人近日夜间是否盗汗,惊悸,口渴难耐,舌根发苦,且食欲不振?白天时候精神偶有恍惚,眼前或有重影?”

徐秉哲睁开了眼睛看着陈冲,眼中闪过一抹亮彩,但眼底更多的是惊虑。

“小子你所言皆中。”

陈冲自信一笑,他就是照着老年病都会有的现象说的,再加了一些对徐秉哲的恶意揣测。

实际上也不能说是恶意。

就徐秉哲做的那些猪狗不如的事情,若世上真有冤鬼索命,他早就化成灰了。

当了汉奸还想安安稳稳每天睡好觉?

睡不好觉,年级又大,一天天又想舔金人沟子,又想压过王时雍,还要装模作样忠心体国。

恶性循环之下,可不是我所言皆中吗。

任你徐秉哲奸猾似鬼,还不是着了爷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