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侦查总局的刑事会议室里,坐了几名局里负责侦查的队内骨干成员。

大家一大清早就被局长召集到这儿开会,但对于开会的内容却是一无所知,都是你看看我,我再看看你,面面相觑。

丁澍城早上来得匆忙,连胡楂都来不及剃,正坐在那儿抓耳挠腮呢,就见宁峥推开门走了进来,再看看左右前后坐着的都是队内精英和专家学者,丁澍城心里忽而“咯噔”一响,想着坏了坏了,这下八成又是有什么大案要案了。

不久,局长也来了。

侯局五十岁上下,眼露精光,身材魁梧,坐下后环视了一下全场说:“今天召集得匆忙,还有一个小同志没有到场。”

这话太卖关子,听得在座的人都好奇心暴涨,想着到底还有哪个警队大神没有到场。众人议论纷纷,有说某个刑侦队新秀,有说是哪个学校的刑侦专业学霸,还有的猜是哪个技术人员。

侯局摇了摇头:“你们这群人,都没答到点子上。”

这样一来,大伙儿更好奇了。

有人吆喝了一声:“都是大老爷们,侯局该不会是叫了个警花来吧?”

一群人哄堂大笑,谁知道话音刚落,会议室的门就被人给推开了,先夺人眼球的是一双白皙的腿,依旧是裹在西装A字裙里,再曼妙不过。

卫恩刚推开门口就感受到会议室里火辣辣的目光,她站定了,才说:“不好意思,路上塞车来晚了。”

有打过交道的探员认出她来,揶揄着:“不是警花,是律花。”

“今天这福利待遇可真好啊!”

丁澍城自认和卫恩混了个脸熟,自来熟地招手:“卫律师,这儿有位置。”

卫恩倒是不嫌弃旁边还坐着宁峥,大剌剌地坐过去,会议就开始了。

侯局拿起杯子润了润口:“相信大家看到今天这阵势也知道大约是怎么一回事了。在座一共有十一个人,都是我从警队、警察学院、政法大学,甚至是律师队伍里抽调出来的骨干和精英,你们互相之间应该也有所认识。而今天召集大家过来,其实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托付给大家。”

有助手把一摞聘书放在桌子上,上面赫然印着“刑事专家”之类的字眼。

“最近市里和周边地区冒出了不少大案要案,其他省市也有一些疑难案件和积年老案申请刑侦专家支持,局里经过研究,决定成立一个刑事研讨委员会,共同商讨研究大案要案的侦破。这个委员会会以专家库的形式存在,所有刑侦骨干都会被选入专家库以备选,每次研讨案件时,甄选出数名专家参与案件,作为一股精奇力量支援我们的侦破工作。”

侯局接着说:“今天我们要参与的案件,是研讨会的第一个案件。你们都是我从专家库里特意挑选出来的,我对你们寄予了无限期望,希望你们能够把这个案件在短期内侦破。下面请大家先自我介绍一下,互相认识,也方便大家以后开展工作。”

侯局左手边,一个学者型的中年男人站起来:“大家好,我是中央政法大学客座教授徐英杰,专门研究刑侦犯罪心理学的。”

“我是警察学院大三学生,擅长破解电脑密码一类技术,在网络世界里,我是黑客Shock。”

“我是侦查技术队刘小禾,擅长技术侦查手段。”

“我是东城区刑侦大队丁澍城。”

宁峥站起来,面无表情:“侦查总局,宁峥。”

虽然只是寥寥几个字,却让人感觉到了莫大的压力。

一群人介绍完,剩下最后一个高岭之花,所有人都兴趣盎然地看向她。

然而卫恩还没来得及开口,侯局倒是朗声说:“这次我们不仅集结了警局和高院的精英,还加入了律师行业的人才。这位可能你们都不太熟悉,我来介绍吧,朗耀律师事务所副主任卫恩,师从京城第一律师陆成傅,是由律师协会推荐过来的新秀律师。”

一阵噼里啪啦的掌声,响应得最热烈的是丁澍城。

谁知道宁峥却冷冷地说:“侯局,我不怀疑在座其他人的能力,但为什么她可以?就凭她师父是陆成傅,还是律师协会随便推荐什么人来都可以?”

这是宁峥第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让卫恩下不来台。侯局平时是挺喜欢宁峥这个小伙子的,却没想到他会对卫恩有意见。

“宁峥,你可别以貌取人,小姑娘办案子利索着。”

卫恩淡淡地笑了,疏离地说:“宁主任是在怀疑我的能力?”

宁峥一挑眉,用只有他和卫恩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专家库,就凭你?”

“既然这样,那我们来打赌好了。”

“怎么打赌?”

卫恩毫不畏惧地说:“这个案件,我要是比你先把罪犯找出来,你得答应我一个要求。反之,我就从专家库里退出。”

宁峥勾了勾唇:“一言为定。”

侯局眯着眼,敲击桌子:“还有人有意见吗?没有意见的话,我们现在正式进入会议的正题。把你们叫过来,更重要的还是讨论这个案件。凶手‘撒旦’,相信做过十多年刑侦工作的人,一定有所耳闻。”

“十五年前,警方在城区东郊发现一具女尸,尸体**,疑似被侵害过,但凶手没有留下精液,现场有用树枝摆成的十字架图案。两年后,在西郊垃圾堆附近又发现一具女尸,死前疑似遭受性侵,死者被割下**,现场遗留有用废弃钢铁组成的十字架图案。之后在不到十个月的时间里,凶手又陆续犯案三起,死者都是20到40岁的女性,被杀害或遗弃的地点都在郊区荒无人烟的地方。死亡后被割下**、破坏**,死前还有被侵犯的迹象,嘴巴上更是被小刀划出‘微笑’伤口。”

“在四年多的时间里,凶手疯狂作案,共计十五起。这些案件并案处理,被内部称‘微笑’系列案件,因为现场遗留的十字架图案,这个凶手被民间称为‘撒旦’。”

“在这十几年间,警方一直没有停止过搜寻凶手撒旦的步伐,但在十一年前犯下最后一宗案件后,撒旦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再也找不到他的踪迹。不瞒你们说,当时这个案件是我还在城东区刑侦大队时候办的,就像一块心病烙在我心上,到现在还让我难以释怀。可以说,撒旦一天没有抓到,我心里就一天不安心。”

侯局痛心疾首地说:“更让人难过和愤怒的是,就在昨天,又有一个女性受害者惨死。罪犯残忍地杀害了死者,手法老到,与之前的撒旦相似。”

“局长,案子是由我现场勘验的,就由我来说一下案件情况吧。”侦查技术队的刘小禾说,“昨天接到群众举报,在江河大桥底有一具女性尸体,经过现场勘验,死者约23岁,身高160cm,死后被残忍地割下右侧**、破坏**,嘴巴被小刀沿左右脸颊各划出一道2cm左右伤口,看起来十分像在微笑的样子。另外,死者**处有损伤,但凶手没有留下精液。在死者身边,有用树枝摆成的十字架图案。”

宁峥皱眉:“现场没有被破坏吧?”

“现场有提取到半个指纹,但数据库里没有查找到比对一致的。”

侯局说:“因为凶手犯罪的手法十分类似撒旦案件,所以我们初步判定有可能就是撒旦重出江湖。”

卫恩想了一下,娓娓说:“如果是十几年前的撒旦犯案,那么有两个疑点需要解开——第一个是当年撒旦为什么会收手不干,有可能在这些年里,被收押了,或者生大病住院之类的情况;第二个就是什么缘由,导致了他再度犯案。”

四十分钟后,所有办案专家都赶到了案发现场。

现场和刘小禾说的差不多,尸体已经被拉去进行尸检,在地上只看到斑驳的血迹,还有凶手留下的十字架图案。

因为案件在刘小禾的辖区内发生,他就暂时充当了小队长的职责,负责研讨会成员和刑侦大队之间的信息沟通和联系。

在现场,刘小禾介绍着案件的进展情况:“经过初步勘验,附近的视频监控录像距离案发地太远,并没有采集到有效信息。半个指纹是从扔在地上的树枝上采集的,暂时不清楚是否是凶手留下。另外,这个地方晚上人烟稀少,途经江河大桥,不排除凶手使用轿车作为交通工具的可能。目前凶器仍未找到,有可能已经被凶手丢弃。”

“现在我们侦查大队已经兵分三路,一路追查案发当天进出大桥的车辆和时间,一路追查死者的家庭背景和人际关系,另一路搜集原来撒旦案件的资料,排查十几年间收押后释放的人,寻找是否有突破口。”

“只不过一天的时间,能做到这样已经很不错了。但我们的目标是一周之内破案,给老百姓一个交代。”侯局看向另一边,“宁峥,你有什么想法?”

宁峥本来是蹲在地上看那个十字架图案,站起身后又看了卫恩一眼,才说:“按照现有证据来看,我认为这有可能是一宗模仿撒旦手法的案件。第一,撒旦最后一次犯案,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了,如果真的又再犯罪,那么这中间的十几年一定对他意义深远,在生活上有重大变化;第二,十几年前撒旦的作案手法已经被媒体报道,因为案件太久远,很多细节被曝光,不排除有人模仿撒旦作案的可能。还有一点,连续作案的凶手会随着作案次数的增加,逐步改进升级犯罪手法和技巧,就撒旦的十几宗案件来说,每一次都是对上一宗案件的升级改进,但是在十几年后的今天,他的犯罪手法却又停滞不前了,这很明显不符合犯罪规律。”

“综合以上两点,我认为应该从两处来着手排查,一是案发当晚从大桥上经过的车辆,要一个一个记录他们的过桥时间,特别是当夜有往返的或往返频密的,务必记录往返时间,一至两个小时的有重大嫌疑。其次,凶手对死者有疑似性侵行为,在车主里重点排查有猥亵前科的。如果凶手不是撒旦,那么他很有可能是一个撒旦的追随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