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承受
陆薄言看见这幕，心里突然觉得不舒服。
叶落虽然做了伤害他的事,可她是个善良的姑娘，她只是想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
她不应该承受这些……
“四哥……”叶落看出了陆薄言的心事，吸了吸鼻子，强颜欢笑，“你别管我，你先去看你爸爸吧。”
陆薄言没说话，看着叶落，目光很沉很沉。
半晌，他才说：“不用。”
叶落愣了愣，旋即反应过来——
是啊，她怎么忘了，他们两个是血缘关系最近的亲兄妹。
叶落知道，陆薄言这句话的意思，并非“你不用管我”。
“四哥……”叶落忍了很久，终究没能忍住,“我不怪你。我真的不怪你……你没有必要因为愧疚而选择原谅我。”
陆薄言的目光愈发晦涩难辨，他的声音也冷冰冰的，毫无感情波澜：“我说过了，我会调查清楚我母亲的死亡真相。”
“四哥，”叶落看着陆薄言,“不要调查了，也不要查我。”
“……”陆薄言看着叶落，“为什么？”
“我……”叶落咬紧唇，声线颤抖，“因为我知道真凶是谁。”
“……”
陆薄言的瞳仁剧烈地收缩了一下。
宋季青的脸上,亦是同时流露出震撼的神情。
“四哥。”叶落艰难地说，“我知道，你妈妈不是自杀的。是她……杀了我爸爸。”
“……”
陆薄言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他没有怀疑叶落在骗他。
他相信，叶落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
他不明白，当初他母亲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为什么要亲手结束她丈夫的性命，又为什么不告诉所有人真相？
叶落看着陆薄言，缓缓从兜里拿出一张纸条，双手呈给陆薄言：“这是你爸爸的笔迹。”
陆薄言接过纸条，认真地读了一遍上面的字迹，眸底闪过深浓的哀恸。
这张纸条，是爸爸临终前留给她的。
“爸爸让你好好活着。”
爸爸告诉叶落，他爱她，不仅仅是爱她的容貌，更多的，是爱她的灵魂。
他希望叶落永远纯洁干净，不要沾染上尘世间污秽肮脏的东西，不管以后发生任何事，她都可以保持单纯美丽，拥有一颗纯澈的心灵。
他还告诉叶落，他这一生没什么大志向，只想平凡地度过余生。
爸爸甚至不想让叶落记得他。
他只希望他的死，不要给叶落造成困扰。
“叶落。”陆薄言把纸条叠好，交还给叶落，“谢谢你。”
叶落接过纸条，泪水模糊了视野。
曾几何时，她多么期盼着陆薄言的父亲能醒过来。
她希望爸爸睁开眼睛的第一眼，就看见她在他面前。
那样的话，哪怕爸爸离开人世的消息传来，爸爸依然可以牵挂着她。
可是，爸爸永远都没机会看见了。
陆薄言注意到叶落的表情变化，猜到她想起了她的养父母，走过去轻轻搂住她的腰。
叶落闭上眼睛，默默地把脸埋入陆薄言的胸口。
她很小声地啜泣，带着满腔的悲凉，陆薄言的心仿佛被一双柔软细腻的手攥着，一寸一寸往外拉扯着疼。
叶落的父母去世之后，他们家已经够乱了。如今，叶落的养父母又双双遇难。
这样的噩耗，足够让叶落崩溃。
但她没有崩溃。
她努力克制，试图坚强地撑下去，不给家里人添麻烦。
这个女孩子的内心，总是这样坚韧、独立。
陆薄言想起小时候，叶落每次闯祸，他的妈妈都会帮忙教训她。
后来，他渐渐懂了一个道理——他们是不会教坏他们的宝贝女儿的，顶多打骂加警告。
直到他们长大，他们的爸爸妈妈不在了，这一切才变得残酷起来。
叶落一定是吃了不少苦吧？
陆薄言抱紧叶落：“我送你去医院。”
“我……”叶落摇摇头，“我想守在这里。”
陆薄言看了看周围，确实没有可以供叶落休憩或者休息的地方。
叶落的病房和他们不同，床位很少，除了她，没有别的患者。
这对于身体极度虚弱的叶落来说，确实是个折磨。
陆薄言示意江澄去办出院手续。
他则是陪着叶落。
“四哥……”
病房安静下来，叶落再也抑制不住，扑倒在陆薄言怀里嚎啕大哭。
陆薄言不擅长哄女孩子哭，但他可以尽量抚慰叶落。
这件事，错的不止是叶落，更重要的是，他的母亲。
陆薄言低下头，吻了吻叶落的额头，温声说：“没事了，乖，不哭了。”
这一次，叶落的哭声比刚才更大了，仿佛要把积压在心底的委屈全部倾泻而出。
许佑宁在楼下碰巧撞见叶落，连忙冲上去，扶住差点摔倒的叶落。
叶落抽噎着，眼眶红彤彤的：“嫂嫂……”
“我在呢！”许佑宁摸了摸叶落的头，“别怕，没事了。”
她转过头，正好对上陆薄言的视线。
“阿姨！”叶落指着陆薄言，跟许佑宁控诉道，“这个人欺负我！”
许佑宁看向陆薄言，语气中透着淡淡的责备：“你怎么可以吓唬她呢？”
陆薄言没解释什么，只是问叶落：“饿吗？我叫江叔叔帮你买吃的。”
“呜呜呜——”叶落像只受惊的小鹿似的，使劲摇头拒绝，“我现在不想吃东西！”
许佑宁笑了笑，说：“你等一下，我去给你买。”
陆薄言看着许佑宁下楼去，这才看向叶落，说：“我知道你现在需要一个安静的空间，但你不能不吃饭，否则对胃不好。”顿了顿，他又补充了一句，“如果你实在不肯吃饭，我让医生进来帮你检查。”
“呜呜……”
叶落还是摇头，像是抗议陆薄言的威胁。
陆薄言无奈极了。
“四哥。”林越泽走进来，“你怎么了？”
陆薄言抬眸看了看林越泽，示意他先出去。
林越泽点点头，退出去，顺便关上门。
“叶落怎么了？”苏简安听见动静，匆忙跑过来，担忧的问，“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陆薄言看了叶落一眼，“没事。”
许佑宁端着热粥回来，放在桌子上，递给叶落：“喝完粥。”
“嗯。”
叶落应了一声，伸手要去抓勺子。
“我来。”陆薄言抢过勺子，舀了半碗粥喂叶落，“慢点，小心烫。”
叶落乖乖张开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