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欢喜何必要感激

曾经,有一个女孩叫阿来,她喜欢上了一个画家。

画家很有才华,至少在阿来的心中这么认为。

她拍摄了很多画家的作品存在自己的手机里,在她和画家分道扬镳后,谈及画家的作品,她也如数家珍。

她活泼外向善于交际,很多时候,她帮着画家打理画廊。

这听着是一个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爱情故事。

但画家有一个毛病,他总是容易失约。

不知道是艺术家的不羁,还是他真的忘记了。有的时候,失约时连个电话通知也没有。

阿来很爱他,一次次地说服自己,原谅了他。

有一天,画家主动约了阿来,想与她共进晚餐。

阿来问,这次你会准时到吗? 不会又不来了吧?

画家信誓旦旦地拍了拍胸脯:当然会来啊。

那好,阿来就定了一个时间。

还是不放心,她又问了一遍,你真的会来吗?

画家再次承诺了她,他说是的,我会来。

听到了肯定的回答,阿来的内心充满了欢喜。

她很在乎那天的相聚,于是很少穿裙子的她,专程去商场买了一条昂贵的裙子。

那天终于来了,她换上了新的裙子,还难得地化了妆。

到了黄昏,她准备出门了。

父母问她,今晚不在家吃饭了吗?

她说不了。

父母交换了会心的微笑。

他们是很开心的,女儿已经长大了,亭亭玉立,而且看样子有了心上人,还在约会。

于是双双默契地听之任之。

阿来去了饭店。

那个晚上,那样的高级餐厅,一对对丽人成双成对。

她独对着美丽的烛光一直在等。

天渐渐黑了下来,灯火初上。

她等的人却一直没有来。

她孑然一人形影相吊,而又是这样的盛装打扮,看着更加寥落,行人往来莫不多看几眼。她为他找了很多理由。

堵车?有事耽误了?

两个小时过得不紧不慢,摇摇欲坠的借口悉数崩塌。

侍应生来问了好几遍,顾客一个个地散去,可能也都在诧异,怎么这个女孩还一个人在这里。

她终于坐不住了,去了画家的画廊。

画廊开着,画家就在里面,和朋友在一起,谈笑风生,很开心的样子。

他没有生病,也没有急事,他就是忘记了。

她没有进去叫他,更没有给他打电话。

事实上,她固执地并不愿意打他的电话。

她一直希望,心里微弱地希望,他能遵守自己的诺言,能自己记起自己的诺言,能不需要任何人的提醒,记起这顿约好的晚餐,记起那个可能一直在等待他的人。

时间已经很晚了,画家一直没有想起来。

还有哪个地方可以去呢?还是回家吧。

回家的那段路,她握着手机流光了眼泪,一直在想啊,甚至下车后,进家门前的最后一刻还一直在想,如果这个时候,他来了电话,哪怕一个短信,她就马上原谅他。

就像这一切都没有发生,就像她从未有过坐立难安的等待,就像他从未约过她,就像今天并不是她的生日,也就像她心口的烈焰从未被大雪扑灭。

她回到了家,电话还是坏了一般静静的,他可能是真的忘记了吧。

还有什么比这更嘲讽呢?

她删掉了他的号码,再也没有和他往来。

那又怎么样呢?他不在意对她的承诺,那说明在他心里,她也是一样可有可无,一个可有可无的人的愤怒与爱,同样可有可无。

他甚至可能觉察不到她的愤怒,也觉察不到她的消失,他的生活就像湖水一样,不会因为一滴水的蒸发而略有不同。

他马上就能投入另一场游戏,照样有声有色。

而她呢?

不管原谅不原谅,一样的长夜痛哭辗转难眠,要花上很长的一段时间来治愈自己的伤疤。

爱一个人,往往容易营造幻觉,用各种理由情景去匹配他的行为,好让自己一厢情愿地认定这个人一定是爱我的,至少在他的心中我是不一样的。

可是不爱就是不爱,哪里又有什么不一样。

制造幻觉的人,更需要做的,可能就是认清现实,哪怕这样的现实,如此硌人,难以接受。

每个人的热忱,都如风中之烛摇曳生姿,经不起一次又一次的燃烧。

为别人燃烧太久,也未必点燃得了对方,反而会让人们忘了最需要温暖的,其实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