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终究还是要保不住了

陈锋听到王正这样说,稍稍放下心来,反正他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死马当活马来医了,将手里紧捏着的符纸递了过去。

“这就是我爸的生辰八字。”

王正接了过来:“怎么用符纸写的,不应该是用红纸庚帖么?”

他只知道这人是昨晚半夜直播的时候联系上的,但是对方到底是为什么事情来,手机里面也一句两句说不清,只在略略听过后就让他带上问事之人的生辰八字过来。

陈锋脸上有些迟疑,他昨晚没有跟王正详说的原因就顾虑着怕王正跟其他白事铺的师父一样,一听完就不敢接了。

“这…这个生辰八字是之前给我们家做白事的阴阳铺师父写下的,说是我爸阴气太重,到时候落葬的时候要连着土罐子还有这符纸写的生辰八字一起埋了。”

“但是…但是后面…那师父突然…突然就暴毙了,老人讲究入土为安,我家里人一直不愿去火葬,一早就找了风水师相了一块宝地,而且就在莽山这里,尸身也已经送进莽山地界了,只等白事铺接手我爸下葬的后事。“

他觑着王正的脸色,连忙加了一句。

“只要师傅您能让我爸安心西去,多少钱都不是问题!”

王正听了心里一跳,将接过来的生辰八字仔细的看了看,半晌后,才问了一句。

“你爸咽气儿的时候眼睛是睁着的,还是闭着的?是因为什么去世的?”

“啊?”,陈锋身形一顿:“是,是因为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导致的,还没送去医院,当场就咽气儿没了。”

“车祸?还要专门大老远的葬来莽山?”

王正看了陈锋一眼,他虽然跟着师傅学艺不精,但好歹也是自小到大跟着师傅跑各种堂子,见惯了死人的,怎么可能会没见过因为车祸死的人。

车祸发生之时,人都会下意识的因为冲击力或者恐惧而紧紧闭上眼睛,如果是当场就没了,那这生辰八字上一定不会这样怨念深重。

事关重大,这人又是专门从别处赶来的,王正不敢随意去接,却也不想就这样错失一个赚钱的好机会。

“那行,你还是得在这等等,我要先去问问我师父,能不能接你这桩活儿。”

是要是有白事铺能接下,让父亲安心下葬,李峰也不怕多等这儿一会儿,连忙说着好。

王正走到里间,将醉酒寐着的师父喊起来,将李峰说的事情挑了些正常些的说给王麻子听。

如果只是单纯的扎纸人,依着王正现在炉火纯青的手艺,不管是要童男童女还是纸马仙鹤。王正分分钟都能给李峰扎出来,但涉及要下葬的事情,里面的门门道道还是得靠王麻子拿主意才行。

王麻子人虽然喝醉,但王正自五岁开始,就是王麻子一把屎一把尿养大的,他屁股一挪,王麻子就知道王正心里藏着什么坏,一下就警觉了起来。

“你这瓜娃子给我说清楚,想趁着我醉酒偷摸着接活么?到底怎么回事儿!”

王正知是躲不过,只好将手里写着生辰八字的符纸递过去,一五一十的跟他说了个清楚。

哪知道王麻子一看那生辰八字,立刻就从竹**坐起来。

“你说尸身已经进了莽山地界了?!”

王正怔了怔,不知道师父反应怎么这样大:“是啊,他们找了风水师,相中后买下的墓地就是在莽山,这大夏天的尸身赶着下葬,把尸身运过来不是很正常么?”

“正常个屁!”,王麻子嘴里叫骂着,捡起地上的拖鞋就对着王正扔过去,怒声道。

“这么多年我教你的,你都吃到屎肚子里面去了是不是!这生辰八字有问题,那家老人咽气儿的时候不正常,你看不出来啊?!”

王正侧身躲过师傅砸过来破拖鞋,嘟囔道:“都说了是车祸死的,这种意外放哪个尸身上没点怨气啊,咱们又不是没见过。”

“你懂个屁你!”

王正的父母还有姐姐都没之后,就自小跟着王麻子长大,还没见过他这样发脾气的,一下就有些怂。

“你不接就不接嘛,我这就给他回绝了去。”

“你给我站住!”,王麻子从后面汲着拖鞋走上来,看着窗外黑的沉静的乡村。

“尸身都已经进到莽山了,只怕是请神容易送神难了。”

“这单,我们是不得不接了,你出去问那人要下葬的具体位置,事不宜迟明天就准备下葬,明天一早我们就赶过去先看看究竟是相中了哪块宝地,还有尸身我们也要去看过才行,你今天晚上准备好家伙什。”

王正一听就来了劲,也不管自己今天刚跟王麻子累了一天从山上下来,脸上笑的像是已经能看见一摞一摞的现金堆在自己眼前的画面。

“好咧!我这就去安排,家伙什都还没收拾出来呢,我再往里添添。”

他去外面跟李峰将事情交代过后,李峰也不小气,一挥手就让王正将白事铺里面最高规格的纸扎还有其他东西给定下,明天一早就能让车来拉。

还说事成之后,另外还有20万的答谢金。

王正听完一下子就美了,这直播还真不赖,真给自己招来客户不说,一来还都是大生意,着可真是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啊。

白事铺里的最高规格,那就是纸马十匹,仙鹤十只,外面必须裹烫金的彩纸才显得高档,纸人五对,童男童女各占一半,意取成双成对的美满好意头。

王正别的不行,纸扎可是玩儿得溜,这大单一接,连觉也不想睡了,立刻拿出竹签,白纸,浆糊,净手焚香后端坐在梧桐木的方桌前,开始快速熟练的制作起来。

全然没注意到在里间正吧嗒吧嗒抽着旱烟的王麻子,他做在中庭椅子上,望着敞开的大门口,还有幽光透过窗棂撒在纸人身上的光影,静默不语。

叹息道。

看来守了这么多年的莽村,终究还是要保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