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绝世无双
“师父,为什么要我看到这样一幅场景……为什么所有的人都像行尸走肉一样看不到……而我,却能看到?”陶小淘喃喃的说,近乎声嘶力竭的痛,苍凉悲恸,我见尤怜。
子夜眉头紧皱,似乎未曾料到她也能看到,明明,神君来的时候,隔绝了所有人视觉。
花朝愣愣的站在那里,似乎还未反应过来,讷讷的自言自语,神君。
“师父,他不记得我了,怎么办?”她哀婉的话语传来,“为什么老天要这么作弄我……”
“他是神,你是凡人,本就互不牵扯,莫再空想了。”花朝回了神,看着呆坐在地上的她,不由心生怜悯。
子夜不语,抬头看着苍白浅蓝的天空,语气之中带着淡淡的冷凝:“如今你也看到,你和他,终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姻缘命中生,强求不得,还是,不要执着了。”
她咬唇,这话,她听得懂,可是,放弃,又怎么做得到?
“如果,我偏要呢?”良久,她喃喃开口,怎么能,轻易放手。
“那就请你,先站在和他一样的起点上,才有资格爱他。”子夜凝眸,白衣胜雪,声音力透纸背。
她来到这异世,独为他而活。若是,连看一眼的资格都没有,怎么能够甘心?!
“纵然你有一身法力,武功绝顶,你不能成神,依然无法跟他站在一起。”这话说出来,虽然重了些,但是,却是他心里的话。神是世袭,神族屹立于仙界之上,纵然成仙,依然,没有和神在一起的资格。
“那阿玖?”她失落的看着他,目光盈盈如水。
“她是——上古神族龙族龙三公主,此番下凡,原是为了历神劫。”子夜语气淡淡,不似往温柔清蔼。
却原来,她也是神。
陶小淘咬唇,依旧静默悲伤:“那您收我为徒吧,教我法术,教我武功。此生,是死是活,是艰是险,我必追随他的脚步,不离不弃。”她不想,也不能放弃。
忽然的,那些仿佛被抽走了灵魂的人们似乎都元神归位一般,又一脸迷茫的四处张望,眼神渐渐有了焦点,奇怪,真是奇怪,刚才怎么了?雪凝吃力的从地上爬起,紫色的纱裙沾染了尘土,疲惫不堪的模样,焦急的四处寻着:“阿玖?阿玖……”
花朝见状,连忙上前伸手想要扶她,手腕蓦的一痛,一条软鞭在腕处,他气极,正欲发作,忽听得陶小淘说:“你若不放了她,三刻之后,你便会全身化脓,毒发身亡,痛极而死。”那声音,像数九寒天的大雪,冷得不由让人心里一颤,生了寒意。
那个人桃花眼一凌,脸色渐渐变青,似乎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陶小淘,将信将疑。
“你现在有没有觉得脑袋有些迷糊,一些事情好像想不起来了?手脚也是有些虚浮无力,内力也有些使不出来?”她继续问,添油加醋,不经意间嗅了嗅手里的一枚包子,莞尔一笑。
“包子有毒?!”那人脸色大变,踉跄着后退几步,拳手握紧,却偏偏使不出内力。
花朝诧义,倒是子夜微弯了唇角。
“不,你错了!”她平静的起身,似乎刚才所发生的一切她都已经抛之脑后,在那人身前站定,她幽幽的说道,“毒的,不是这个包子,而是——人心。”
那人咬牙,眉间闪出一丝狠唳。
“难道你没听说过,黄蜂尾后针,最毒妇人心么?”陶小淘邪邪的笑,忽尔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哦……像你这样龌龊的脑袋应该没有听说过这句话吧?嗯?!”
其实,没有人懂她心里的茫然,她现在,突然的,失了方向。
“嘿,小师妹?你真的对他下毒了?”花朝扑到她身边,乐得自在,小声的问道。
“师兄,你要不要试试?”说着,她就把手里的包子往他嘴边送。
花朝急忙闪身,嫌恶的在鼻间挥了挥,转头去扶雪凝。
“陶儿,走吧,莫要误了行程。”子夜开口,一袭白衣,绝代的风华。他此番掐指算来,劫数并不在此,还是要赶快离开,帮花朝历了劫,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师父不急,我救命恩人还没自由呢,怎么能说走就走?”陶小淘一笑,微微调皮,跑到雪凝身边,扬眉,一派坦然,“雪凝姑娘,不用担心,这厮,我来治他。”
这话听在雪凝的耳朵里,似乎分外刺耳。
她做了对不起她的事,她却不怪罪,如今看她还活着,内心的罪恶,未减分毫。
“陶姑娘,你不必救我,一切,都是我自己自作自受……”她开口,眉间一点忧愁,轻轻褪去扶着她手臂的手,摇摇头,“对不起……”
陶小淘狐疑她究竟在说些什么,但她毕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倘若由着她说的不救她,就眼前这腹黑的男人,还指不定怎么欺负她呢!
遂话锋一转,直指那人:“你,说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在下墨染,是这墨城城主。”那人咬牙。
“嗯嗯,墨染……”陶小淘点点头,“这位小姐也不知道怎么着您老人家了这么折腾人一个弱女子呢!”
她浅笑,敛了孩子气的模样,让人捉摸不透的目光。
“你可以问她,也省得我编排谎言。”墨染冷冷的看着雪凝,复又看向陶小淘。
“那行,既然你不说,那人我带走了,也省得在这看着你毒发身亡。”陶小淘乐得悠闲,作势要走。
“慢着!我说!”墨染脸色铁青,内心里翻江倒海,恨不得一掌劈了她,“雪家遗失了西唐圣物凤血石,倘若不将她捉拿归案游行示众,于法不合。”这一字一句,说得,咬牙切齿,似乎只有将她撕碎,才能解了心中这口怒气。
“法么?哈哈,我就是法。遗失了凤血石,又不是她的错。堂堂一国圣物,随意交由雪家看守,是你们大意,凭什么出了事要由雪家承担?!”她冷笑,轻蔑的瞥了一眼墨染。
心里,却起了波澜。
凤血石,不就是她身上的那块石头么?难道,那天雪凝对她下药,就是为了拿回这块石头?!怪不得……那天,她其实是想拿回凤血石,但却被墨染抓住。看起来,墨染还不知道凤血石就在自已手里。
“哼,这是西唐自开国以来就传下的法度,圣物在西唐没有国主之前,交由雪家后代保管,直到新皇登基。可如今新皇登基已有一段时日,雪家却弄丢了凤血石。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丢了圣物,没有让他们全家殉命,就已经是大赦了!”墨染被气得七窍生烟,握紧的拳头咔咔作响。
“若是这样说,那你这一城之主,也理当受罚,毕竟,东西是在你管辖的范围内丢的,不是么?”陶小淘抬眉看了他一眼,神色如常。
“无需你在此强词夺理,等找到凤血石,我自会请罪。”
“很好,那么,我告诉你一件事,行不?”陶小淘忽的眯起了眼睛,笑得格外明媚,手指一点墨染的胸口,缓缓靠近他耳边,唇微微阖动,“凤血石,在我身上呢”她声音很轻,气息温热,眼睛,分外明亮。
墨染瞳孔紧缩,危险的逼近她:“你不怕死么?”
“没关系,我死不是还有你陪葬么?”她吐舌,笑容,刺痛了人的眼睛。
墨染捂着心口,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半晌,忽然笑道:“如此,甚好。”
“来人,把这几个同伙都给我抓起来,一个都不许放过!”
陶小淘一凌,未几,身子一软,瘫倒在地上。
——
四面都是单调而灰暗的墙,斑驳脱落的灰体,四处都是尘土的气息。隐隐有小虫子小飞蛾经过,花朝吹一口气,立马伸脖子蹬腿,晕了过去。
“花朝……”子夜的声音淡淡的传来,清清冷冷,几分严肃,“不要伤害这些小生命。”
“师父,师父诶!我真想把陶小淘那厮一把火烧成了灰,我再踩几脚!”花朝骂骂咧咧的坐下来,嫌地上脏,复又站起来,跺跺脚,恨得要死,“她怎么就这么爱惹事儿呢!这下好了,全进了大狱。要不是师父你拦着,就她和那些凡人,我一准灭得不留痕迹……”
“嗯,你就不怕历劫的时候被天雷劈死么?”子夜无奈的看他一眼,幽幽的说道。
“呃……师父你表咒我,怎么可能这么倒霉……”花朝死鸭子嘴硬,强词夺理。
“什么时候,你才能把师父教给你的东西记在心上呢!世间万物皆为生灵,害了一个,罪孽便加深几重。”
“哎呀师父,我就是随口一说,我这脾气你还不知道么!”花朝瞅了子夜几眼,“师父,咱们什么时候才会出去,那个骚包城主把内死丫头弄哪去了!”
“也罢,该是让你来人间走这一遭,磨磨你这脾性。”子夜望向窗外,掐指一算,心中了然。
花朝翻翻白眼。
“我去去就来。”子夜话刚说完,人就不见了。
愣了片刻,花朝捶地,痛心疾首,师父啊,您怎么总是来去匆匆的啊!都不给我点反应的时间!
……
陶小淘试着动了动眼睛,睁开一条缝。楠木桌椅雕花镂空纹理精美,香龛袅袅,似乎燃了麝香。
呃,这玩儿的是哪一出呢!她装晕过去,不久就被人抬到这里。奇怪,按着那个墨染的性子,估计架了锅煮了她的冲动都有,这躺在雕花大床锦丝薄被熏香缭绕的屋子里,她还真是有些好奇到底那墨染脑子里在打什么歪主意。
皱眉思索了片刻,她挠挠头,自言自语道:“奇怪,师父他老人家怎么还不出现,按道理来说,该来了啊……”
正纠结着,忽然就听到有人说话。
“淘儿,我在这里。”子夜捏了个诀,未几时,白衣便出现在她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