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皇帝难做

哟呵,年纪不大,口气不小。

这是什么地方?

这是邳国公府上!

这不是你东城的钱粮衙门!

容的着你在这儿放肆么?!

“来人呐!给本爵拿下!”

正当家丁要动手之际,魏徴就来了。

“且慢动手!”

“且慢动手!”

他是来阻挠江旭的。

现在江旭已经成了脱缰的野马,朝野尽知。

“魏相,你怎么来了?”

怎么来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来做什么。

他抓着江旭的胳膊,使了个眼神。

“江旭,你来这儿做什么?”

“你不好好在东城待着,乱跑什么。”

“怎么还闹到邳国公的府上来。”

江旭双目注视着邳国公。

四双眼睛能擦出火花来。

“相爷,这是我的事,你不用管。”

“你胡闹!你的官职是我保举的,我能不管么?你吃了事,我也脱不了干系。”

“邳国公私吞朝廷钱粮,你知道么。”

知道,当要装作不知道。

朝廷的钱粮,上至王公贵族,下至各地的州府。

谁不贪呢?

朝中文武,有不贪的人么?

水至清则无鱼。

魏徴有时候也贪,比如门生故吏送过来的冰敬、炭敬。

还有学生来买他的字画。

这本质上也是一种贪。

可谁不想让自己的日子过的好一点呢。

千里做官只为财,还有重要的一点。

那就是保护自己。

如果说,一个官不贪财、不贪色,那皇帝对你就不放心了。

只要将贪控制在一定范围内,不出格就行。

别人他管不着,魏徴自己还是很小心的。

“江旭啊,事情回去再说,现在先走。”

“走?我现在管的是朝廷的钱粮,钱粮不见了,我没有责任么?”

“你……那我给你换个职位,你现在不是东城的钱粮主簿了。”

江旭轻哼着:

“换?可以,不过相爷现在要换的话,文书发下来,最快也要明日才能到任。”

“所以,今天我还是东城的钱粮主簿。”

“有道是‘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如果明日给我换职,今日我就必须了了这件事。”

这还让魏徴怎么说呢。

邳国公听不下去了,暴跳如雷。

“臭小子!”

“你当本爵是什么人,本爵的府邸,是你想搜就搜的么?!”

这倒是,堂堂邳国公,皇戚国戚。

要搜查也得有皇帝的旨意。

那就对不住了。

江旭伸手一拽,从一个家丁手中抢过了木棍。

“那就不要怪下官造次了!”

“给本爵好好的教训他!打!——给我打!”

这下事情闹大了,大到没边了。

……

宫中,太监王德都浑身哆嗦,想要通报李世民。

可是,李世民现在正和长孙皇后在后花园赏鱼呢,夫妻缠绵。

这事情可不能让长孙皇后知晓啊,要不然……

“王德?王德?”

王德小跑过去。

“陛、陛下。”

“嗯?你慌慌张张的干什么,怎么了?”

王德瞅了长孙皇后一眼,低头。

“无事。”

李世民一眼看透。

“哦,眹有些累了。皇后,眹先去书房歇息一下,你一个人在这里赏鱼吧。”

他领着太监,大步流星的去了书房。

这里没外人了,大可以说出来。

“王德,说吧,到底发生了何事。”

“万岁爷,不得了了,江旭他……”

“他死了?”

“不不不!他去了邳国公的府上,好像是因为钱粮的事。”

“钱粮……这跟邳国公有什么关系。”

邳国公挪用国库的钱粮,他并不知晓。

底下的人全都瞒着他呢。

“快说!”

“奴才……奴才也只是略有耳闻而已。”

“那么多废话,说要紧的!”

“奴才听说,邳国公私吞了国库的很多钱粮,东西南北那么多粮仓,他每个月都要去……去收钱粮。”

“什么?!这事情属实么?”

“这个、这个奴才并未亲眼得见,也不好妄加猜测。”

看王德的脸色,李世民就知道事情的真实性了。

他气氛的坐在椅子上。

国库的钱粮,是用于救灾、用于水利、用于养兵和打仗的。

怎么能让人随意索取呢。

“王德,你告诉眹,他到底挪用了多少钱粮?”

李世民的脑子里,他的子孙李柷正在提醒。

“祖爷爷,长孙顺德挪用的钱粮总数,加起来已经超过七千万两了。”

好厉害啊。

骇人听闻的数字啊!

气的李世民差点没背过气去。

如此大事,官官相护。

他这个当皇帝的,居然一点都不知道!

你来拿国库的钱粮,他也来拿,拿国库还能久持么?

难怪几年前的赈灾一直很棘手。

都说国库紧张。

原来是被这种人给克扣掉了。

蛀虫,这就是蛀虫!

“王德!传眹的旨意,着金吾卫的郭天去捉拿邳国公!眹要将他法办!”

王德汗如雨下。

“陛下,万万使不得啊。”

“你说什么?你敢抗旨?!”

“奴才就是抗旨,也不能让陛下陷于众矢之的啊。”

“你!——”

王德哭泣着说道:

“万岁,邳国公是皇后娘娘的族叔,和赵国公又是同宗,您不看僧面看佛面。”

“邳国公轻易动不得,牵一发而动全身呐。”

“此事,您如何面对皇后娘娘,如何平衡朝局,如何安抚长孙家族之人。”

“长孙家族之人,多有兵权,陛下切不可一时犯怒而累及自身呐。”

被太监这么一说,李世民稍稍冷静。

还真是这样。

平心静气的来想这件事……

邳国公敢贪污那么多钱粮,这难道不是有人配合的么。

朝野上下都给他打马虎眼。

他便有恃无恐了。

“陛下,此事,您只能顺其自然。”

“幸好现在有个不怕死的江旭在前面顶着,他会做陛下您想做还不能做的事。”

“他不过是个六品主簿,怎么能撼动邳国公这棵大树呢。”

“可以着魏相给他提及,让他升任刑部侍郎。”

唉,不妥不妥。

刑部那套官场做派太麻烦了。

刑部尚书要是给江旭穿小鞋,他是穿还是不穿呢。

正是不要给江旭任何限制才行。

“万岁,此事,您全都交给魏相国去做。”

“魏徴?他就能做到滴水不漏么?”

“也只能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