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风雪南飞雁5
第二章 风雪南飞雁（5）
黑大汉们退出房门，有的站在台阶上，有的站在院子里，李盛想，说不定外面各张门口都有人埋伏。仅凭着自己孤身一人，还要带着昏迷不醒的燕儿，是逃不出虎口的。
潘壁说：“好汉，他们都退了，你放手，放手，好汉说话要算话啊！”潘壁说着说着，竟然呜呜地哭起来，眼泪鼻涕和血一起流。
李盛知道潘壁怕死，但不能放了他。如果放了他，不仅自己性命难保，燕儿就更难逃虎口了。李盛想。面对这一群歹徒，怎么才能救出燕儿呢？
李盛看到门角落里有一根麻绳，忽然灵机一动，对潘壁说：“你要留下命一条并不难，但得照我说的办！”
潘壁说：“只要好汉不杀我，我保证照办不误，只要我办得到。你要多少钱，我都能给你！”
李盛说：“我才不要你的钱呢，这样吧，你老老实实给我背着床上这个女孩，送我到大街上以后，我一定放了你就是，我说话算话，否则……后果你是知道的了，不用我多说！”
潘壁望一望床上的燕儿，似乎犹疑了一下，说：“那我叫一个手下人来背着，行吗？”
李盛道，“行是行，那我就先得杀了你！”
潘壁立??头点得像鸡啄米似地说：“就遵照好汉的话，我背，我背，还不行吗！”
在李盛的威逼下，潘壁为了保住一条狗命，老老实实地背起了昏迷不醒的燕儿。为了保险起见，李盛还将那根麻绳将燕儿连同潘壁捆住，这样，潘壁想要耍诡计也是徒劳了。
于是，潘壁背着燕儿，李盛一手扭着潘壁的一只胳膊，一手将刀架在他的脖子边，一边命令说，“走，还得命令你的手下人退出去，如果谁敢来动武，我就先一刀宰了你！”
这时潘壁像一个听话的奴才，一边背起燕儿，一边大声呵斥他的手下人：“滚开些，滚开些！……”
那些持刀的汉子见此情景，有些莫名其妙，再说，李盛挟持着潘少爷，他们也不便动手，只好乖乖地退出，眼看着他们在眼皮底下走过去。
趁着夜色，黑汉子们还是远远地跟在后面，他们得寻找时机，一来将少爷救出，二来，得报复这个北方佬，还要将那个妞儿重新抓来。要不然，将来无法向少爷交代啊。他们对李盛恨得牙根出血，但此刻也毫无办法……
李盛押着潘壁，保护着燕儿，走出了院子，走进了胡同，又拐上了大街。在走的过程中，李盛有意紧紧贴住潘壁，是为了防止歹徒放冷箭。因为他知道，那些歹徒决不会善罢甘休，这时正悄悄地跟踪着呢！
他们来到大街上的一片开阔地。
潘壁早已气喘吁吁，全身恐怕没有多少力气了。李盛忽然说：“停下！”
潘壁一惊，差一点儿栽倒了。李盛说：“蹲下，别乱动！”
潘壁蹲下，这时燕儿的双腿也触在地面上。
李盛四处看看，见黑衣汉子们没有跟踪到近前来，肯定是远远地躲在暗处。他当机立断，一手揪着潘壁，用钢刀将麻绳一挑，麻绳断了。李盛背起燕儿，转身就跑……
潘壁见李盛背着女孩朝黑暗里跑了，他也使足力气往回跑。跑了还没多少步，好几个黑衣汉子迎了上来；“少爷，您没事吧，没事吧！”
潘壁气急败坏地说：“这时问个屁，还不快追，快追！杀了那个北方佬，将那个妞儿给我抢回来！”潘壁这时原形毕露，声嘶力竭地朝着他的爪牙大叫。
黑衣汉子们赶紧朝李盛跑的方向追去……
急促的脚步声在黑夜里显得格外响。
李盛背着昏迷不醒的燕儿，终于拐上了通往焦家湾的山路。但忽然转念一想，那些坏家伙决不会就这样善罢甘休，一定从后面追踪而来。之所以现在没有追上来，是因为自己跑得比他们还快。但毕竟背着一个人，快速地奔跑是不可能持久的。于是，他灵机一动，拐上旁边的山冈。
夜色和树林是最好的掩蔽，使得李盛有了喘息之机。他真的该稍稍歇一口气了。他的肩膀上，背部都受了刀伤，汗流尽了，也流了不少的血，腹中又饥又渴。他刚刚坐下来，感到自己眼睛都睁不开，心想大概只要闭上眼睛，就再也睁不开来，准会呼呼大睡过去吧。
冷露水下来了，一阵凉风吹来，李盛感到全身的伤口更加疼痛。
这时他凭着一个猎人灵敏的听觉和视觉，分明听到了不远处的山路上，有人奔跑的脚步声！这里依然很危险，一定要摆脱他们的追踪，尽早赶回家里去。这时焦伯和父亲一定在家里着急呀！
于是李盛不走山路，而是朝着焦家湾的大体方向，在山冈上爬行……
不时有夜鸟被惊飞，发出声声尖叫。
“焦大伯，要不要去街头看看啊，怎么晚了，两个孩子怎么都没有回来呢？”李迩昌焦急万分地说。
“我看不用去找，就算到了街上，到哪里去寻找呢，两个大活人，还能丢了不成啊。”焦尚成安慰李迩昌说，“如果是一个人失踪，我还真有些担心，但现在是两个人，我真的就不用担心了，他们也许是做别的什么事情去了，我们先去喝杯酒定定神吧，说不定一会儿就回来了！”
但等到月亮上来，家家开始关门睡觉时，两个老人都熬不住了。
不约而同站到了门前的院子里，呆呆守望……
露水下来了，两个老人的衣衫都被夜露打湿了。
站得脚发麻，身子发冷，他们便在地坪里来来回回地走动。像两头被关进笼子里的困兽。心里干着急，又无计可施。
正当他们焦急万分时，李盛和燕儿回来了。
李盛浑身血迹，扶着跌跌撞撞的燕儿，回来了。
刚刚走进屋门，燕儿哇地一声哭了，浑身一软，昏了过去。
焦尚成把着燕儿的脉，拿出银针在燕儿的手腕上扎下去，猛地一掐她的人中。燕儿醒了过来。但还是止不住哭个不停。
两个老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李盛简要地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只是将自己如何与黑汉子们博斗，拼死救出燕儿的经过说得轻描淡写。但从李盛全身的鲜血和伤口看，肯定经过了一场恶斗，李盛为救燕儿吃尽了苦头。还差一点儿将命都搭上了。
焦尚成说：“能够安然回来这就是好事，好女儿不要哭了呀！今天还真多亏了你盛大哥，要不然，你恐怕就回不来了，就要受到那帮恶棍的侮辱了。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
燕儿好不容易止住了哭泣，感激地望了望李盛。一股敬意油然而生。
李盛说：“我要是早点儿去镇上，燕儿就不会被那些家伙抓住了。好在没有出大事哪！”
焦尚成看过李盛的伤口，为他清洗尽了血渍，敷上了药膏。李盛立刻感到伤口的痛止住了。由此他对焦伯的医术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后来焦尚成又将一碗药汤让燕儿吃了，燕儿这才真正地清醒过来。回首这天下午的遭遇，也还是不幸中的万幸。
自从出了这件事以后，这两家人之间的关系一下子就拉近了。
在一个月白风清的夜晚，李迩昌和焦尚成一起喝酒，酒到酣处，便将父子俩的来龙去脉说了出来。听得焦尚成唏嘘不已。
大概也就在那天晚上，两位老人确定让李盛拜师学医。李迩昌征求儿子的意愿时，没想到李盛一听，竟是喜出望外。
于是选定良辰吉日，焦家医药庄举办了拜师酒。
为了表示庄严和隆重，焦尚成特自请了里正和当地一些名绅。上邻下舍的乡亲们闻讯，皆来贺喜。在焦家药庄摆了十多桌，可谓热闹非凡。
神农氏的神位摆在厅堂中央的方桌上，两边的对联是：神农尝百草救民于水火，炎帝发慈悲济世在当朝。神像前燃起蜡烛和檀香。屋内外香烟缭绕，蜡烛高辉，人声鼎沸，笑语欢声。
焦尚成父女，李迩昌父子，一齐朝着神农氏跪拜。
乡亲们见状，也同时在厅堂，在院落里，朝着神像跪下去。
最后是李盛跪在师傅焦尚成面前，“师傅在上，请受弟子一拜！”
焦尚成喜笑颜开，赶忙扶起李盛。
燕儿站在那里，望着李盛成了父亲的徒弟，心中的喜悦更是难以言说。
从此李迩昌父子就在焦家湾药庄居住下来。十里八乡的人都知晓了名医焦尚成收了一个北方青年作高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