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乔兵野
苏琳用最淡定的表情吐出最扎心的话，杀伤力实在太大，余烬吃瘪的表情瞬间戳中大家的笑点，阿特都忍不住笑了。连黄天明和郭子敬看苏琳的表情都多出了几分崇拜。
苏琳因为阿特的缘故在天眼小组做支援，并没有跟这个小组所有人做朋友的打算，开口自然是毫不留情。而且她本身就对各类细节观察敏锐，自然也早就知道因为上次开会的事情余烬对她有所不满。他还是太年轻没有太多经验，总是把情绪挂在脸上，想要成为阿特的左膀右臂还需要更多的磨练。
余烬面上还有不服，阿特见状怕他又说出不过脑子的话，连忙打叉说道：“行了，都忙去吧，等案子破了咱们再聊也不迟。”
黄天明和郭子敬憋着笑走了，苏琳也施施然动身了，留下余烬和阿特脸对脸。
余烬忍不住冲苏琳那得意的背影翻了个白眼，被阿特一巴掌招呼到脑袋上：“行了，人也没说错，你是该反省反省自己这张嘴了。”
“特哥，怎么你也帮着她说话啊。”
阿特笑了一下没应声，拿起车钥匙就往门外走：“走了！办正事去。”
无人理会的余烬只能苦着脸跟了上去。
这一次调查更为详细，经过对小区周边监控的全面侦查，最终锁定了小区楼下市场外的一辆车。
那边正对着大市场入口，车子停在路边，还要穿过一段巷道才能到谭思雅居住的小区。郭子敬和视频侦查组的同事熬了一个通宵总算给阿特交了几份满意的答卷。
他指着视频的几个节点，将画面放大。
“特哥，你看着几段，是同一辆车，虽然每次停的位置都不一样，但是从车里下来确定都是同一人。”他又放大其中一个画面，“这个监控角度在马路斜对面，正好拍到了当天那个男人停车的画面，大约一个小时后，他又匆匆忙忙驾车离开，停留时间和案发时间完全对得上。”
阿特精神一振，“车牌号呢，能锁定吗？”
“别急，特哥，我们这一晚通宵熬的，妥妥地安排好啊！”郭子敬调出车牌号的监控画面，余烬跟着眉飞色舞地甩出一沓资料。
“根据车牌号，查到这个男人叫乔兵野，车登记在他名下，在一家私企上班，近半年开始跑滴滴当兼职。”
阿特翻着资料里的照片，和余烬恢复的数据做了人脸识别，特征显然就是同一人。
“干活！”
阿特向队里报告了最新进展和情况后，立即用最快的行动去抓捕嫌疑人乔兵野。令人意外的是，抓捕过程十分顺利。
阿特带人到乔兵野公司的时候，他还在开会，被人叫出来的时候还满脸地不耐，直到阿特出示了证件他还一脸不解，人带回队里时还不断嚷嚷着请律师、要举报。
审讯室里，乔兵野戴着手铐坐在椅子上，听到谭思雅的死讯后他表现出极大的震惊，可之后就一直低着头一言不发，刘海遮住双眼，表情都被藏了起来。
阿特坐在座位上端着茶杯沉思，苏琳从屋外走进来，手上还拿着一沓资料，见阿特这样，问道：“怎么了，还没交代？”
阿特回过神来：“还犟着呢。”
苏琳扬了扬手里的资料，说：“不用跟他耗了，精斑提取的DNA和指纹比对都出来了，证明当天和谭思雅发生关系的确实是他。根据监控他的行动轨迹和案发时间也完全对得上。”
“行，咱俩再去会会他。”
阿特来了精神，搓了把略显疲惫的脸，站起来往审讯室走。
在证据面前，乔兵野的嘴再也闭不上了，他终于抬起头来，脸上是显而易见的慌乱。
一开始还试图用胡言乱语蒙混过关，最后装不下去了才撂出实情。
天眼办公室里，阿特几人聚在一起，看着乔兵野的供词讨论。
“那照他这么说，跟他全没关系咯？”郭子敬不理解，“证据都摆在这还能死犟啊？”
“是啊，按照他的说法，是谭思雅坐上了他的滴滴后主动勾引了他，他再三拒绝，最后还没扛过，和谭思雅开始发展成非正常男女关系。在这其间，一直是谭思雅主动联系他。案发当天，他因为公司临时会议提前离开，对谭思雅的死完全不知情，也完全否认自己的作案嫌疑。”
余烬靠在椅子上，通宵熬夜让他的眼睛里出现几缕红血丝，人也显得有些疲惫，“我去移动公司调取了他的通话记录，显示当天确实有公司同事的电话打进去，时间和通话信息也完全吻合。”
苏琳说：“这么说，虽然行动轨迹和案发时间对上了，但实际上，谭思雅确实是在他离开后才被人勒死的？他离开后还有人出入过谭思雅家里？”
“我觉得乔兵野有可能会撒谎，时间上能做的手脚可多了，这些并不能完全洗清他的嫌疑。”
苏琳见阿特不说话，问：“师兄，你觉得呢？”
阿特靠在椅子上，手上拿着一副手铐，手铐在他手里灵巧地翻来覆去，发出咔咔的声响。
他手上动作没停，若有所思地说：“我倒是觉得乔兵野没有撒谎，按目前的调查结果，谭思雅从没开口跟他提过钱的事，两人也没有矛盾，那当天到底发生了什么才会导致他要勒死谭思雅？找不到原因就找不到他的杀人动机。”
“另外你们不觉得很奇怪吗？”阿特停下转笔动作，抬头望向几人，“现场明明被清理过，脚印被擦掉，安全套也找不到踪迹，如果说带指纹的塑料包装袋是因为藏在卫生间角落没被带走，那被子上精斑还留着总说不过去，那么显眼都没被处理掉，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你的意思是现场是被人设计过的？”苏琳问。
“对。”阿特点头：“把现场这些证据放到一起，我觉得就是为了引导我们把嫌疑锁定到乔兵野身上。”
阿特的推测显然让案件又进入到另一个僵局，这种可能让他们必须推翻现在的所有进度，从头开始寻找嫌疑人。虽然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层祖桑，可同时大家也明白，只要案件有一丝不确定性，他们就要全力追踪，这是他们对身上这身警服的交代。
阿特决定去乔兵野家里走访一趟，余烬带着视频侦查组继续从监控视频这里找突破点。
乔兵野家住市区的一个中档小区，阿特和苏琳出发的时候正赶上下班高峰期，到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半了。
阿特登记后把车开进小区，找了个离乔兵野家那栋楼不远的停车位。
下车后走了几步发现手机不在，可能是从口袋里溜出去掉在座位上了。
“等我会儿，回去那个手机。” 阿特对苏琳说道，苏琳点头站在原地等待。
阿特往回走到车旁，打开车门找到了掉在座椅下的手机，往前走事因为低着头看信息，一个不察撞上一个过路人。
“哟！对不住，我这没注意到。”阿特赶忙道歉，他力气大，被撞上的是一个中年男人，闷哼一声，脚步稍显趔趄。
“没事儿。”男人大约是有急事，没搭理阿特的进一步道歉，脚步匆忙走开了。
苏琳站在路边，见阿特边走边回头，问道：“怎么了？”
“撞到人了。”阿特随口答道，回头望了一眼，见那人拐了个弯往另一条道去了，形迹匆匆。
“没事儿，走吧。”
阿特收回视线，和苏琳一起往乔兵野家走去。
敲门声响了一阵才有人过来开门，站在阿特和苏琳面前的是一个保养良好的女人，穿一身淡紫色长裙，外面套着宽松的针织开衫，卷发散在颈边，整个人看起来温柔知性，偏偏刘海滑落下来，微微遮住泛红的双眼，让她看起来平添一抹一抹柔弱可怜。
“你们是？”
女人将门拉开一条缝，面上带着对陌生人的警惕。
阿特出示了警官证，“你丈夫乔兵野涉嫌一起杀人案，我们来这是想找家属了解一些情况，不要紧张。”
听见阿特这么说，女人眉头一皱眼泪毫无预兆就流了下来。
“怎么会呢……怎么会呢……不可能的，我老公他……”她的声音带着哭腔，身子也跟着微微一晃，双手将门把手握得极紧，仿佛不能经受这个打击。
苏琳和阿特对视一眼，一个眼神的传递，阿特便立刻明白了苏琳的意思，往后退了一步，让苏琳站到前面。
在这个时候，女性的身份更能让人放下戒备。
“您先别哭，我们只是来了解了解情况，并不是说现在就给乔先生定罪了，我们进去慢慢聊好吗？”
苏琳放缓声音，语调轻柔，女人像是被安抚到，连忙擦擦眼泪，打开门让两人进去。
乔兵野的家庭背景早已被调查清楚，面前的女人叫陈莬莬，和乔兵野结婚多年，两人育有一女，正在上小学二年级。陈莬莬自从怀孕后就没有上班，在家当全职主妇，乔兵野的工作收入用来家庭支出，是个结构简单的三口之家。
苏琳打量了一下家里环境，房子面积不大，却处处可见用心，从墙上的挂画到客厅铺的地毯和四周摆设，能明显体验到女主人的生活情调，也能感觉到她对这个家的爱护。
陈莬莬这时端来两杯茶水，阿特从沙发上起身接过，视线不经意掠过陈莬莬的肩头，神情一晃。
陈莬莬因为上半身微弯的姿势，导致右肩的针织衫往下滑落，露出里面的肌肤。
白嫩上露出一抹嫣红，在吊带裙的遮掩下欲露不露，风情摇曳。
陈莬莬显然也注意到阿特的眼神，立刻站直起来，满身拘谨。
阿特挪开视线，自然地接过水杯，仿佛刚才一幕没有发生。苏琳这时开了口，伸手指了指沙发旁的餐边柜，随口问道：“你们家布置得真好看，尤其这个牌子的餐边柜，真好看。我也想买来着，就是一直没有货买不到。”
聊到家居话题似乎进入了陈莬莬熟悉的领地，她在一旁的单人沙发上坐下，抬手将长发撩到胸前，神情比刚才稍显放松。
“我也是喜欢才买的。”她说完顿了一下，又接道：“对了，我老公他……没事吧？我下午听他公司同事打电话说被警察带走了，也不知道什么情况……至于你们说的杀人案，肯定是不可能的，我老公怎么可能杀人呢！”
陈莬莬越说越激动，眼里又蓄满泪，一颗一颗掉落，苏琳连忙扯出两张纸巾递过去。
“你别激动，案件还在进一步调查当中，如果乔兵野是无辜的，我们也想尽快找到真正的凶手替他洗清嫌疑，所以有些情况需要向您了解一下，也希望作为家属您能够配合我们的工作。”
陈莬莬点点头，擦掉眼泪，眉目间尽是紧张和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