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苍陨

尤解所在的临时住所是一所废弃中学,原本四层高的宿舍楼如今只剩下一层,下面三层已经彻底沦为地底废墟。

该区除了中学校之外,还有四个D级临时住所。

尤解回到宿舍时已经临近凌晨三点,熟练地打开链锁,开房门的瞬间险些被老油条的臭脚熏晕过去。

要不是这家伙救了自己一命,说什么都要把他扔出去。

这都不是重点,最令他抓狂的是老油条的鼾声,不仅如雷灌耳而且还毫无节奏可言。

尤解正要攀爬床梯,老油条的鼾声却嘎然而止。

“回来了?”老油条咂咂嘴嗡声道。

尤解“嗯”了一声,见没有下文了,只当是老油条的呓语,正准备继续向上爬。

“明晚别去了,等后个儿跟我一起干白活,大晚上揪着心睡不踏实……”

老油条翻了个身继续雷声大作,铁架子床咯吱作响。

“要是能睡个安稳觉,谁他喵的愿意半夜去冒险!”

尤解只能在心底吐槽,不过心里却是暖洋洋的,老油条虽然不太着调,但是对他这个便宜外甥却是颇为在意。

攀上高低床,尤解急不可耐从衣兜内取出木盒,刚想掀开木盒忽然看向残缺不全的格窗,于是乎钻进了被窝。

木盒打开的一瞬间,碧绿的光芒倾泻而出,绿光似琉璃,晃眼却不刺目,光源是一颗指甲盖大小的石头,像水晶一样通透,却比水晶润泽。

就像老亨利说的那样,看久了容易迷失自我,这货的价值远在旧世界的钻石之上。

苍陨可以吸收阳光,再通过自身的介质转化为活雾忌惮的绿芒,有了这枚苍陨他便不用担心活雾的侵袭。

尤解紧握着烫手的山芋,激动地翻来覆去,铁架床咯吱作响。

老油条的鼾声再次停歇,尤解以为惊到了老油条,努力克制激动的心情,身子僵在一处。

可等了半晌也没听到老油条的鼾声,这不对劲啊!老东西该不会睡过去了,像他这种打鼾方式确实有嗝屁的风险。

尤解赶忙掀开被子,却被眼前的人脸吓了一跳。

“艹!老油条你他喵想干甚?!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啊!”尤解忍不住爆了粗口,刚刚差点儿被老油条送走。

“小兔崽子怎么跟老舅说话呢!我还没问你干甚呢?大半夜的搞什么飞机!”老油条伸手照着尤解胸口就是一掌。

“哎呦!”尤解疼得龇牙咧嘴。

“装什么装!快跟老舅说实话,是不是在干那事?”老油条油腻的长脸上堆满了坏笑,单手做了个撸啊撸的动作。

“我说您老能不能正经点儿,我是疼地睡不着,这地儿被枪管杵了一下!现在又中了你的铁砂掌,今晚算是别想睡了!”

“哪儿呢!我瞅瞅!”老油条弯腰取来枕边的手电筒。

尤解解开衬衫扣子,结实的胸膛之上,赫然出现一个圆形淤青印记。

“我艹!告诉我,是哪个王八羔子干的?”

“卫所的大兵!告诉你又能怎样?麻利躺回去睡觉,明天还得上工呢!”尤解扣上纽扣,朝老油条挥了挥手。

“又是那帮孙子!老子……老子早晚咒死他们!哎……不对!你是不是又招惹他们了?”老油条瞪着深陷地牛眼狐疑地看向尤解。

尤解伸手挡住手电光,嘴上抱怨道:“应该没有吧……快挪开,眼睛要被你照瞎了!”

见尤解眼神躲闪,老油条爬上床梯,对着尤解的后背好一通输出,嘴上还骂个不停。

“兔崽子,让你不听话!就不能省点心,老子可不想给你收尸!得罪谁不行,非要得罪那帮畜生!脑袋是不是让驴给踢了!一点记性都不长!”

老油条见尤解不再躲闪,方才意识到自己话说重了。

尤解表面上对失去的记忆不甚在意,其实在他心里一直是个结。

“咳,早点儿睡吧!这两天别出工了,好生在宿舍歇着,听到了没!”老油条轻咳一声嘱咐道。

尤解并没有回答。

前些日子在工地上与一伙人拼斗,失手打折其中一人手臂,事后得知那人竟然有卫所的背景。

老油条为了平事,将两人卡里所有的积分都转给了对方。

催眠药没有着落,空酒桶也落了灰,就连老油条的药瓶子也都见了底,这些都需要积分去填补。

老油条在**窸窸窣窣地翻找着,好半天也没个头绪,忍不住爆了句粗口:“他奶奶的!见了鬼了!明明还剩一支呢!哪去了!该不会是……”

“我给顺走了。”尤解声音里带着些许尴尬,他知道老油条在给自己找烟抽。

“好小子,我说呢!呃……那你只能自己受着了。睡觉!”

老油条说罢“扑通”一声躺了回去。

尤解低声应了一句,从背包里取出一对耳机,将音量调到最低后才塞入耳中。

伴随着熟悉的旋律响起,尤解开始闭目养神,今日的经历如一段视频在他脑海中播放着,他直接跳到老亨利那段,来回审视着。

老亨利的一言一行看似随意实则步步为营,尤解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猛地睁开双眼取出那封信件,他想了解一下信的内容。

借着手电筒的光线,尤解看到封口出的一行小字。

“我保证偷看对你没好处!”

尤解有些无语,老亨利似乎早料到自己的想法,紧接着他被封口处的胶水吸引住了,这种成色的胶水让他联想到老亨利的浓鼻涕。

尤解厌恶地将信封塞进背包里,翻过身俯视老油条。

老油条刻意贴着墙侧身睡,鼻下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刀子嘴豆腐心!我该不该将老亨利的事告诉他……”尤解嘴角上扬,眉头微微皱起。

老油条真名叫做尤常发,然而现实是残酷的,他不仅没有发,而且没有发。

前面是发财的发,后面是头发的发。光秃秃的长脑袋,配合油汪汪的大长脸,外加吊儿郎当的性格,活脱脱就是一根成了精的老油条。

老油条是在逃难时发现的尤解,尤解的后背连同脖子都烧焦了。

当时的尤解进气少出气多,后背都开始化脓了,老油条又是清理创口,又用土方子敷治,折腾了一宿也没有好转的迹象,眼瞅着就要凉了。

就在老油条挖好坑准备送尤解最后一程时,尤解却突然醒了过来嚷嚷着口渴,再晚一分钟就要被老油条活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