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8章 奇耻大辱
闭上眼睛，杨旭狠狠压制住心中喷薄欲出的怒火！
谣言四起！而他竟然不知！
锦衣卫竟然不知！
东厂竟然不知！
所有人都知道了，甚至就连李浩然都知道了谣言！
而他竟然被瞒的最深！
奇耻大辱！
再者，修建水力磨坊的账册乃是重中之重，仅有姬墨，吴总管等几位核心人物才知道，怎么可能传出去？又是谁传出去的？
杨旭并不认为是他们几个。
那么结果仅有一个可能，东宫里出了内鬼，配合着某些臭虫盗走了这份账目。
“你先退下吧。”
“此事，和你无关。”
闻言，李浩然怅然欲语，他知道，杨旭不想让他掺和进来，毕竟此事稍有不慎便会扯上大罪名，他一个四品知府根本扛不住。
可杨旭品性如何，他是亲眼目睹的。
整治盐市，将盐价从数百文降到十几文！
又收养一大群孤儿，给予衣食，教其知识。
再者，他也清楚杨旭若想修建一座水力磨坊，根本不需要费尽心思打倒一众盐商，抄没他们的家产作为修建水力磨坊的钱。
他完全相信，就算把泰安城所有的盐商捆一块，都抵不上杨旭一成的资产。
一百万两银子固然很多，可要分人，在他李浩然面前，是一笔庞大无比的金银，但在太子面前，只是一串不长不短的数字。
曾被杨旭帮助过，此刻，他不能抽身而退，咬咬牙，他拱手道：
“殿下，下官身为泰安知府，掌管一府事宜，出了这般流言，自是不能坐视不管。”
“待下官回去后，立刻拟告示，澄清此事，先稳住局面。”
“然后，向朝廷递一道请罪的折子，泰安府出了影响如此恶劣的谣言，下官难免有失察之罪。”
在事情没有明晰，敌人还在暗处之事，李浩然能站出来为自己分担压力，若是出了事，也必然会承担罪名，杨旭心中泛起一抹感动。
站起身，捧着一杯茶走到李浩然面前，递过去，杨旭郑重道：
“感谢！”
端过茶杯，一饮而尽，李浩然双手捧着，弯腰低头道：
“这是下官应该做的。”
“时间急切，下官便先行告退。”
“好。”
李浩然退下后，整个帐篷便只剩下杨旭一人。
坐回椅子上，杨旭指尖有节奏的扣着案几，发出一声声略显沉闷的声音，可在寂静的帐篷里却是格外刺耳。
敌人是谁？
他能够屏蔽锦衣卫在四处的暗桩！
亦或者说，这些暗桩已经被做掉了！
眸子猛地一缩，杨旭面色瞬间阴沉！
越往下面想，他越感觉这件事不正常！
忽而，帐篷外传来李虎的声音：
“李虎求见。”
“进来吧。”
哗啦，帐篷掀开，满面阴冷的李虎走进来，跪拜道：
“拜见太子殿下。”
“知道叫你来干什么吗？”杨旭淡淡道，声音中带着丝丝冰冷和不满。
已然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李虎头抵在地上，咬牙道：
“奴才知道，外面传起谣言，奴才却和聋子般，一丝消息也不曾听闻。”
凝视着李虎，杨旭冷声道：
“你明白便好！”
“记住了，本宫养你们，不是让你们吃白饭的！”
“不要找借口，不要找理由，是你们的问题便是你们的问题！”
李虎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般，嘶哑道：
“奴才明白！”
和杨旭一样，他的心中也满是憋屈！
身为东厂副厂公，杨旭的手眼，他竟然不知不觉，在自己最擅长的领域上被别人摆了一道！
耻辱！绝对是耻辱！
他咬着牙又道：
“殿下，给奴才三天时间，奴才绝对把这件事情查清楚！”
“好，本宫便给你三天时间，希望到时候不要让我再失望一次。”
“刘瑾人呢？”
“回殿下，刘副厂公因迟迟收不到东厂和锦衣卫每隔三天的情报，察觉不对劲，已经带人去调查了。”
点点头，杨旭沉声道：
“敌在暗，我在明，事情没有搞清楚之前，本宫任何事情都做不了。”
“所以，你懂的。”
“若是你不行的话，本宫自是会用其他人！”
死死咬紧牙关，李虎回道：
“奴才明白！”
他知道杨旭没有和他开玩笑，后者从不要垃圾和废物，若是他不中用，杨旭绝不会再用他。
而后果必然是，他现如今所有的地位和权力，都将付诸东流！
他不能没有权力和地位，他不想被别人日日夜夜使唤，还要一声一声阉狗和漏尿狗来羞辱他们！
他不想待在尚衣监，每日每夜去洗衣做饭，苦累不堪！
哪怕死！他也要在万人尊敬畏惧之中死！
而不是某一天得罪了主子，被投到枯井里，亦或者是被恶狗咬死！
“退下吧。”
杨旭摆摆手，李虎站起身，弯腰低头，一步一步退出帐篷。
走出帐篷回到东厂驻地，李虎冷眼扫视一圈，狞声道：
“查！给咱家往死里查！”
“究竟是谁在造谣！究竟是谁在污蔑太子殿下！”
“哪怕掘地三尺，也要把他们揪出来！”
“错抓一人，百人，千人！都没事，咱家担着责任！”
“可若是放过一个嫌疑人！咱家要死，你们谁也别想活命！”
一众东厂之人身躯一震，赶忙道：
“遵命！”
随即，众人纷纷翻身上马，在李虎的带领下奔赴泰安城各地！
天空略微有些低沉，凉风刮着，卷挟着枯黄的落叶。
风声在呜咽，逐渐冷冽！
啪嗒！
一滴雨忽然落下。
不少行人下意识抬起头，原本略微低沉的天空，此刻已是黑云密布！
这是暴雨来临的征兆！
武德十三年十月二十一日，一股狂风暴雨酝酿在山东境内。
亦或者称其为腥风血雨更为合适。
……
二十三日。
“殿下，出事了！”
“一群百姓冲到了水力磨坊的旁边，高呼要拆除水力磨坊，将银子还给他们！”
急忙走进书房，吴总管向杨旭禀报道。
“什么银子？”
杨旭皱眉，下一刻便意识到他们口中的银子便是修建水力磨坊的银子，这些百姓认为修建水力磨坊的钱财是间接从他们手中夺走的。
“大概多少人？”
“回殿下，约莫五百多人。”
“要不要奴才派人驱散他们？”
闻言，杨旭站起身来，否定道：
“不可，既然已经发生了这般事，便说明民愤积累到了一定程度。”
“此时若再去驱散他们，恐怕会引起民变啊。”
“准备马车，本宫亲自去现场看看。”
“是。”
……
“花费一百万两银子就建这玩意，简直就是浪费！快把我们的钱还给我们！”
“就是啊，修建这玩意的钱都是从我们手中骗走的，我们现在要回来，合情合理！”
“我大夏还有没有天理了！当朝太子竟然设局从我们老百姓手里骗钱！简直不是人啊！”
“今日必须把钱给我们！一人一百两，一个银子都不能少！”
“还钱！还钱！”
……
马车缓缓驶进水力磨坊工地，离老远，便听到一阵阵民情激愤的声音。
对于某部分百姓，杨旭真的很头疼。。
说他们傻吧，他们有时精明的狠，一毛钱两毛钱算得比谁都清楚，贪小便宜时永远有他们的身影。
可说他们不傻吧，他们在是是非非面前根本拎不清楚，见风便是风，听雨便是雨，别人说什么，只要听起来像回事，他们便毫不犹豫的相信。
自古这般人最让政客头疼，也最让政客喜爱。
头疼的是，这群人好忽悠。
喜爱的是，这群人也好忽悠。
走下马车，在一众侍卫的保护下，杨旭朝聚众抗议的人走过去。
同样的，有些眼尖的“人”也注意到了杨旭的身影，当即惊呼道：
“乡亲们，就是他，穿黄色衣服那个，他就是太子！”
“快去找他讨公道啊！”
霎时，无数道目光落在杨旭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