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枯萎的建木
“我们当然是来看桐桐的啊。”孔玄清悦的嗓音带着丝丝笑意，看了旁边散发着低气压的凤皇一眼，又补上一句，“顺便做点事情。”
“我可想死你们啦！”舞桐桐激动地从窗户跳出去，扑上去拥抱了他，孔玄摸摸她的头，略带怜惜地说：“瘦了。”
“啧。”哪里瘦了？凤皇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肥嫩的小脸蛋子，胖乎乎的小肚子，瘦哪里了？
冷不丁被舞桐桐抱了个满怀，凤皇还未发火，就听她说：“凤皇，你也来看我啊，你真好。”
凤皇一脸嫌弃地将舞桐桐推开，脸上的神色倒是好了很多。
教室里除了獙獙之外的小妖怪们都已经被凤皇跟孔玄的美貌闪瞎了眼睛，看着班长跟他们俩那么熟悉的样子，忍不住上去求介绍：“老大，这两位……”
“我叫孔玄，是桐桐在山海局的同事！”孔玄抢先回答，然后对着小妖怪们展颜一笑。
下一秒牛妞妞喷着鼻血倒在地上，嘴里嘟囔着：“不行，还有一位。”然后坚强地站了起来。
“这是你们老大我的老大！”舞桐桐看着凤皇冥思苦想，“不然你们就叫他……大中大吧！”
“舞桐桐！”凤皇觉得自己牙缝痒痒，大中大？还王中王呢！
“这位你们都见过。”白泽笑呵呵地看着自己的学生们。
“不可能，我要是见过长这样的人肯定不会忘记的！”牛妞妞用纸巾堵着鼻子，大声反驳着老师。
“你们的确见过啊，你们忘记啦？我们上第一节课的时候老师给我们放的那只大鸟，就是他啊！”舞桐桐惊喜地说。
“舞桐桐！”声音咬牙切齿，堂堂凤凰被小妖喊成大鸟，凤皇捂着胸口，见面还没超过五分钟，怎么就想打人了呢？
啊，这熟悉得让人心梗的感觉啊。
小妖怪们都惊呆了，他们万万没想到竟然能在这里见到妖王陛下，那可是连爸爸妈妈都没有过的殊荣啊。
这人类学习班开了几十届了，妖王陛下啥时候来过，这都是托了老大的福啊。
于是凤皇还未来得及在让他们不用太过拘束，就看到这几个小妖怪一个个地都围在舞桐桐身边，用一种梦幻的见到偶像的语气崇拜说道：“老大，都是因为你所以我们才能见到妖王大人和孔玄大人。”
“老大，你永远是我们的老大，以后我一定要跟你混！”
……
他这么大一个妖王在这，他们竟然去感谢舞桐桐？这些小妖怪脑子有问题吗？果然妖界一届不如一届了啊。
孔玄带来了很多好吃的，足够他们晚饭了，为了表示感谢，学习班的小妖怪们合力爆了一锅爆米花，端到了孔玄跟凤皇面前，并期期艾艾地表示这可是有着巨大能量的爆米花，是他们的一片心意。
看着面前黑漆漆的不明物的凤皇跟孔玄：……
最后还是白泽过来解救了他们，阻止了妖王大人打击小妖怪们的自信心。
“桐桐在这里怎么样？有没有给你添麻烦？”三人走在操场上，孔玄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努力不去回想几个小妖怪失望的表情。
“他们就吃这个？”凤皇不可置信地拧紧眉头，人类学习班的生活水平太低了吧，明明每年都运送很多物资过来的，他看向白泽，难道是白泽贪污了？
视线一接触，白泽额头滑下三道黑线：“这一届学生做饭的水平有点……委婉。”
岂止是委婉啊，原来舞桐桐第一天做的那个不明所以的汤已经是超出水平线的发挥了，之前学生做饭自己还能跟着蹭一蹭，这一届学生做饭他要紧紧盯着，一个不小心厨房就会被炸掉，他累啊！
人家烧饭，他们是烧厨房啊！
“昨天爆米花做的已经可以入口了，今天他们可能见到你们太激动了。”身为老师，还是要给学生留点面子的。
“至于桐桐，她很好。”白泽话题一转，看向孔玄，“不仅没有添麻烦，还帮了同学很多忙，是个非常讨人喜欢的小姑娘。”
“看出来了，哼，都当上老大了。”凤皇不屑。
没有理会凤皇酸溜溜的语气，孔玄接着问：“那，那里有什么变化吗？”
这句话问出，三个人一改刚才的轻松气氛，全部变得凝重起来。白泽叹一口气，微微摇了摇头，说：“去看看吧。”
随即手一挥，打开了结界。
两人的心随着白泽的话沉到谷底，眼前的景色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原本的操场变成了荒芜的土地，上面只有零星的几点绿色，远处，一棵几百人都环抱不过来的大树孤独地伫立着，枝桠高耸入云。
那棵树那么高，那么粗，在地球上简直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仿佛一个巨人支撑着天地间。
可是这个巨人，身上竟半点绿色也无，仿佛一个只剩下躯体的死物。它庞大的身躯将落日的余晖遮挡，留下一大片的阴影，阴影下方，凤皇与孔玄静默地观察着，须臾，两人微微叹了口气。
“我每天都来看它，还是一点生命力也没有。”白泽抚摸着树干，轻轻说道。
“建木枯萎，生机之力骤减，这几年，能化形的妖怪也越来越少了，照这样下去……”孔玄皱着眉头，话未说完，但在场的各位都知道他后面想说什么。
今年来人类学习班的小妖怪，去掉獙獙，就只有四个刚化形的，比起之前几十个上百个的学生，简直萧条到极点。
生机之力，是妖怪们顺利进化必不可少的一个条件，而人界的生机之力，大多数都是靠眼前的建木无声无息地发散出去的。孔玄身上也带有生机之力，但比起建木，简直是九牛一毛。
之前建木枝叶繁茂，生机盎然，大家都没感觉到什么，可是某一日建木突然枯萎，一些大妖们就很敏感地感觉到了空气中的生机之力变少了。
留在人界的妖怪们人心惶惶，可是他们对生机之力的需求，远远不如那些还未化形的妖怪们。缺少生机之力，化形的妖怪们一年少于一年， 要是建木再不复苏，那人界就再也不会有新生的小妖怪了。
况且还有很多像胜遇獙獙一样的妖怪，他们身负异能，一直呆在人界也不像个事啊。
“……”
凤皇站在树下，透过干枯的枝桠望向天空，他记得，之前建木上面的叶子层层叠叠，遮天蔽地，自己化为原形在树叶间穿梭飞舞，根本看不到前后左右的路，可是现在，没了绿叶的建木，连月光都能透过枝桠间的空隙，照到自己身上。
百年了，不知道人间的妖怪，是否能撑到下一个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