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少主归来
方杰觉得自己有些理解田边了，在这个时代，如果不想扯大旗造反的话，或许就只有“成为海贼王的男人”这样一个梦想会比较现实，而且方杰也觉得会比较容易实现。
“至少在这个时代有个人差点就成功。”方杰想到了汪直，那个在倭国建立起“宋”国，甚至得到了倭国人的承认，比倭国天皇还要威风的男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汪直的确是一个一度成为海贼王的男人，甚至于人家还不仅仅是称霸海上，而是有了属于自己的国家。
“我倒是不需要有一个国家，不论生死我都是华夏人，这一点是无法改变的，不过成为海贼王，好像想想都十分带感啊。”
“大人，你到底要啥啊......”
因为想象的过于投入，所以松浦友和第一次并没有成功唤醒方杰，到他第二次战战兢兢的开口，方杰才回神过来，而此时松浦友和只是隐隐约约的听到“我要是要成为.......的男人”。
其实松浦友和很想说，我不需要男人也不想成为别人的女人，可是当方杰那双散发出妖异光华的眼神扫过来时，松浦友和又被嘴边的话给咽了下去。
“哦，我刚刚在想一些事情，没啥，睡吧。”
“哦！”松浦友和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只不过今夜他是彻底不敢熟睡了，要是万一......松浦友和觉得那样他完全无法接受。
方杰倒是一觉睡到大天亮，看到松浦友和的黑眼圈有些惊讶：“其实你完全不用守夜的，我检查过，周围很安全。”
“没事，反正我昨晚睡不着。”
“哦？”虽然不是很相信，但这也不是什么大事，还有十来里就抵达漳州府了，可以说生死存亡就看今天了。
“前面那两个家伙，是你们的人吧？”
因为天亮就出发，所以不到十二点两人就已经能够远眺漳州府城，以方杰目力在这个距离上大概能看到城墙上如临大敌的大明军队，好在城头上旌旗仍旧飘扬，说明松浦家族根本没能撕开漳州府。
不过这也是正常，好歹是个府城，区区一两百的倭寇就能攻破的话，那大明早就完蛋了。
对于方杰而言，这种情况应该是最好不过的，他既不希望倭寇破城多早杀孽，同时也不愿意松浦家族已经败走——那样的话他就只能跟松浦友和一起退出大陆，要么在海上飘**，要么就去平户安身立命，无论哪一种选择他都不愿意。
两人顺着小路又走了一段后，翻过一个小山包就接上漳州府的官道。此时官道上空****的，方杰只看到两条百无聊奈的身影，穿着皮甲腰间挎着长刀。
“大人，看我的。”
松浦友和拿出家族少爷的气势，领着方杰大摇大摆地过去。官道上的两个倭寇倒是很警惕，方杰这边才将将露面就被发现，握着刀柄就过来了。
“八嘎，不认识我了么？”
“啊！是友和少主！”
“少主见谅！”
“哟西！”对于两个手下的毕恭毕敬，松浦友和很满意，这几天他跟方杰一起的确过的是异常窝囊，这会儿终于有点扬眉吐气的感觉。
“这位是我最尊贵的朋友，他还是爱洲移香斋先生的高足......所以你们想要尊敬我一样的尊敬他，记住没有？”
“哈衣！”
两个倭寇转向方杰，同样毕恭毕敬的一鞠躬。
“好了，现在你们告诉我，漳州府打下来没有？松浦大将他在搞什么？”
“大将大人他......”
松浦大将其实很忙，一方面漳州府这边的战况大出他所料，府衙的坚持远远超出了当初的估计，另外一方面就是松浦战虎一去渺无音讯，如果不是漳州府宣布今天就要处决汪直，松浦大将说不定会亲自赶去林家村搞清楚状况。
不管是汪直还是松浦友和，对于松浦家族来说都非常的重要，两边都不容有失。
所以松浦大很头疼。
这次围攻漳州府，对外宣称是集中力量给大明王朝一次重击，以彰显天皇武士的实力，让大明朝同意开放足够的商贸港口和城市，方便整个倭国的海上贸易。松浦家族用这个借口来哄骗那些散户、单干户们汇集到松浦家的旗帜下，当然也承诺了不少好处，譬如说漳州府一旦被攻破，里面的财富女人随便他们抢掠，将来若是通商港口打开，也有诸多好处的分配。
倭寇其实缺乏的并不是银子，在倭寇有足够的银矿可以开发，所以倭国不缺银子，缺的是大明生产的各种东西，可是因为大明海禁，那些物质根本不对外销售，小规模的走私必定会导致物价成倍甚至是几十倍的增加，是倭国人不能承受的。
买不到的情况下倭寇人才想到了抢，如果能够跟大明朝廷达成协议的话，在有利可图的情况下松浦家族和那些有一定规模的海盗更愿意做一个讲理讲法的商人，毕竟相比之下那样做成本反而会更低一些。
然而松浦家族在策划这次行动时一个最大的失误就是低估了大明文人的决心。
在以往，倭寇们打交道的往往都是大明卫所的将士，双方直接交锋时，大多数明军将士表现出来的软弱让倭人形成了一种思维惯性——大明人都是软弱的，只要态度强硬一些，再杀几个人，见见血，无论提出怎样的条件，大明人都会同意。
的确，过去倭人打交道的主要是大明卫所的将士，这些军户从开国时期起就是军人，而军人是不用念书的，作为军户也没有自由择业的权利，所以只要投胎在军户，人生就已经没有了色彩，大多数军户后代唯一做的事情就是混吃等死，这样的军队无论是军心、士气还是战斗力都可想而知。
然而一座城池真正的管理者并不是军户，军户后代，从府尹到下面的部门官员，那都是正儿八经的读书人，而大明的读书人是讲究气节的，经过八年十年甚至更长时间的熏陶，大明的读书人对于生死看的很轻，他们看的更重的是生后名，更希望成为“留取丹心照汗青”那样的典故。
所以当松浦家族将战火燃烧到漳州府的府城时，才忽然感觉像是一口咬到了根硬骨头，吞不下去，吐不出来。
松浦大将已经连续两个晚上没睡觉了，他不是没有跟城中的大明官员沟通，甚至于已经将条件降低到释放汪直一家就马上退兵这种程度，然而大明官员的回信大概意思就是——明天正午我们就要在菜市场斩汪直一家了，唔，欢迎阁下参加，尽管报名就是了。
看到这封信松浦大将简直就要疯了！这次所有的行动就只有一个目的——拯救汪直一家，消耗了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难道就是为了来参观汪直一家被斩首？如果他可以肋生双翅的话，他肯定会飞进城中将那些书呆子全部砍了脑袋挂在城门上，然后把全城的大明人脑袋都砍下来做成井观！
“来人啊，松浦战虎有没有回信？”
在帐，篷里踱了几个来回之后，松浦大将觉得自己必须要做出决定了。继续包围漳州府毫无意义，他已经尝试过了，根本无法攻破那高，耸的城墙和厚实的大门，虽然大明士兵不敢出来交战，周围也没有任何卫所士兵来骚扰，可是想要依靠围困让漳州府的大明官员投降根本不可能！
更为现实的是，渡海而来的倭寇从没有携带大量粮草的习惯，都是以战养战，所以边打边走才是倭寇应该有风格，阵地战绝不是他们的强项，就好比眼下，两百人每天消耗的物资对于大明朝廷来说或许不值一提，但对于松浦大将那说简直就是压垮他脊梁的负担。
周围能够洗劫的地方都已经洗劫过不止一次，然而物资还是非常的匮乏，或许还能坚持三天，或许是五天，谁知道的，总之就是已经见底了。一旦汪直全家被斩首，就宣告这次行动的失败，与其等到那个时候，松浦大将觉得还不如早一些撤军，说不定城里那些顽固的书生官员发现后，还会让汪直多活两天。
然而这个命令可不能随便下达，哪怕他松浦大将是松浦隆信亲自任命的主将，但如果不找几个人来商量后宣布，等到返回平户，失败的所有责任就需要他自己一个人扛起来，搞不好就需要切腹了。
只要不是脑子坏掉的人都不会认为切腹是好事，所以松浦大将首先想到的就是找人来一起分担这份责任。
担任副将的松浦战虎本来应该是个很不错的对象，可是因为松浦友和的事情被派出去，至今没有归来不说，甚至连一点消息都没有传回来。就在刚才，松浦大将几乎都已经想好了，如果撤退已经不可避免而在他宣布这个命令之前松浦战虎还不回来的话，这个责任他就要尽数推倒松浦战虎身上了。
假如松浦友和再出点什么事情的话......作为松浦家族真正的嫡系战将，松浦大将其实并不是很在意松浦友和的生死，他瞧不起松浦友和的出生，其母亲只是平户的一名艺妓而已，像这样出生的人凭什么成为堂堂松浦家族的继承人？
“要是松浦战虎和松浦友和都死在外面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