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东皇不归
“东皇有大雪,常年不化,渐成山,不见春日,不住盛夏,”鱼藻捧着暖炉坐在马车里对‘怀沙’说道,“这是书中对东皇的介绍。”
‘怀沙’冻得恨不能现在抱着一个大火炉,“你可没告诉我,东皇这地方这么冷,你早说我就不来了。”
“诶……大师,有人挡着咱们的去路。”怒常丹揽了个给鱼藻赶车的差事。
鱼藻带上兜帽把脑袋伸出马车,马车前方是有人挡路,一共七个人,都穿着深棕色毛斗篷,带着绣着凤尾草图案的斗篷,**的马也披着厚厚的毛毡。
鱼藻跳下马车,“是东皇皇宫里面的侍卫。”
那七人什么话也不说,拔出佩刀直接冲向他们的马车。
鱼藻飞身落在车棚上,“怒常丹,结界。”
怒常丹慌里慌张地甩出符纸,险险挡住那七人的进攻。
七人之中也有方士,祭出法器不断撞击怒常丹布下的结界。
“我说侯爷,怎么办,我这点儿小法力可撑不住了。”怒常丹慌乱地看着四周。
鱼藻这次没有带望生同来,她不想在生人面前露出本相,“你们好大的胆子,知不知道车上坐的是谁?”
“呵呵呵,”七人之中有一人笑着摘下兜帽,“质子怀沙还有司朝的天贵侯,跟一个半吊子方士,我说的有错吗?”
鱼藻看着那人抱起胳膊,“东皇六皇子,这种事怎么还劳烦你亲自出手,你手下已经没有可用的人了吗?”
“天贵侯用不着嘲讽余,就算没有可用的宫卫,余手下还有暗夜楼为余效力,”六皇子示意方士收了法器,“对付他是我们几个皇子商量好的,天贵侯要么让开,要么跟我们合作,你不也从来无利不起早不是?”
“我是无利不起早,可是我就不能有无利起早的时候,我今儿要非把怀沙皇子给送回东皇呢?”鱼藻不肯让路。
六皇子冲鱼藻招手示意她近前来,鱼藻无奈跳到地上,拎起拖在地上的斗篷走过去,“说吧,什么事情?”
“你大概不知道,我们那愚钝的父王准备把王位传给怀沙,等他一回国就登基,你说他凭什么?”六皇子斜眼儿瞧鱼藻,“他不是嫡子,还在司朝做了十年的质子,我想这期间,司朝不会请先生教导他读书吧,那他算个什么?还有什么颜面再回东皇来?”
鱼藻仰着头听六皇子说话,低头想了一会儿,“就算东皇王愚昧,可他依旧是一国之君,号令天下百姓,他的话你们已经不想听了吗?”
“哼,天贵侯,我以为你是聪明人。”六皇子鄙夷地不再看鱼藻。
鱼藻裹紧斗篷,“聪明人才更应该想清楚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既然怀沙皇子已经如此不堪入目,那六皇子为什么不能容下他的存在呢?”
六皇子细想着鱼藻的话,“不是我容不下他,只是如今我也自身难保,我不能,也没办法护着他。”
“不能,还是不想?”鱼藻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们乘坐的马车,“六皇子寄养在怀沙皇子母妃膝下吧,为了裕妃娘娘,六皇子也不想搏一把吗?”
“我拿什么搏?难道天贵侯乐意帮我一把?”六皇子诧异地转过头看着鱼藻。
“六皇子手下不是还有暗夜楼,只要能把握住东皇所有的消息命脉,怎么说,不是六皇子说了算?怎么做,不也是六皇子说了算?”
鱼藻思虑了片刻,摘下腰间的荷包,取出一块椭圆形玉佩,将玉佩一分为二,一半交予六皇子,“我父亲南汇王常跟我说,东皇的几位皇子,谁成为王都没有六皇子成为王可怕,因为六皇子睿智、沉稳,善于隐藏自己的羽翼,若是六皇子登基,说不准日后可与司朝抗衡。”
六皇子接过鱼藻给他的半块玉佩,“南汇王真是抬举我了,我是有心无力,无兵无权可做不成大事。”
“六皇子跟我尽管可以说实话,”鱼藻收起另外半块玉佩,“我手下有一人名叫望生,善计谋,攻策略,等六皇子真有有心无力那一天,派人拿着这半块玉佩去南汇王府找我,我把他借给六皇子一年,六皇子可以自己想想,这个交易划不划算,我只要你答应我,护着怀沙皇子。”
六皇子喜上眉梢,又稍有疑惑,“你身边那个人我知道,有天下兵神之称,为了怀沙,你舍得如此大的本钱,不怕司朝国君知道,要了你父南汇王的兵权?你又想要什么呢?”
“我想要的东西你最好别知道,很可怕,能让你一辈子做噩梦,这个交易,你同意吗?”鱼藻低下头甩去头发上落下的雪。
六皇子冲其他六人挥挥手,“好了好了,都把兵器收了,余不过是跟怀沙皇子的随从开开玩笑,怀沙,没事吧?还不下车,让六哥看看你。”
“‘怀沙’皇子,可以下车了。”鱼藻冲马车喊。
怒常丹掀开车帘,‘怀沙’系好斗篷跳下车,“六皇兄。”
鱼藻迎着‘怀沙’走,两人擦肩而过时把另外半块玉佩给了‘怀沙’,“若是有了解决不了的难处,让怒常丹用火符把这半块玉佩烧了,我会派人来帮你。”
“帮我?还是帮怀沙?”‘怀沙’低声问。
鱼藻冷笑,“你就是‘怀沙’,也只能是‘怀沙’。”
鱼藻没有看见,‘怀沙’眼中的火苗悄悄熄灭了,他是‘怀沙’,是别人的替身,这是一开始就说好的,他怎么敢奢望别的。
雪中一别便是三年,均州南汇王府。
药农、袁梢带了一位年轻公子来找鱼藻,他们俩一来,这府上就热闹起来了。
“你松开手,这是在南汇王府上,你不怕南汇王又对你吹胡子瞪眼。”药农嗔怪地推开袁梢。
袁梢噘着嘴重新抱住药农,“我自己的人,我怎么就抱不得,让他尽管吹胡子瞪眼去。”
“药农放心,”鱼藻正教导一尾金鱼怎么在水中转圈圈,“爹爹不在家中,息顺关最近又闹流寇,忙着镇压去了。”
“司厉郡主,多谢你请二位贤能教导于我,我想我现在可以回东皇了。”怀沙目光温和地说道,他与药农的神情很像,什么也不放在眼中,又什么都看在眼中。
“知道为什么我这样帮你吗?”鱼藻放下手里的鱼食。
“……请司厉郡主明示。”怀沙恭敬地请教。
“我把东皇王位保留给你,你给我另外一样东西。”鱼藻漂浮在半空中,金鱼飞出湖水,围绕着鱼藻,它学会转圈圈了。
“司厉郡主请讲。”怀沙知晓药农和袁梢是什么,自然也知道鱼藻是什么。
“与神。”金鱼在鱼藻周围游**出一圈儿一圈儿的金黄色,药农和袁梢同时远离鱼藻落在远处的房顶上。
“那是什么?”怀沙震惊地看着鱼藻周围的金色圆环。
金鱼游进鱼藻体内,金色圆环慢慢消失,鱼藻打了个哈欠,“一个灵魂,你有仙缘,你能遇见谁拥有最善良的灵魂,把它带给我,或许是一株草,一朵花,一片树叶,或者一个人,消耗你的仙缘,把与神带给我,等你见到了,你自然就会知道是它,不需要多问。”
“药农先生说你是鬼神,你已经是鬼神了,还需要与神做什么?”怀晒追问鱼藻,鱼藻已经沉沉睡去,她周身出现一个巨大的泡泡,包裹着她沉入水中。
药农和袁梢靠近,守在岸边,“苏幕遮每一生都要吞噬太多罪恶,如果没有与神来保持灵海清明,苏幕遮会成为世间最大的罪恶,怀沙,答应我,把与神带来给鱼藻。”
“若是人,鱼藻会吃掉吗?”怀沙担心地望着水中。
“呵呵,你想多了,”袁梢笑,“苏幕遮只食恶鬼,偶尔也吃人间的饭菜,其他什么也不吃,苏幕遮是鬼神,又不是厉鬼。”
怀沙点点头,“我会把与神带回来,我何时回东皇?”
“等鱼藻醒过来,不需要太久。”药农依着袁梢打起了哈欠,袁梢也困得闭上眼睛,俩人化作一道光落入水中。
河水结出透明的结界,怀沙蹲坐在岸边瞧着,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