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涉案三人死了俩,剩下唯一存活的努力那么久也没能靠近核心,贾铃音和穆松白面面相觑,皆从对方眼里看出了无奈。

“乞巧节那日的法子,我觉得我们可以再用一次。”

仍是那个熟悉的路边摊,同样的座位,同样的餐点,贾铃音埋首吃完了小半碗酸辣面,没来由地冒出这么一句话。

穆松白饮尽上一次寄存在这里的青梅酒,想也没想便拒绝了贾铃音的想法。

他们大张旗鼓搜查桐花坊一事早已在杏城传的沸沸扬扬,那日玉液池边验尸时也有人认出死者就是当家花旦平儿。

昨日婉娘被擒也有不少目击证人,桐花坊一夕之间垮台是如何也瞒不住的。

更何况那些人能完全把控桐花坊,定是在这周围设下许多眼线,说不准他们身边哪个不知名的路人甲就是诸多眼线之一。

敌人在暗,他们在明。

穆松白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同意贾铃音再次涉险的。

“那你说怎么办?咱们都出来好几日了,活人能等,可月云她们等不了,天气这样热,若是再耽搁下去,延误了下葬的日子,你那县尉府就等着被林家人翻过来吧。”

都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贾铃音解剖林月云本就引起林家人不满,提出推迟下葬那日更是险些被林家人围殴。

穆松白可以不拿林家人当回事儿,真闹起来休书一封调走便是,可贾铃音不行,她家世世代代都生活在南县,可经不起如此折腾。

“要说办法也不是没有。”

穆松白眯起眼睛,细细打量起往来行人。

玥儿穷极一生都在与平儿争夺能进入组织核心的机会,此刻平儿已死,她再无竞争对手,若他与贾铃音能从旁相助做个推手。

兴许就能将那伙儿组织一网打尽。

贾铃音附和着点点头,旋即又想起什么,用筷子敲了敲穆松白酒杯,“可是我们至今都未找到平儿头颅,又如何断定她真的死了呢?”

这也是这起案子中一直困扰他们的疑点。

“大人,我有个大胆的想法一直没敢告诉你。”

穆松白轻抬下巴,示意她继续。

贾铃音左右环视一圈,见无人看他们,便神神秘秘地凑过去半个身子,道:“有没有可能,这一切都是平儿自导自演。”

才端起的酒杯应声而落,穆松白曲起手指在贾铃音脑门儿上重重敲了一下,“你这个想法确实很大胆。”

不过倒也不是没可能。

毕竟一日没找到平儿头颅,就不能确定死的是她。

“大胆猜测小心求证嘛。”贾铃音哀嚎一声捂着脑袋坐回原处,报复似地将穆松白面前那晚尚未开动的甜酪挪到自己面前,铆足劲一口气吃了个干干净净。

穆松白静静瞧着,牵起嘴角笑吟吟道:“够不够,要不要再给你打包一份,晚些饿了当宵夜吃。”

“大人,甜酪就是要冰冰凉凉才好吃,若放久了回温了便会失掉本身的清甜,会变得难以下咽。”

“你倒是挺懂得吃。”

虽是如此,穆松白还是额外打包了份甜酪给贾铃音带着。

贾铃音也不推脱,乐呵呵地揣着,一路昂着脑袋哼着歌回了桐花坊。

为了防止组织派杀手暗杀玥儿,也为了不让玥儿自裁,贾铃音与穆松白商议后决定一直到侦破此案前,她都要与玥儿寸步不离。

便是出恭,她也得拉上玥儿一道。

穆松白总觉着没必要如此大动干戈,素日里往情人香里添些软骨散,让她逃不脱那一亩三分地也就罢了。

贾铃音却罕见地固执起来,认为只有这样才能弥补前几日因为她的粗心而放跑的线索。

穆松白拗不过她,想着若真有事还有他在,便也就随了贾铃音。

说起来也是奇怪,他与贾铃音相识满打满算也不过七八日,可对她许多天马行空的想法却不觉得陌生,有些时候甚至会骄纵于她。

也许这便是乡野姑娘的奇妙之处吧,若来日回金安述职能有她相伴,倒也不失为美事一桩。

穆松白很快被这奇怪念头吓到,他站在大街上没来由地挥手,像赶苍蝇似的,努力将这怪奇想法驱赶开。

回了桐花坊,玥儿仍似出来之前那般,倚靠床头,双眼无神地盯着窗外。

贾铃音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依稀可见玉液池面上点缀着的三两渔火,偶有画舫经过,带动满池春水,余下歌声点点。

贾铃音只看了一会儿便觉得无聊,征得玥儿允准后从书架上寻了本没有封面的旧书看了起来。

随着零星渔火的寂灭,整个玉液池霎时静了下来。

贾铃音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见玥儿闭了眼呼吸绵长,便好心走过去替她拢好被子。

不想她睡的倒轻,贾铃音手才碰到被子,她便醒了来。

醒来后仍是问她,破案后会如何处理。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不过若你能将功折罪,我也可以替你向大人求情,免你死罪。”

走到这一步,是死是活于玥儿来说,已然不是什么头等大事,之所以问,也不过是提前安下心来。

“倒也不用这么悲观。”贾铃音坐在床尾处,听着窗外传来微弱蝉鸣,“若你能协助我们将那个组织一网打尽,兴许只要关几年便能放你出来。”

“即便我能活着出来,又该如何生存呢?”玥儿说着忍不住咳嗽起来。

咳了许久仍止不住。

贾铃音见状忙起身替她诊脉,玥儿抽回手,无力地摇头。

“我这病自娘胎里就有,是治不好的,这些年也多亏了平儿姐姐替我访问便名医,用了各种珍奇药物吊着性命,才得以苟活至今。”

“你既如此感恩于她,又为何对她下毒手?”贾铃音轻轻拍了拍玥儿背脊,替她顺气儿。

此时的贾铃音与玥儿,仿佛一对寻常友人,趁着夜色互诉心事,聊着家常。

“我也是无奈之举,若我不对付她,那身首异处的,便是我了。”

话音落下,玥儿堪堪抬起手指向窗户旁那个半人高的青瓷花瓶,“那里头装着的便是你们一直寻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