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争分夺秒

决赛之后那天早晨,雨仍在下,孟飞遥抽空回家,给孩子们带来早饭,却找不到孩子,孩子房间有杂乱的水迹脚印,桌子上有新打印的字条:“小孩在我们手里,不要报警,等候联系!”,纸条旁边是孩子们写的读后感。孩子们被绑架了,他们真的对孩子们下手了!孟飞遥头脑“嗡”的炸了,虽然他是经验丰富的警察,也处理过类似绑架案,还做过别的家长工作,劝他们放心,一定要相信警方,会让孩子平安回来;现在事情轮到自己头上,他却没有十足的信心,甚至一时头脑产生乱七八糟的联想,无法集中注意力冷静思考对策,不知道该从哪里入手,他随手拿起来桌上的作文,希望在阅读中恢复理智。

读后感:我终于长大了!

爸爸写这首诗的时候,我才四岁,现在我年龄翻了翻,长大了,小时候我对爸爸怎样依恋,我都不记得了,现在我是小大人,我要像万宝露一样独立,不能输给她。我能够自己乘公交车上学,在车上,我常碰到万宝露,她妈妈上夜班,早晨也没时间送她上学,车上经常有大人夸奖我们,“这孩子真懂事,背着如此重的书包自己上学!”我们听到,心里很高兴!我不再离不开爸妈了。

放暑假后我经常独自在家,妈妈和爸爸分居了,爸爸经常加班,有时说要提审,有时说有行动,反正理由很多。虽然作业不会没人可问,但一个人在家也很自在,有一个人的乐趣,以前妈妈在家,就盯着我做作业,一点玩的时间也没有,现在爸爸一出门,我就自由了,我把家门锁好,就可以大闹天空;我喜欢玩上课,让娃娃们在客厅排队,每个娃娃发一本书,我当教师,上课;玩累了,我就在沙发上看动画片,想用什么姿势看就用什么姿势,想看多少集就看多少集,也没有人唠叨。有时候我也看爸爸从网上下载的儿童安全教育片,教我们遇到坏人怎么办;最近我们搬到万宝露家住,他家里真大,我们两个在家里楼上楼下到处玩,假装坏人来了玩捉迷藏,真的很开心……

有时候,我也生爸爸的气,什么工作比家人还重要吗?但是自从我和同学万宝露生活在一起,我就再也难以生气了,她这么小爸妈爷奶都死了,但她很坚强,也很宽容,我比她幸福多了……

读到这里,孟飞遥泪流满面,自己太对不起孩子了,自己没日没夜地工作,只是想让这个城市变得更安全、更美好,但是结果呢?自己竟然连自己女儿也保护不了,甚至还连累了万宝露。他拿起万宝露的作文,万宝露的读后感是读同学作文《泪》有感:

附作文《泪》

爸爸四年前死了。

爸爸生前最疼我,妈妈就天天想办法给我做好吃的。可能妈妈也想他了吧。妈妈病了,去镇上,去西昌,钱没了,病也没好。

那天,妈妈倒了,看妈妈很难受,我哭了。我对妈妈说:“妈妈你一定会好起来的,我支持你,吃了我做的饭,睡睡觉,就好了。”

第二天早上,妈妈起不来,样子很难看。我赶紧叫打工刚回家的叔叔,把妈妈送到镇上。第三天早上,我去医院看妈妈,她还没有醒。我轻轻地给她洗手,她醒了。妈妈拉着我的手,叫我的小名:“妹妹,妈妈想回家。”

我问:“为什么了?”,“这里不舒服,还是家里舒服。”

我把妈妈接回家,坐了一会儿,那就去给妈妈做饭。饭好了,去叫妈妈,妈妈已经死了。

课本上说有个地方有个日月潭,那是女儿想念母亲流下的泪水。

下面是万宝露的读后感:写这篇作文的柳彝,她是我们原来的小学同学,她家就在我来这个城市之前的山里,我们都是大凉山的孩子,有过相似的遭遇……

也许她不来这个城市更好,孟飞遥没有心情,继续读下去,他感到伤心欲绝且头痛欲裂,他一手抓着作文本,一手揪着头发,颓然坐在地上。几秒钟后,孟飞遥蹒跚走入卫生间,用冷水淋头,他一再嘱咐自己要冷静,半分钟后,他起身用毛巾擦干脸,出来站到窗口,任冷风吹拂自己,理清思路,确定对策。

首先,不能报警,也不想告诉妻子,等会去上班要表现正常,暂不要让同事发现这件事,要用自己的方式解决这件事。

第二,立即拨打电话给自己的各路线人,探听道上人士在世界杯比赛期间有无反常现象,比如询问比赛细节(证明他没看比赛),因为绑架估计发生在决赛快结束的时候,大约在凌晨四、五点钟。

第三,安排高源调阅案发时间段,万莹家附近各路监控情况,排查嫌疑车辆。

第四,联系姚劲和姚磊,请他们帮忙,利用他们的资源去打探道上的风声。姚劲和姚磊很震惊,也很愤怒,立即表示全力以赴。

打过几个电话,孟飞遥就等着绑匪联系自己提出要求。

上午,在驱车回警局的路上,孟飞遥接到绑匪的电话。

“孟队长,孩子在我们手上!”电话里的声音经过了变音处理。

“你们想要什么!”孟飞遥紧急刹车到路边暂停接电话。

“我们已经警告过你,但你偏要和我们作对,这是对你的警告!”

“我得罪的人太多,谁知道你们是哪根葱?做警察,我只是尽自己的职责,祸不及家人,你们这样做,别惹得人神共愤!”

“你为什么不反思,警局上千号人,为什么独独你的家人出事?‘海天会’并非犯罪组织,又没有杀人贩毒,你也可以同其他警员一样收了贿赂胡差事,对黄与赌何必这么较真?你不可能24小时保护她们,你可以带给她们富贵,也可能带给她们死亡,全看你的选择!”

“这么说我以后我该查什么,不该查什么都得听你们的!那你怎得先露个面吧,躲在电话里谁都可以冒充!”

“你等我通知地点,今晚我们见面,你把姚劲给你的U盘带来,我们拿到U盘就放人!这是一次**易!如果报警,后果自负!”

说罢,对方挂了电话,孟飞遥心里稀里糊涂,什么U盘,姚劲没有给我U盘呀,对方自称‘海天会’,这事总算有的眉目,自己要一边和他们周旋,一边寻找孩子们下落,一旦得知他们把孩子藏在哪,就不怕他们了,孟飞遥立即联系了姚劲。

“绑架者要你给我的U盘,什么U盘?你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孟飞遥道,他相信姚劲是无罪的,但是无罪不等于无辜。

“一言难尽啊!”姚劲不知道该怎么向孟飞遥一一道来,只有长话短说:“其实U盘里面啥也没有,我拿来哄天成的,说万莹拍到‘海天会’犯罪证据,我从万莹手机里拷贝到U盘,今早交给你了”

“这样他们也信,他们又不是傻子!”

“关键我是用万莹的卡和他通的话,万莹生前确实要挟过他,他们宁可信其有!凌晨三点多天成开车来找我要东西,在天桥下差点溺死,我救了他,他喝了不少污水,现在躺在医院,据天羽说像换了个人,他现在的状况不可能指使人绑架孩子吧?这里面肯定有蹊跷!”

姚劲难以想象,躺在病床从死亡边缘爬回来的天成还有精力与心情指使人绑架孩子,但是在天成向自己拿U盘失败后仅一个多小时后就发生了绑架的事,现在绑匪向孟飞遥提出要U盘,自己只向天成和建明提起过要将U盘交给孟飞遥,也许天成或建明向其他人提起过。如果此事确实与‘海天会’有关,他们不可能亲自动手,按他们的风格还是让那些黑手套去干,这个城市虽然很大,酬金再多,但是肯干绑架的人很少,临时很难找到人手,还可能泄露风声。自己说把U盘给了孟飞遥之后两个小时内就发生了绑架,肯定是他们御用班底干的,‘海天会’的御用班底是陈奎,但陈奎、华强、姜伟都死了……还有一种可能性:也许绑架与‘海天会’无关,对方提到要U盘,只是为了混淆视听,把孟飞遥的注意力引到‘海天会’头上,孟飞遥得罪的人太多,想报复他的人也不少。

“既然你也没有真U盘,见面后我先和他们周旋,你和姚磊重点查查‘海天会’以前常用来干赃活的‘黑手套’们,在世界杯决赛那段时间他们到底在干什么?把你们能动用的资源都用上!”。孟飞遥与姚劲想到一块去了。孟飞遥虽然有很多疑问,例如:姚劲如何拿到万莹的手机卡?天成又怎么差一点溺死了?但现在找孩子要紧,这些事等以后再详问。‘海天会’不可能自己去做,能找到具体参与这件事的小喽喽之一,就可能找到孩子下落。

“好,我去查,原来这些赃活大都由陈奎的人干,现在陈奎死了,情况有点复杂,不管如何,在拿到U盘之前,孩子们是安全的!如果你见到绑匪,就说你没有拿到U盘,叫他们有本事向我要!”。发生绑架小孩这样的事,促使孟飞遥与姚劲义无反顾地合作起来,邪恶已经为所欲为,正义必须放下身价,团结一切力量。

和姚劲通话完毕,孟飞遥刚刚松了一口气,手机又响起,是郑局长:“孟飞遥你在哪里?你到局里来一下,吴弛带了人来找你麻烦,你做好心理准备”。真他妈会找时候,这个伪公知!真会背后捅刀。

到了局里,孟飞遥直奔群众接访室,接访室里很多人,有大律师吴弛和他的助手,还有一对衣着朴素的青年男女,很拘谨,他们坐在来访的群众位置,接访的位置上,郑局长亲自接待他们,纪检和政工的同事们在旁记录,还有抗摄影机的电视台记者,阵势怪大的。

“孟警官,听说你最近升职了,恭喜了!”看孟飞遥进来,吴弛坐在原地打招呼,有点暗自得意的感觉,好像是来看孟飞遥笑话的。

“有什么事直说,我在办案,很忙!”

“你办的‘油水案’吧,住在受害人家里,开着受害人的车子,这样的案件越多,你岂不越欢迎!那些没有油水的案子谁去管?”吴弛讥笑道。

“这是警局内部的事,你到底想干什么?”孟飞遥不耐烦地说。

“孟飞遥,这两位是万宝露的舅舅万福和舅妈”郑局长指着那对衣着朴素的年青男女说,“他们来主张对万宝露的监护权,想请你搬出万莹的房子,并交出万莹的车子!吴先生是他们的律师!”

这一天总算来了,姚劲这小子的损招被人采用了,自己家房子还没有装修完毕,看来只有暂时住宾馆了,孟飞遥不想和他们啰嗦,起身拿出房子和玛莎拉蒂车钥匙交给政工科的同志,说道:“就这事吗?当初我住进去是经过局里研究的,现在我把东西交给局里处理,我去办案了!”说罢,孟飞遥转身欲走,他实在没心情和他们纠缠。

“你这什么态度,我们还要检查车辆,看有没有损坏,我们要督促,限你今晚之前搬出万莹的别墅!把万宝露交出来!另外,你侵犯群众财产,我要求公安局给予相应处罚!”吴弛得到了尽情发挥的机会,不会轻易罢休,说实话,他的能力还是有的,这么快就把在外地打工的万莹的哥哥找到了,这把刀真好使。

“万宝露和老师出去写生了,你们不要烦她了,东西拿去吧!”孟飞遥不想说出万宝露失踪的事,不然又要成为吴弛攻击的话题,在你眼皮底下孩子让人绑架了,人民警察怎么保护人民的。

政工科的陶科长接下钥匙,提出了意见:“我们已经核实了万福的身份,也知道万福常年在外打工,当万宝露监护人是否合适,应该要征询万宝露本人的意见,如果万宝露愿意让孟飞遥当监护人,也未尝不可,我们应该从孩子的利益出发,即使到法院,法官也会参考孩子的意见。至于孟飞遥是否违纪,我们明确答复你,当初这样做是办案的需要,是集体研究的,如果车辆有损坏,由公安局负责赔偿!”

“你们公安局真会包庇自己人,我要在网上公布你们的丑陋行为,让广大网民鞭挞你们!”吴弛显然不满意公安局的意见。

“吴律师,我很感谢你,但我们今天不是来争财产的,也不是要来惩罚谁,感谢孟警官在我妹妹过世这几天照顾我侄女。我想看看侄女,听听她的意见,说实话我们在外面打工条件也很艰苦,住的就像狗窝,如果侄女要跟我走,我就把她带在身边,房子可以暂时租给孟警官,房租归我侄女;如果我侄女不愿意跟我走,我就卖了车子请专门的保姆照顾她,继续留在这上学,房子可以租一半出去,卖车款和房租大概可以供侄女到上大学了。”万福的话一说,众皆释然,不要看人家是农村山里人,很穷,但是人家有志气,讲道理,连想利用他们的吴弛都内心感到惭愧,有这样的态度,这个事情就很好处理了,接下来关键要看万宝露的意见了,但是万宝露现在还不知在哪?

“请她舅舅暂时住下来,在本市一切开支算我的,今天万宝露和老师出去了,明天我把她带来,房子如果出租,请优先考虑让我租!”孟飞遥竭力平静地说完,然后走向万福,和他拥抱了一下,由衷表示感谢,然后转身离去。他不想人看到他丢孩子的痛苦与找孩子的迫切心情,人最大的痛苦,是来自对自己能力之有限的痛恨!

孟飞遥打发了吴弛,回到队里,找来魏子学,嘱咐道:“我今天有点头痛,你主持一下工作,我去趟医院。”

“你安排高源调阅昨夜万莹家附近的监控,他已经弄好了,你在查什么呢?”魏子学敏锐地感觉到孟飞遥有些反常,孟飞遥从来没有因为头痛感冒等小病请假,何况昨晚抓了一些人,好多事还需要他过问。孟飞遥看着魏子学,迟疑了片刻,最终什么也没说,拍了拍魏子学的肩膀说:“今天你吃点苦,多担待点!”,说罢匆匆离去。

孟飞遥开走了一辆刑警队的民牌轿车,在车上用笔记本电脑查阅了高源调出的监控视频资料,凌晨三四点,车辆并不多,能够绑架两个孩子,车子应该不小,孟飞遥发现该时间段有一辆黑色别克商务车有嫌疑,经查该车是套牌,无法查到车主信息。利用高源的软件对车辆轨迹分析,该车向海边的东山区域去了,经过分析该车并没有上高速跑远,难道他们把孩子藏到东边山里面了。如果藏到山里,那就需要出动大量人力才能查找,一旦派出大量人力查找,在找到之前,绑匪可能早把孩子转移走了;显然这时候暂不能暴露自己掌握的线索。

孟飞遥给姚劲打了电话互通情况,孟飞遥要姚劲打探一下,问问在东山山里边有没有什么旧厂房、仓库之类,如有,昨夜或今晨有没有道上的人在附近出现。姚劲则告诉孟飞遥,他通过天羽直接询问了天成,在病房的天成意志消沉,不想多说话,但他明确表示此事与他无关;姚劲还调查了刘钢与彭勇的手下,昨晚是赌球最后一场,都在为赌球服务,没有人去干其他事情,陈奎死后,其手下大都被刘钢收编,这些人昨晚在干什么自己暂不清楚。姚劲要求与孟飞遥一起去会绑匪,把事情揽过来。孟飞遥坚决反对,他说自己负责与绑匪周旋,姚劲负责外围找人,如果得到相关信息,需要有人在外围及时采取相应行动支援自己,如果姚劲和自己一起去赴会,只是在替对方省事。

下午,孟飞遥开车从沿海公路到东山一带慢行,寻找有什么线索,昨夜下雨,也许别克商务车进入山里时,会在岔路口留下痕迹。孟飞遥顺着沿海公路到盘山公路,一路二十几码慢行,并没有发现什么明显的线索,车子一直开到接近山巅开不上去,孟飞遥才停车下来,在海风与细雨中凝立,俯视这个城市以及大海,心里感慨万千。

站在这山巅,孟飞遥张开双臂,感觉自己仿佛是科科瓦多山顶的耶稣,酸雨侵蚀头发,也侵蚀他那颗坚强的心。孟想她们此时就在这个城市的某一个角落,面对坏人她们是否害怕,是否在喊‘爸爸’,期待自己出现解救她们?但是自己却没有办法在她们最需要的时候出现,自己毕生致力于打击犯罪、拯救别人的灵魂,但如何才能让自己得到救赎?孟飞遥不相信上帝,他认为上帝是个不分青红皂白的混蛋,平常庇护着人类的罪恶,直到有一天却勃然大怒,要降下天启,毁灭人类。他想起一位警察朋友写的一首诗《破碎之城》:

上帝之子被矗立于山之巅

展开双臂庇护罪恶的膜拜者

鳗鱼游出潮湿地铁站

苍蝇粘上辉煌的发射塔

玻璃之都在欲火上聚焦

那些陌生而又熟悉的影子

在喧嚣的声波中随时都可能碎落

晃动的香波里,众神的影子在互掐

协议签在纸船上,仇恨系在风筝上

血泪冲刷哭墙,一世纪走不出百米之遥

“今日你们构建的,明日必将摧毁”

一种落差始终包围我们

苍鹰、幼儿;天使、婊子

一转身,影子将叛离身体消失于夜

我吻过的人啊,我依恋的这个城市

破碎声贯穿无眠之夜,我们是徒然忙碌的修补人

一种压力在侵噬,灵魂中的恐惧

我们唯一拥有的,只剩破碎的爱

孟飞遥一直读不懂这一首诗,此刻,他似乎明白了这种被压力侵噬的恐惧,以及破碎的爱,孟飞遥擦干脸上的雨水,转身上车,必须从感性回归理性,不到最后一刻绝不认输。他驱车掉头,原路慢慢往回开,在两边树木丛生的道路上起伏前行,到了山下的时候,在路边突然钻出来一个浑身湿淋淋、脏兮兮,脸上还有血痕的小女孩,在向自己招手,功夫不负有心人,这不正是万宝露吗?

孟飞遥急刹车,跑下车把虚弱的万宝露抱上车来,一边用毛巾擦干她脸上的雨水以及身上的污泥,一边焦急地问她:“你怎么在这里,孟想呢?”。万宝露上车后一直在颤抖,此时才哇的一声哭出来,边哭边叙述了她的危险经历。

原来她们俩在睡着的情况下被人抱上了商务车,在到了车上,其中一个绑匪问:“怎么绑了两个?”有一个回答:“都在**搞不清是哪一个?”才把她们吵醒,发现她们已被三个蒙面的人绑架了,三个蒙面的都是男人,只露出眼睛和嘴,手里抓着锋利的小刀,使得两个女孩很害怕,不敢吵闹。车子到了山里一个废弃的工厂办公楼里,把她们两关起来,商务车上有一些袋装食品,给她们当早餐和午餐。有两个人看守她们,另一人在车上休息。

趁着看守戴耳塞玩手机的时候,孟想悄悄和万宝露商量,孟想说我爸爸是警察,他得罪很多坏人,担心被坏人报复,他教过我,如果被坏人绑架,首先要尽量装作很害怕、很配合,让坏人以为我们是小孩而麻痹,放松警惕;其次,在歹徒吃饭、上厕所或交接班时寻找逃跑的机会;第三,如果被绑架有两人以上,一定要有人作出牺牲确保有人先人逃走。万宝露说,如果我们有机会,我就抱住看守,让你跑;孟想说我爸爸是警察,坏人想抓的肯定是我,如果我跑了他们一定全力追,相反,如果你跑了我还在,他们追不到也就算了。最后两个人商量好了,两个人先都装作很听话、很害怕,麻痹对方,等只剩下一个坏人时,孟想就制造机会,让万宝露先跑掉。

下午,终于等到机会,一个坏人去上厕所,只剩下一个看守时,万宝露也假装要上厕所,看守开了门,准备先带万宝露去上厕所,结果孟想一下死死抱着他,万宝露趁机跑出来钻进了树林里躲起来,两个坏人追出来找了一会没找到她,就大声喊道:“如果你敢报警,我们就杀了你的小朋友!”然后就回去了。万宝露在树林里钻来钻去,衣服被划破,脸也被树枝划破,才跑到山下路边,但是她不敢报警,也没法报警,在路边看到有车子来,在没看清车上是什么人之前,她担心是坏人出来找她,也不敢冒然跑出来,因为孟飞遥车子开得很慢,所以她认出了驾车的是孟飞遥,万宝露才跑出来求援。

孟飞遥急忙问她可记得旧办公楼在什么地方?万宝露说如果到了跟前能记得,孟飞遥立即用导航搜索附近可有什么的工厂,搜到一个锯木厂就在不远处,孟飞遥急忙开车赶去,到了附近,万宝露说就是这里,但是办公楼前并没有看到别克商务车,绑匪也不是傻瓜,万宝露逃走后,他们立即就将孟想转移了。孟飞遥失望之余依然为女儿感到骄傲,不愧是警察的女儿,虽然她平常调皮捣蛋,关键的时候还是有大局意识,能与难友共同合作,真了不起,相信她一定不会有事!万宝露也很不错,孟飞遥强忍着自己的心痛,安慰万宝露,轻轻抚摸她说:“没事了,你做得很好!我们一定能把孟想救回来!”

孟飞遥琢磨,在事情解决之前,必须找个地方把万宝露藏起来,晚上去与劫匪碰面,不能让对手知道自己找到了万宝露,孟飞遥想到自己师傅,一位退休的警察,把万宝露暂时放在他那里最恰当,不管今晚事情是否能解决,明天,还要带万宝露去面对他的舅舅和吴弛,让她对自己未来做出选择。孟飞遥启动车子,目标师傅家,在路上,他淡淡地问万宝露:“你舅舅来了,要把你带走,你打算怎么办?”

“叔叔,我想和孟想在一起学习、生活,你能收留我吗?”万宝露扭头注视开车的孟飞遥,期待他肯定的答复,“我会听话的!”看到孟飞遥在犹豫她又补了一句。

孟飞遥直视前面的道路,心里感慨万千,现在自己无家可归,怎么收留万宝露?到像是万宝露收留自己,但是吴弛等社会上的人会怎么看呢?以为自己贪图万莹的财产,肯定会在网上发动攻势,无休止的侮辱和漫骂,自己和万宝露都将不得安宁。

“我和孟想要搬回自己家里住,你要跟来吗样?房子和车子都是你的,你打算怎么处理?”孟飞遥试探地问。

“只要和你们在一起,住哪里都好!我的作文您看到了吗?我在《泪》的读后感里写好了,我要把房子卖了,把钱捐献给我原来的学校,希望原来的同学们过得更好!经历了许多事,更坚定我的决心,车子我要留着用,请叔叔经常开车带我回去,看望山里的那些同学,请叔叔答应我!”万宝露的眼睛显得那么纯净,比世上最华贵的宝石更迷人!围绕房产,国人上演过多少心酸而苦涩的滑稽剧,那些成年人谁能比得上这个孩子想得开?孟飞遥这个出生入死的警察,也不由流出感动的泪水。谁会相信这个主意是这个八九岁孩子自己的想法呢?吴弛等人大概又会指责是自己教她的,只是为了贪图她的车子,算了吧!这事明天再说吧,先把万宝露送到师傅家去。

傍晚时分,大约在一般人晚餐时间,孟飞遥接到了绑匪的电话,叫他带着U盘到万达大厦的天台碰面,孟飞遥气喘吁吁赶到天台后,又接到电话,叫他到海边公墓附近的百步沙碰面,孟飞遥驱车赶到百步沙,对方又要他到东山山半腰一块平地上碰面,孟飞遥熟悉这种战术,绑匪这样做一方面是让自己疲于奔命,另一方面绑匪集团肯定在这些地方事先安排人监视,观察有没有人暗中跟着自己,帮助自己。

孟飞遥并没有报警,他担心自己一旦报警,‘海天会’通过收买警局内部人得到风声,情况就会变复杂,他不会拿孩子的安全冒险,不过孟飞遥始终与姚劲保持联系,对姚劲和姚磊寄予了很大希望。这份信任和期望使得他们认识到自己的价值,特别是姚磊,姚磊自从和三名陈奎的手下从码头逃走之后,就与他们分了手,约定各自先躲一段时间,以后再联系。与在逃的涂生军联系上后,姚磊把偷天换日的计划告诉他,涂生军同意了,他们找到道上临摹名画的造假专家,等赝品造出来就让涂生军带着去投案。在等待的期间,他接到了孟飞遥的求助……,姚磊也希望找到孩子,借这个机会完成对自己的救赎!他与姚劲一样全力以赴投入,首先通过广泛的人脉探听道上各路风声,万宝露逃跑后,对方转移了孟想,来回折腾,使他们留下了蛛丝马迹。姚劲得到风声,陈奎的旧手下在做一笔大单子!他告诉孟飞遥,如果确实是这帮人干的,他很有信心在今晚找到孟想。

孟飞遥被对方调来调去马不停蹄地奔波,姚劲和姚磊也逐渐接近了目标。姚劲和姚磊做了分工,姚劲负责调查彭勇以及刘钢的手下,姚磊负责调查原陈奎的手下,重点调查他们在决赛时的动向。姚劲在大雄和血城的协助下,排除了彭勇以及刘钢手下参与绑架的可能,同时得到风声,陈奎员手下“豹子”等三人接了一幢大买卖,有参与绑架的嫌疑。如果真是他们绑架了孟想,且绑架是他们自己的主意,他们一定会要向孟飞遥赎金,有了钱,完事后他们就可以跑路,跑得远远的!但是联系人在与孟飞遥通话时没有提到要钱,可见绑架的目的不是为了钱,他们可能是受“海天会”的雇用。陈奎这些手下都参与了贩毒,上次侥幸从码头逃脱,已成亡命之徒,这笔买卖既能让他们报复孟飞遥,又有“海天会”付钱买单,何乐而不为?不过这个推测到底对不对,这还需要姚磊去接触他们实地调查。

姚磊设法与“豹子”取得联系,直接问他们可参与了绑架,“豹子”和姚磊以前关系不错,“豹子”支支吾吾,不承认参与了绑架,并叫姚磊不要多管闲事,但听话音他们肯定在干什么大事。姚磊猜测:即使是他们干的,在电话里他们也不可能承认。姚磊之所以与“豹子”通话,因为通过手机通话时间够长,殷自强这个黑客高手,就能监测到对方的位置,殷自强与姚劲的合作也不是第一次了,两次电话一打,殷自强就监测出“豹子”藏身于属于金鹏公司一家宾馆里,姚劲并没有把位置告诉孟飞遥,如果警察去查找只会打草惊蛇;姚劲也不便去寻找,只有姚磊去打探比较适合,由于姚劲背了黑锅,姚磊的卧底身份暂未暴露。殷自强通过技术手段确定了“豹子”的下落后,姚磊与姚劲立即展开了行动,这是一场赌博,姚劲赌的是孩子确实在“豹子”他们手上。

姚磊他们到了万豪宾馆附近的时候,已经是晚饭之后,他们做好两手准备:如果姚磊能说服他们中止犯罪最好,如果不能软取,姚劲就与姚磊里应外合来硬的;孟飞遥此时扑了两次空正赶往东山山腰去;按计划姚磊进入了宾馆,姚劲则负责在宾馆外面附近策应。万豪宾馆有七八层,还有地下室,姚磊进入后直接去找宾馆的监控主机查看监控,宾馆的保安认识姚磊,知道他不好惹,只好配合。虽然“豹子”等三人,带着大墨镜,还带着连衣雨帽,姚磊通过他们习惯性动作以及身材特征等,还是认出了他们,查到了他们三人进入宾馆时的录像,他们还拖着一个大行李箱,如果把孩子捆绑,用胶布封住口,再放在行李箱里运输完全有可能。不用说,这三个人是不会办理入住登记的,可能是别人开好了房间,他们进去后直接就上了电梯,姚磊接下来查看各个楼道的监控回放,查看他们到了那一层。此时,孟飞遥在东山山里面七转八绕,来到了山半腰处那一块平地的口头。

孟飞遥暂停车,那边有一辆黑色的保时捷卡宴已经在山半腰平地里等候,卡宴车可能也是刚到,刚才在路上还超过自己的车。孟飞遥驱车驶入平地,熄火,下车对四周扫视一番,雨已经停了,天依然阴沉,并没有发现什么痕迹,即使有人藏在附近树林里,也难发现到。

孟飞遥此时接到姚劲的短信:孟想可能被押在万豪酒店,不敢百分百确定,正在酒店搜索,不要通知警方,如果在我们定能救出他。孟飞遥看短信时,卡宴车的门打开,下车的人赫然是彭志勇,他也是孤身前来。孟飞遥一看到彭志勇勃然大怒,也许姚磊的短信使得孟飞遥底气变足,也许是积压的怒火找到出口,也许是故意的,他拔出左轮枪,在离彭志勇八九米之遥处立定,左手用枪指着彭志勇骂道:“果然是你,上次你没能收买我,竟然不死心,做出如此卑劣的事!你难道没有孩子?马上放了孟想,否则我现在就一枪毙了你!”,他右手在背后用手机给姚劲回了短信,发了“PZY”三个字母。

彭志勇呆立着,显得十分意外,他双手张开举到胸前,做出请冷静的姿势说道:“孟队长请冷静,什么梦想?我不知道,我受人所托来此与你交易,现金三十万我带来了,在车上,U盘带来了吗?”

“U盘我带来了!孟想与万宝露在哪?你让我听到她们的声音,我才能把U盘给你!”孟飞遥向前走了一步,依然用枪指着彭志勇。

“委托人只叫我用钱来换U盘,我并不知道其他事?你先放下枪,有事好说!”彭志勇见孟飞遥气得近乎失去理智,也很担心,一再表示很无辜,看样子彭志勇似乎真不知情,他似乎也猜到了一点。

“你的委托人是谁?”孟飞遥大声问道,持枪的手在颤抖。

“对不起,一言难尽!如果他们绑架了孩子,只要你收钱交出U盘孩子肯定没事,先保证孩子的安全,我以后再对你说!”

孟飞遥本打算说“你把孩子藏在万豪宾馆以为我不知道”,查看彭志勇的反应,但是看样子彭志勇似乎也是被人利用,并不知情。孟飞遥本来准备来硬的,此时犹豫了,是否要调整策略,和彭志勇先聊聊,拖延时间,等待姚磊那边的消息,这时,他听到彭志勇喊道:“刘总,你怎么也在这里!”。

孟飞遥忙回头,一个人从身后接近了自己,已经在三米之内,并用手枪指着自己,持枪的手还带着塑胶手套。夏天天长,虽然是阴天的傍晚,光线还依稀可见,孟飞遥看出此人赫然便是刘钢,看来他应该早就埋伏于此,趁自己与彭志勇讲话之际,溜到自己背后。

“把枪放下,孟队长,孟想还在我们手上,你仍这么咄咄逼人!你不管孩子了吗?把枪放下,手机也放到地上!”刘钢边说边走近。

……

姚磊在紧张地调阅录像,他恨不得时间暂停,孟飞遥已经在与对方周旋,自己必须尽快找到孩子,这样孟飞遥才能无所顾忌。但是要回放七八个探头的录像找人确实很费时间,虽然天很凉快,姚磊仍然忙得满头汗水,最后他放弃,出来到吧台拿两百块给服务员,问道:你知道下午来的那三个遮得严严实实的青年男子上了几楼?吧台服务员接过钱答道:七楼。看来想提高效率还是要靠钱。

姚磊进入电梯,在电梯里给姚劲发了信息:豹子他们在七层,我马上去接触他们。到了七楼后,姚磊就拨打“豹子”手机,在走廊里走动,通过里面有无电话铃音,判断“豹子”是否在内。在709门口,他听到里面有铃音,紧接着手机显示对方拒接,里面的铃音随即断了,姚磊忍耐住内心的兴奋与紧张,确定豹子在房间内,举手欲敲门,在手即将碰到门的瞬间姚磊忍住了,如果敲门,孩子不在房间内,他们拒不承认,自己就很被动,姚磊决定先把在门口偷听一会。豹子在房间内与另外一个人在说话:“林哥,姚磊又打电话来了,我没接,他已经怀疑是我们做的了,怎么办?”。

“如果姚磊要出卖我们,我们三个早被警察抓了,但他哥姚劲与孟飞遥走得很近,我们不得不防!我知道你与姚磊关系不错,你换的新卡他也知道,但以后少与姚磊联系!”

“我知道了,最近形势很复杂,码头那次到底是谁泄露了风声?有眉目了吗?”

“我听讲是姚劲做的,姚劲一直想治奎哥,安排手下暗中跟踪奎哥,被他抓到奎哥到码头验货,就与警方做了交易。姚劲是个很可怕的家伙,听说连‘海天会’本地老大也被他斗败了,现在换人了。”

“我们谁也不得罪,等明天拿到尾款我们就远走高飞!”

听到这里,姚磊吃了一惊,这几日他忙着找造假画专家,竟然连‘海天会’老大换人的消息都不知道,这事还与哥哥有关,那么这个新老大是谁呢?绑架与‘海天会’换老大有没有关连呢?

“你去看看小飞,有没有偷懒,这个小孩鬼精,就这一晚了,不能再出意外!”

“当时搞不清楚才把两个都带走,跑掉的那个本来就不在计划中!我去看看!””豹子”说完,姚磊听到有人走向门边,估计要出来,姚磊立刻闪身,贴着远离电梯的一间房门躲起来。看来孩子不在该室内,藏在别处了,现在机会来了,只要跟着”豹子”就能找到孩子。

人一旦心浮气躁就难免各方面能力打折扣,孟飞遥也不例外,如果不是孩子被绑架导致他心急如焚,孟飞遥不可能中埋伏,被人持枪从背后靠近自己而未发觉,在枪口的威逼下,何况孩子还在人家手里,孟飞遥只得放弃反抗,将枪丢到地上,现在形势逆转,即使姚磊找到了孩子,自己却落入对方手里。

“彭总,你当初逼良为娼,拆房霸地,现在摇身一变就以为自己是好人,还霸占着金鹏的老总,好事全让你占了,这是你的报应。”刘钢站在孟飞遥的背后,手持双枪,分别指着两个人,刘钢对突袭彭志勇毫无愧疚,孟飞遥此时静立于中间,想听听他们到底为啥内讧!

“我这样做是顺应潮流,刘钢,你疯了,你快放下枪,否则黑白两道都不会放过你!”彭志勇挣扎着站起来,厉声对刘钢喊道。

“谢谢你的提醒,你带的好徒弟姚劲,搅得天下大乱,否则我也没有这个机会,现在黑白不容的是你自己,再见了!”陈奎说罢,果断再次开枪,这一次子弹直射彭志勇的胸口,彭志勇中枪,直挺挺地往后倒去,他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似乎死不瞑目,本来新老板答应他做完这件事就可以金盆洗手,准许他退出黑道,谁知道老板根本就没准备放过他,想做一个好人竟然这么难,惨死在漂白的最后一步。孟飞遥转过头,不忍心看他的惨象,彭志勇虽然以前做过犯罪的事情,但并非十恶不赦,何况他已经想转变做个好人,而且栽培了姚劲。

刘钢用左轮枪射杀了彭志勇,继续用他自己的枪指着孟飞遥,慢慢转到孟飞遥的前面,站在彭志勇尸体的旁边,冷笑地对孟飞遥道:“原来想做好人除了把人变软弱,还能把人变蠢!他就看不出来,新老板容不了他,何况,是你杀了他,现在,轮到他杀你了!”

“豹子”来到地下室,七转八绕,来到储藏的杂物室门口,敲门,里面有人问道:“谁?”,“豹子”答道“是我”,门才开了让他进去,他进去看到小孩在,小飞也在,交代了一句:“过了今晚钱一到手,就完事了,千万小心!”。说完“豹子”就出来,回楼上的房间去休息,他们三个人小飞最小,这看人的苦差事,自然他看的时间最长,“豹子”和大林轮流下来检查,并且负责与雇主联系。

姚磊播放刚才手机刚录下的“豹子”的声音答道“是我”,“怎么又来了?”小飞拉开门,姚磊趁门刚一开,猛地撞门,把小飞撞得头昏眼花,姚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进去,一拳打晕了小飞,然后在屋内找到了孟想,孟想坐在纸箱上背靠着墙,嘴被胶布封住了,正在冲瞌睡,这份儿她竟然睡得着,姚磊真是服了她。姚磊解开她手腕处约束带,撕去她嘴上胶布,然后轻声说:“嘘!我带你走,别声张!”

“哇!劲叔叔,你好帅,又救了我一次!”孟想嘴上胶布一撕开,话就堵不住,搂着姚磊脖子,比姚磊还要兴奋。昏暗的光线下,她认错了人,把姚磊认作姚劲,他们俩长得确实有点像。

“我是姚磊,你别声张,外面还有坏人,等跑出去我们再乐!”

“噢,原来是磊叔,我又多了一个偶像!”孟想嘴到是很甜。

“我们得设法制造一点混乱,好趁机逃出去!”姚磊对孟想说道,之后背着孟想从杂物室走出来,迎面碰上了“豹子”,“豹子”拦住姚磊通向电梯的路,说道:“刚才有人说你来找我们,要我们当心,果然是你,你放下孩子!”姚磊想了想,吧台的服务员给了钱,保安没有给钱,肯定的他心里不平衡,泄露了自己行踪,中国人,不怕少就怕不均呀!

“豹子!我们虽然干了不少坏事,但是岂能堕落到连孩子也绑架,你在乡下也有孩子!”姚磊背着孟想,打架不方便,想说服他。

“姚磊,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我们并非绑架孩子要赎金,我们绑来她只要看守一夜不出事,明天从雇主手里拿到尾款,我们就完事,然后远走高飞,否则,我们哪来钱跑路?”

“这还不是绑架吗?盗亦有道,现在中止还来得及,你要没钱跑路,先躲几天,我正在做一笔生意,事成后给你们三十万”姚磊道,姚磊本来想劝他们自首,但担心那样反会引起豹子的警觉与反感。

“你这是空头支票,我怎么信你?除非把你的手机压在我跟前,你敢吗?”手机压在他跟前,手机能值三十万吗?其实‘豹子’是要查看姚磊的手机,看看他是否与警方有联系而已。

“你拿了我的手机,我会很不方便!何况每个人都有秘密!”

“码头的事是你泄露了风声吗?原来你才是警察的线人!”‘豹子’起了疑心,他气恼地质问道。

“我要是卧底,你还能自由到现在?我是真心替你们着想!”姚磊辩解道。他的策略错了,其实如果他现在承认自己就是线人,并谎称警察马上就要到了,这才是对“豹子”有力的威慑。其实刚才姚磊有机会向姚劲通报信息或者报警,但他没有,在姚磊的潜意识里,他极端看不起反骨仔,当初之所以答应做孟飞遥的线人,是因为劫画的案子被孟飞遥抓到软肋,华强的死令他觉得对不起弟兄。这一次,他想尽量把孟想救出来又不伤害弟兄,做一回完整的英雄,重拾信心。如果仅仅是找到孟想,然后躲起来让姚劲来救孟想,英雄形象就要大打折扣,如果没有经过劝说,就报警抓了“豹子”,心里会很惭愧。

“我确实没有报警,我们一起逃出去,然后把孩子放了,我对关老爷发誓给你们三十万!”姚磊这次说的真心话,如果名画脱手,给他们三十万也不多,也算是对自己出卖弟兄的赎罪。

“你既然没有报警,对不起,我们就不能让你走了!”随着一个沉稳的话音,大林用铁棒敲着手心从拐角走出来,出现在“豹子”的旁边,以一对二,还带着孩子,姚磊绝无胜算。

山林深处的平地上,站在彭志勇尸体旁边的刘钢依然用枪指着孟飞遥,他的计划显然是用枪杀死孟飞遥,然后把枪放在彭志勇的手里,造成彭志勇与孟飞遥互射双双死亡的现场,绑匪当孟想的面与自己联系时,一直都喊自己为彭老板,孩子又藏在金鹏公司的宾馆,再加上“海天会”新老大,已经安排警局内自己人第一时间出此现场,这就形成一个完美的局,刘钢到时候将全身而退,成为金鹏新老总,同时成为“海天会”新的黑手套,当然这只是刘钢的美梦。

“你想杀了我栽赃彭志勇,你的计划有一个问题,‘海天会’想要U盘,你如果拿不到U盘怎么交差?还有,你们打算怎么处理孩子?”孟飞遥面对死亡威胁,到并不很害怕,他不敢反抗,担心的仍是孩子,不知道姚磊他们找到孩子没有?如果他们已经找到孩子,孟飞遥将制造机会趁刘钢不注意,拼死一搏。

“原来你确实和姚劲有联系!”刘钢简单翻了一下孟飞遥的手机,说道:“我本准备用你的手机发个信息给别人,提示是彭志勇,没想到你已经发过了,这到省了事!其实如果你刚才收了彭志勇的钱,交出U盘,你就不会死,我很欣赏你的硬朗形象,所以,我可以让你做个明白鬼,同时答应你,你死后我就让劫匪放了孩子!”

“说说看怎么让我做个明白鬼,难道你不想要U盘了?”孟飞遥问道,对刘钢不关心U盘有点诧异,难道他知道U盘里没有内容。

“我可以杀了你从你的身上取走硬盘!”

“难道你不怕我有拷贝?”

“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海天会’真正担心的不是U盘,而是你,只要U盘不在你这个软硬不吃的执法先锋手里,它落在谁的手里都是废的,就拿赌场案来说,我们已经买通警局内部的人,在赌场案件上以死鬼姜伟结案,只有你这一关难通过,如果你挖出了我,我就会咬出‘海天会’,他们绝对不会让这事发生,所以只有铲除你!你即使拷贝了U盘,无论落在谁的手里,我们都可以买回来。”刘钢的话解开了谜题,确实,只有自己在赌场案件上坚持要将刘钢上网,自己刚刚主持工作,这件事还没来得急施行,被刘钢抢了先,像自己这样软硬不吃的执法者,也许真不多了,冷凝也许算一个,但他差点也牺牲了,‘海天会’善于找到替罪羊,要想抓住他们的直接犯罪证据本来就很难,如果打不倒他们,在本市就难有立身之地,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一般执法者确实不愿意去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行。

“不是,不过我猜与陈奎、华强脱不了关系!”都这时候,刘钢以为尽在掌控中,应该不会撒谎,不会冤枉死者。

“万莹是你勒死的吗?”孟飞遥单独把万莹拿出来讲,因为他认定万莹就是刘钢杀死的第一个人。

“我本就不想杀死她,天成的意思只是警告她一下!这个女人太贪婪!”刘钢的回答有点含糊,也许他失手杀死了万莹,也许他真的没有杀死她,总之她的死是活该。

“你为什么要杀彭志勇,你们不是一伙的吗?”

“彭志勇想退出黑道,完成漂白,天成同意了,但是新老大要求他做最后一件事,就是完成今晚与你的交易,既然他无法收买你,还有什么用?就只能充当替罪羊了,他鬼迷心窍一心想转型,竟然没有发现这是个陷阱!”刘钢洋洋得意。

“我猜这一切都是你的主意,你和新老板一拍即合,是不是?”

“‘海天会’远比你们想象的要强大,你们以为打垮了天成就完事了,错了,天成其实还是比较有理想,有些事不屑去做,结果造成自己失败,既然被你们这些正人君子定义为罪恶的一方,我们本来就应该为得到目的不择手段!‘海天会’不会出现失控,天成不愿干,自然有人接替他,即使天成被逮捕,‘海天会’也会照常运转。”

“这么说绑架确实与天成无关,新老大是谁?”

“我说的已经够多了,你知道又有何用,反正你也不认识,现在可以送你上路了,我答应你,你一死我就放了孩子!”

“如果今晚死的人是你呢?”孟飞遥突然说出令刘钢胆寒的话。

“我死了,绑匪拿不到报酬,孩子就得死!”刘钢淡定地说。

姚磊见进入电梯的入口被大林和豹子堵住,等会小飞如果醒来,自己就会前后受到夹攻,姚磊取出一包中华烟,自己取出一只,叼在嘴里,然后把香烟扔给“豹子”,淡定地说道:“等抽完这支烟,我们双方都没有改变主意,就恩断义绝!”

“豹子”接过香烟,拿出一只给大林,说道:“好吧!”,大林看到姚磊站的地方不远处有楼梯口,他接过烟说:“看在以往的交情,我就给你一支烟的时间考虑,如果你企图和我们俩纠缠,让孩子自己从楼梯逃出去,我告诉你还是免了吧!这里本来就是雇主手下经营的宾馆!他们已经知道你在这,宾馆的出口已暂时关闭,雇主的人就守在一楼出口等着你,且各个楼层都有人在找你!”

姚磊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百元的钞票,笑道:“你们想瓮中捉鳖呀!我要输了,要钱也没用了,我要赢了,过几天有的是钱!”,说罢他拿出打火机,点燃了手里的百元钞票来点烟,之后他放下孟想,把打火机递塞进她手心道:“叔叔抽完这只烟,陪他们玩玩,别忘了叔叔刚才的话!”。姚磊刚才说要制造一点混乱,趁机逃出去,现在对方封闭了大门,制造混乱逼迫对方开门,同时向外面发出信息最好的办法莫过于玩火,孟想多聪明的孩子,孟飞遥又经常给她讲安全防范,她一听就明白了,姚磊这是要自己制造火灾报警呀,孟想把打火机攥在手心,转身回去了杂物室,她是去找可燃物去了。

“就这一晚,我们不会放弃这发财的机会,何况雇主的人还在上面守着,动手吧!”大林坚定地说道,说吧呐喊着持铁棒扑过来,姚磊迎上去,两人你来我往,打在一起,‘豹子’也加入了搏斗,但是地下室过道很狭窄,他帮不了多少忙。他们正在打斗间,突然有烟从杂物室冒出来,同时火警警报大作,自动喷淋系统也打开,姚磊、大林等人被喷了一头水,连眼睫毛也被水弄湿看不清,打斗暂停,楼上人声嘈杂,有人大喊失火了,然后是有人往楼下跑的声音。孟想也突然从杂物室跑出来,往楼梯口跑去,大林模糊间看见孟想跑到了楼梯口,想要去抓孟想,被姚磊拦住,三个人又打在一起,小飞被烟熏醒,也咳嗽着跑出来,还没弄清形势。

孟想跑上一楼,正好有好几个人穿着睡衣跑下楼,往外面跑,这种情况下,宾馆的人是再也不敢封闭出口,门打开,人们逃出去,孟想也趁混乱跟着人逃出去,逃出了宾馆到了街道上,她舒了一口气,放下心来,此时,天已经黑了,外面下着小雨,这条偏僻的街道上人并不多,只有几个跑出来的客人,孟想正犹豫着找谁来诉说,突然两个大人抓住了她,捂住她的嘴抬着她,想把她塞进旁边一辆车子里去,还有一个人站在旁边挡着,怕别人看到这一幕,其实街上的人们都在注意宾馆失火的事,并没有人注意这一幕,两个大人要把小孩塞进车里,是很简单的事,十秒足够。

正在这时,一个棒球飞过来,砸在塞孟想进车的其中一个人的头上,砸得他晃了两下,就晕跌倒了,一个人矫健地从雨雾中走过来,显得高大而挺拔,他用球棒敲了敲车头,冷冷地说:“放开那孩子!”孟想在车里用欣喜的声音喊道:“劲叔叔,你总算来了!”。“姚劲”两个字吓破了三个打手的胆,他的大名在黑道已经成了传奇,他一个人打败华强、血城、建明,甚至逼‘海天会’老大退位,据说还杀了谢林,干掉了陈奎,劫了名画……仅凭他们三个人,怎敢和姚劲斗,还是扔了孩子逃命吧!

“其实即使你杀了我,你也跑不掉,因为孩子已经被救出来了,你给绑匪的酬金省下来了!”面对刘钢的枪口,孟飞遥冷静地调笑,“不信,叫你的手下去万豪看看,孩子是否还在!”。当刘钢听到孟飞遥说到“万豪”的时候,手抖了一下,这说明孩子确实被藏在万豪了,孟飞遥的话,打击了刘钢的自以为完全掌控的信心。

枪声响了,就像一个惊雷,不过随之降落的不是雨水,而是鲜血,直到染红了草地……此时,姚劲已经将孟想成功解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