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冰释前嫌,圣人不安

“李星河,小心!”林浅陌忍不住提醒了一句。尽管此刻她猜不出这两个道士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她还是有一种强烈的预感,他们两个是绝不会轻易放过自己和星河的。

慕羽清狠狠的推了一把林浅陌,冷哼一声:“好好走你的路。”

“师妹,你究竟要将我们带去哪儿?”李星河心中不宁,再问了一次。

“我说过了,师父他老人家很想见你。”慕羽清冷冷的说道。

四人穿过树林,终于在一处低矮破旧的房子面前停下了脚步。

“李星河,进去吧!师父就在里面!他正在等着你呢!”慕羽清面无表情的说着,推了李星河一把。

李星河一个踉跄,差点跌了个跟头。这间破旧的屋子,里面阴森可怕,李星河自打一进入房间,就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窒息的压抑感。

屋子里正面摆放着一张八仙桌,桌子上的香炉里插着三炷香,香烟袅绕。左右各摆放着两盏烛台,奇怪的是,烛台上的白色蜡烛并未烧着。

桌子后面,悬挂着一副惟妙惟俏的画像,李星河自然是认得画中这位手拿拂尘的仙人。李星河睹物思人,一阵悲痛涌上心头。他当即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嚎啕大哭:“师父,徒儿来迟了。”

“李星河,你怎么样了?”林浅陌着急的外面大喊,可是无人应答。

因为此时此刻,李星河已经进入了幻境。他脑海一片空白,整个人行动迟缓,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身体机能根本不受大脑的控制,他想发声,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突然,屋子里的烛台闪了一下。桌子上的蜡烛竟然奇妙的燃烧起来,露出蓝绿色的火焰。墙上悬挂的画像好像也动了一下,紧接着离谱的事情出现了。画像中的人物好像走了下来。

”师父——”李星河伏在地上哭的肝肠寸断,全然没有察觉到屋子里的变幻:“师父,你怎么在这里?”

突然,画中的师父轻轻的飘到他的身边,慈祥的眼神看着泪眼朦胧的李星河:“唉,星河,你来了,为师好生想你啊!为师在这里,是为了最后再见你一面啊。”

李星河分不清这是幻觉还是现实,一把姜师父的腿抱住,哭的越发难过了:“师父,我好想你啊!师父,你的仇,徒儿一定会报的!”

“徒儿,他们冤枉你了。为师知道,你是不会害为师的。但是现在,为师还有一桩心事未了——”那画中人声音轻飘飘的,若有若无,李星河感觉那个声音来自自己的内心。

“师父,什么心愿?徒儿必肝脑涂地替师父完成遗愿!”李星河咬着牙,握着拳头。

“师父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师兄和你师妹了,为师希望你以后能照顾他们。咱们修心宗到为师这辈,已经有三代了,为师不想让她就这样衰败。为师要你光复本派,星河你可答应?”

李星河泪流满面的听完,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师父放心,徒儿一定谨记师父嘱托,光复修心一门。”

“如此便好,星河,照顾好自己。为师去了!”话音刚落,屋子里昏暗的火苗蹿腾了几下便灭了。

李星河的大脑随之也恢复了清醒,他好像做了一个长长的梦,在这个奇怪的梦中,他见到了日思夜想的师父。

失魂落魄的李星河缓缓的走了出去。慕羽清惊讶的看着李星河,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悲凉了,她飞快的跑到李星河面前,眼里含着泪花:“师兄,师妹不好,害你吃了那么多的苦。”

慕羽清哽咽着,扑通一声跪在了李星河面前。李星河自然不解师妹的意思,吓得连连后退,嘴里嚷嚷着:“师妹,师父真的不是我害的——”

“我现在知道了,师兄,对不起!”慕羽清脸上挂满了委屈的泪水,柔声说道。

“师弟,师兄不好,冤枉了你,师兄在这里给你赔不是了。”二师兄满脸泪水,说着也要往下跪。

李星河一把搀住了他:“师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师父的魂气怎么会在这种地方啊?我刚才竟然见到了师父的一缕魂气!”

“唉!”二师兄忍不住仰天长叹一声,接着讲出了事情的原委。

“我说你们两个,既然知道我们是冤枉的,还不赶紧替我们松绑!”林浅陌没好气的白了两人一眼。

话说那日,师父遭人暗算后身负重伤,修心宗弟子为了保护本门法宝,不惜以命相搏,他们跟武成思带来的神策军展开了激烈的战斗。唉,一心纯真的他们,哪里是早有预谋的神策军的对手。

师兄弟们死的死,伤的伤。二师兄和小师妹万般无奈,只得舍下众人,带着师父而逃。

当时,大权在握的神策军中尉王守澄为了防止事态扩大,自然是安排了杀手,一路追杀他们。

他们自知,大唐广袤的土地已经容不下他们三人了。万般无奈之下,二师兄便带着身负重伤的师父来到了这幽州城。没过多久,师父因伤势过重而羽化登仙了。

更巧的是,他们在这里竟然打听到了李星河下落。两人自然是恨得咬牙切齿,暗下决心擒住躲在暗处的李星河,这才来到了王庭凑身边,替他出力。

李星河,听完两人的叙述,忍不住将两人拉进了自己怀里,嚎啕大哭。

“师兄,师妹,一路上我解释过很多次,我并没有害师父他老人家,你们两个根本不信。可咱们我从这间屋子出来,您们两个竟然就信我的话了?”李星河止住了眼泪,轻声问道。

“师兄有所不知,那屋子表面上看平常不过,但其实里面暗藏杀机。如果你真的做过背叛师门,伤天害理的事情,你是走不出你扇门的,既然你能若无其事的走出来,那就证实了你的话。”

二师兄急忙插了一句,给李星河说明了其中利害之处:“你当时只顾着伤心,并未察觉到危险,反而是这位林姑娘,她一眼就瞧出了这屋子有问题。”

“原来如此,我说怪不得我进去之后,头脑发晕,大脑一片空白。”李星河点点头,急忙将林浅陌拉了过来,冲着两人笑道:“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林浅陌林将军。”

二师兄不好意思的点点头,小师妹也是涨红了脸,不知怎么缓解这尴尬的气氛。

“二师兄,慕姑娘,既然误会都解开了,咱们是不是得赶紧回去了!”林浅陌笑着说道:“咱们待在这荒郊野岭,也不是个办法啊!我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好好好,咱们这就下山回去!”李星河笑着应了一句,此刻他的心里悬着的石头终于落地了。

裴公和裴钰两人已经押运粮草回来了,李光颜也在薛勇的帮助下,也终于汇合了。虽然大家脸上都在强颜欢笑,但其实,每个人的心里都不好受。已经三天了,到现在仍然不见林姑娘的身影,林环不知一次次的站在远处眺望过多少回。

“裴大人,老夫听闻朝中近日不太平,王守澄等人蠢蠢欲动。”李光颜放下酒杯,长叹一声。

裴公神色凝重的点点头:“唉,山雨欲来风满楼啊!只是可怜了冲锋陷阵的将士们。在押送粮草的途中,老夫已经接到了好几道密旨啊!”

“大人,圣人怎么说?”李光颜着急的问道,现在他最关心的就是这个问题,他们迟迟攻不下河朔三镇,朝中早已议论纷纷了。

“唉!圣人当然是怪罪我等了,说咱们迟迟攻不下幽州。唉,国库亏空,再这样下去,咱们就成了罪人呐!”裴公忍不住的长叹一声,满心忧虑。

裴公说着,拿出一封书信,这是左相段大人给我的,咱们现在的处境真可谓是进退两难啊!

裴公轻轻放下了书信,站起身来:“圣人龙体欠安,现在王守澄等人大权独揽,这怪罪的话语也是从他口中说出来的。如果咱们再不能夺回失地,我想用不了多久,他必然派人来兴师问罪!”

“裴兄勿要担忧,明日一战,咱们必将夺回幽州,到时候大人再以招抚使的身份将所有的将领一概赦免,老夫不信,重兵压境,其他两州的将士不为所动?”李光颜捋着胡须,胸有成竹的笑道。

一旁的薛勇听到李光颜的话,连连点头称赞:“大人,我同意李将军的看法,不管怎么样,咱们是得加快步伐了,不然咱们难以交代。”

兴庆殿中,气氛紧张。郭太后一脸严肃的坐在椅子上。两旁的侍女宫人吓得不敢出声。

“王大人,你就是这样替本宫照看皇帝的?”郭太后痛心疾首的怒道:“皇上现在成了这个样子,如果再不好,本宫定要拿你治罪!”

王守澄吓得扑通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他浑身颤抖着,嘴里嚷嚷着一句:“老奴知错了,老奴知错了!”

“唉!皇帝喜欢嬉戏,这你们做臣子的自然是知道的,你们为何不去阻拦,还由着他的性子乱来,现在好了,皇帝摔成了重伤,你们几个对大唐如何交代?”

“太后息怒,太后息怒,奴才必寻遍天下名医,替圣人医治。”王守澄惶恐不安的跪在地上,连忙说道。

“来人,将那日怂恿圣人打马球的几个太监给本宫赐死!本宫要他们知道,一味贪玩,不顾龙体,只有这个下场!”郭太后说着说着,忍不住的落下眼泪。恒儿啊,你连母后如何说你才好啊!

王守澄从未见过太后如此愤怒,他吓得匍匐在地上,汗珠如雨。

“唉,你起来的!好歹你也是圣人的股肱之臣,本宫也不为难你了。”郭太后忍不住长叹一声,压低了声音:“王大人,当务之急,朝中大小事务,全得仰仗你操心了!”

王守澄听闻此言,感激涕零:“老奴惶恐不安,太后,老奴有一言,不知当不当讲?”

“你说吧!”郭太后已经猜到了他要说什么,随即屏退了左右。

“太后,当务之急,应当早立储君啊!”王守澄试探了一下,随即讲出了心中担忧。

郭太后听完,沉默了良久,她才开口问道:“这话,可是圣人要你说的,还是………”

“太后,这是圣人的意思!”

“本宫知道了,你下去吧!”郭太后神情复杂的挥了挥手,示意这事先搁置起来,往后再议。

朝中大臣,已是多日不见圣人的身影,难免议论纷纷,心中不满,胡乱猜测。这日,萧俛领着众臣气呼呼的直奔延英殿而来。

陈弘志远远的瞧见气呼呼的大臣们满脸愤怒的样子,立刻派人将此事通知了王守澄和郭太后两人。

“诸位爱卿,在这里吵闹,所为何事?”郭太后坐着布撵打断了吵闹的人群。

众人一看,太后来了,立刻跪在地上行礼。

“起来吧!”

“太后,国不可一日无君,圣人多日不临朝,实在有有负圣名。我等今日前来,只是想知道圣人现在何处?圣人究竟是怎么了?”萧俛站了出来,忧心忡忡的问道。

“本宫不是给你们说过了嘛!圣人龙体欠安,需静养些时日!”

“太后,老臣想要看望圣人,还望太后恩准!”萧俛哆哆紧逼,因为他已经听到了一声风声,这才前来询问。

“诸位卿家,本宫已经说过了,圣人龙体欠安,等圣人龙体安康了,自然会召见诸位大人。”郭太后心中不悦,但面对忠心耿耿的大臣,她实在是不忍发作。

“这……”众人面露难色,进退两难。

“去吧去吧!”郭太后不耐烦的挥挥手,众人便叹息着摇摇头,离开了。

“王大人,圣人今日如何?”郭太后轻声问道:“走吧,咱们去瞧瞧他吧!”

王守澄轻叹一声,痛苦的摇摇头。虽然圣人吃了药丸后,身体已无大碍,但……

中和殿中,宫女们忧心忡忡立于两旁。

李恒躺在病榻上,虽然呼吸微弱,但比前几日好了许多。他面色苍白,毫无血色,胡子拉碴,显得人越发的消瘦了,嘴脸依旧有口水流出。

望着躺在龙榻上,瘦的不成样子的皇帝,郭太后不由得悲从中来,她一把攥住了儿子冰凉的手,哭的是肝肠寸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