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 好学生、坏学生
“叔叔好，我叫齐颜，从明天开始就是您女儿同学。”齐颜站起来打招呼。
唐薇解释：“我们刚认识，齐颜也在二中复读班。”
“哦，好，那你们聊，我拿点东西。”
唐薇爸爸叫唐煜，他在保鲜柜里拿出几瓶饮料，又看齐颜问：“家在宁南？”
“外地来这里读书。”齐颜回答。
“爸，他小姨是我们班主任。”唐薇继续解释。
唐煜一怔，“以后常来，想看什么书就和我说。”
“好的叔叔。你们家这书店真好，我一定常来。”
话刚说完，齐颜手机铃声响起，是小姨打来叫他去吃饭。他看看时间，把买书的钱交给唐煜，提着书包走出书店。
齐颜打开锁，背上书包骑上车，很嘚瑟地转身看唐薇，“大画家，开学见。”
“开学见。”唐薇拧着手指，似笑非笑看他。
齐颜骑出几步，用脚刹住车，转回身说：“那幅画别忘了，怕你一想到给我的，就不用心了。”
“我可没你想的那么坏。快回去吧，把班主任等急了，有你好受的。”
齐颜挥挥手，潇洒地骑出海港，按照地址几经打听，时间刚过七点半，来到小姨约定的那家酒店。
酒店门前停着成排的车，人来人往很热闹。齐颜在犄角旮旯锁好山地车，暗想和小姨、姨夫吃个饭用这么大排场？找个大排档就挺好，看来其中另有玄机。
等他来到包间，还没进门就听里面传出喧闹声，推门一看，包间中竟然坐了十几个人。
齐颜连忙在灵魂深处拷问自己，最近有没有犯什么错误。他拎着那个蓝书包站在门口愣了两秒钟，视线一扫，看到桌边的小姨和姨夫。
“齐颜啊，坐那里。那是你两位同学。”
小姨杜亚娟站起来给齐颜指路，靠空调那边有个空座，座位两边是一个男生和一个女生。男生斯斯文文，戴圆框眼镜，一举一动像个大家闺秀，从镜片反光中都能看出他的腼腆紧张，就差在脸上贴个“好学生”标签。
“这家伙学习一定很好。”齐颜以貌取人，转眼再看那个女生，梳着一根高高的马尾辫，脸上涂脂抹粉，化着淡妆，虽然穿校服，可行为举止给人一种少年老成的市侩感。
女生正摆弄手机，百忙中抬起眼皮看齐颜，也是一愣神，冷漠的脸上浮现笑意，热情地招呼齐颜过来坐。
“还拿书包来的？这孩子挺好学啊。”
“干干净净，清清爽爽，杜老师这外甥真招人喜欢。”
……
在坐的老师对齐颜品头论足，夸个不停。齐颜不是腼腆的人，很快调整到大型聚餐应有的状态，礼貌地向那些老师微微鞠躬打招呼，坐到男生和女生中间，和两人攀谈起来。
男生叫程元熙，上一届的优等生，高考分数已经过重本线，但没考上心仪大学，决定重新再考。去年小姨没当班主任，但教过他两年英语，师生间关系很好，是小姨这届复读班的重点培养对象。
女生叫易欣，和程元熙的情况恰恰相反，学习成绩向来垫底，按她自己话说，她去哪班就是拯救哪班的倒数第一。
她高考三百分多一点，本来也能上个专业院校，通知书都拿到了，可她看到姐妹们都考上差不多的学校，而她那所学校经过实地考察，连宁南二中的规模和风景都比不上，成绩可以落后，面子不能不要，为了以后聚会时不被嘲笑，她励志洗心革面，一定要考个风景好的大学。
这次聚会是杜亚娟组织的，参加聚会的基本都是老师。她之前做过一次班主任，但带复读班是第一次，聚会是为了更好地开展教学工作。
语数外，政史地，各科老师和几个主任都坐在桌边，三个学生夹在中间，齐颜天性好动，像只小野兽被一群猎人围观，觉得哪哪都别扭。
席间杜亚娟把三个孩子的状况都摆在饭桌上数落一遍，齐颜感觉成了透明人，毫无隐私可言，可脸上又要强颜欢笑。
易欣不拘小节，边吃边玩手机，别人说什么她也不在意，偶尔提到她名字，她就哼哈答应，敷衍得不能再敷衍。
“喂，你是杜老师亲外甥？”易欣问旁边神游的齐颜。
“怎么了？”齐颜回过神。
易欣在桌底伸出手，示意要和齐颜建交，“幸会幸会。以后多多关照。”
齐颜像地下工作者接头，跟她悄悄握手，“我多希望班主任是你小姨，这种痛苦你体会不到。”
易欣设身处地一想，“好像也是，自己亲姨是班主任，那你每天都要被重点关照啊。”
对面杜亚娟看到两人在说悄悄话，问：“说什么呢？这么快就熟悉了？”
齐颜急忙闭嘴，在小姨面前他不敢造次，随便和女生搭讪。
易欣笑着说：“杜老师，你外甥这么帅，你就不怕他早恋？”
众人一愣，在座都是老师，对“早恋”二字格外敏感，何况是复读班，都复读了哪有谈恋爱的闲功夫？
齐颜一哆嗦，暗想这个易欣可真不靠谱，原本他想隐藏在角落里等聚会结束，做个隐形人，可易欣这么问，又把他推到风口浪尖。
杜亚娟尴尬地咳嗽一声，笑说：“我外甥还真不会早恋，以前在学校，很多女生给他写情书，他连看都不看。”
围桌的老师们笑起来，齐颜红着脸不想说话，悄悄斜睨易欣，让她开玩笑有个分寸，别拿这些问题哗众取宠。
易欣本想接着问“如果我给齐颜写情书”之类的问题，可想想还是算了，毕竟自己这次是为了考大学才复读，老师们都在场，可不能像以前那样吊儿郎当，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宴会还没结束，齐颜说吃饱了想出去转转，杜亚娟他们要讨论教学工作，让齐颜别往远走，在酒店附近闲逛就好。
走出包间，齐颜如释重负吐口气，早知道是这样的场合，他真该找个借口不来参加。他虽然没有社交恐惧症，但和陌生的长辈实在找不到什么共同话题。
他转过走廊刚要下楼，易欣这时也从包间出来，“齐颜，等我一下。”
齐颜转身看她，果然漂亮女生很少有腼腆的，这个易欣真是自来熟。
“你有事？”齐颜问。
易欣蹦蹦跳跳追上来，“和你一样，不想听他们唠唠叨叨，我最烦老师，当然不包括杜老师，你小姨对我可好了。”
两人一起下楼，齐颜好奇，“我小姨为什么对你好？”
易欣不假思索，“和你一样，招人喜欢呗。”
“你还真会夸自己。”齐颜问：“你为什么来聚餐？”
“学生代表啊。”
“学生代表？你？”齐颜毫不掩饰对易欣的质疑。
易欣虽然穿的校服，但她这件校服显然经过改造，裤腿收紧，腰身变窄，衣领下调，搭配她高挑匀称的身材，看上去凹凸有致，比普通女生穿的校服要好看很多。
她走路时故意跟齐颜靠的越来越近，装作不经意碰碰肩膀，脸上洋溢灿烂笑容，“那个程元熙是好学生代表，可世界上有好学生就有坏学生，总不能让他一个人代表。”
“所以你是坏学生代表？”齐颜笑着看她。
易欣很自然地拍他胳膊一下，“算你有眼光。你手机号多少？加一下。”
“我小姨不让我加女生电话号。”齐颜故意这么说，其实杜亚娟可没限制他交友自由。
易欣半信半疑，“果然是亲外甥，她怕你谈恋爱？”
齐颜见她几句话不离谈恋爱，反问：“你谈过？”
“那当然，追我男生多着呢，从海边排到二中。”易欣嘟起嘴，歪着脸看齐颜。
两人走出酒店大门，易欣指指前面花园，“我们到那里转转，等会儿有人来接我。”
“你爸妈？”齐颜问。
易欣冷笑，“他们才懒得管我，我朋友，也是咱们班同学。”
两人走向喷泉，齐颜暂时还找不到什么可谈的，终于费力想到一个，问：“你跟程元熙很熟？”
易欣笑的有些冷，“你猜呢？我们可是两个平行世界的人，他是个书呆子，他两个姐都是二中状元，一个考到清华，一个在国外，就数他学习差，那也是我们学校前几名水平。”
“真学霸啊。他怎么想的？成绩那么好还复读，直接上大学多好，自由自在。”齐颜忍不住吐槽。
“我等学渣岂知学霸之志哉？别琢磨他了，说说你，你打算怎么熬过两个学期？”易欣坐在花坛边，边说话边挪动身子靠近齐颜。
齐颜很扭捏地向外挪，暗想这女生可真够open，笑了笑说：“什么叫熬过两学期？我真心实意来学习的。”
“真的？”易欣嘴角一弯，神情有几分戏谑。
“我要是敢在这里混，我小姨能剥了我的皮。清华北大我是考不上，过个一本线应该没问题。”
“这么自信？”易欣把齐颜当成学渣来对待。
齐颜很浮夸地撩起几根刘海，“没错，齐哥就这么自信。”
“那……和你商量个事？”易欣凑近他。
“什么？处对象可不行啊。”齐颜警觉地说。
易欣冷哼一声，“瞧把你美的，我是说你学习那么好，以后借我抄抄怎么样？”
“不怎么样。”齐颜一本正经，“借你抄就是害你，再说让我小姨知道，正好剥两张皮凑一对儿。”
“跟你凑一对儿也挺好，咱们俩长得都好看，皮也好看。”易欣得意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