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许念,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吗

“许念,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吗?”

我把这句话在纸上写了几十遍,但没有一张我真的敢塞到许念的手中,于是我只得把那些字条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

我盯着许念的马尾踌躇,我揣测她的心理,我幻想若是某一天她知道了我喜欢她,她会说什么,她会怎么办。

有一万种可能,我便想了一万种可能,但每一种可能的结局我都会想到她最终还是和我走到了一起。

许念,本来说想要给你写一封匿名情书看看你会做何反应,但现在想想觉得大可不必,或许我真的需要用心真诚地写一封,后面署上我的大名,郑重诚挚地亲自交到你的手里,那时或许我才能亲耳听到你真实的想法和感受。

何夏秋成了我们几个人里第一个脱单的人,我正趴在窗台上看着球场上杨熠手把手地教何夏秋如何运球,羡煞我也。

而江晨也在我身旁,手撑着脑袋靠在窗台上,眼睛却未游离在窗外,而是闭着的,似乎并不想往楼下多看一眼。

我坐了回去,盯着江晨看了几秒,然后问道:“你现在有什么感受?”

江晨没有回答我,但我猜想他心里一定在流血。

我撇了撇嘴,轻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女生真喜欢男生的表现是勇敢,而男生真喜欢女生的表现是胆怯。”

江晨眉头微微皱了皱,似乎在思考我这句话的深意,但什么也没有说。倒是许念闻声回过头来,用奇怪的眼神瞥了我一眼,嘴巴动了动,欲言又止,又转了回去。

在我继续掰着指头见证何夏秋和杨熠的恋爱能维持多长时间的同时,我竟意外地收到了一份爱心早餐——牛奶和面包。

那天我急匆匆跑进教室在座位上坐下,边喘着大气时,就发现我的桌子正中央摆放着一份早餐,我以为是江晨的就给他推了过去,结果他又给我推了回来。

我疑惑:“不是你的吗?”

江晨摇了摇头。

我问:“那这是谁的?”

江晨又摇了摇头。

我纳闷,以为是谁放错了地方,就没好意思动,一直在我桌子上放了半天也没人来认领,于是我毫不客气地在无聊的第一节课上就把这份早餐帮忙先给解决了,总不能白白扔掉浪费了吧。

然后我就呆呆地在座位上等着什么时候跳出个人来,指着我的鼻子要我赔他的早餐钱,而我也可能耍无赖说放在我桌子上的东西就是我的,赔钱这种操作是不存在的,但是这样的等待一直延续到这天放学都没有等到任何人出现,可真奇怪。

次日到校,走近座位的时候,我怔住了,桌子上居然又有一份爱心早餐——豆浆和油条,还换了花样。

我坐了下来,环顾四周,但未捕捉到什么可疑的人物。那这份早餐又是谁故意放到我这儿的?我百思不得其解。

于是我边吃边思考,吃着吃着我就想到了白雪公主,想到了毒苹果,然后我不可思议地看向了手中的豆浆和油条。我吓了一跳,立刻把嘴里的东西吐了个干净,心想这该不会也是份有毒的爱心早餐吧。那又是谁煞费苦心这么来陷害我呢?

我左思右想,想到了最可疑的一个人——董胖子。一定是董胖子,他可能发现了那封拒绝信是我写的,所以怀恨在心,用这种小人手段来置我于死地。

我继续联想,与此同时,我注意到董胖子背着个书包急匆匆踩着点跑进了教室,由于他坐到座位上的动作幅度太大,撞到了前后桌,引发了一阵埋怨声,董胖子连忙哈腰道歉。

而我此刻排除了董胖子的嫌疑,比爱心早餐来得还晚,这怎么可能是他给的。于是,我继续吃。我挨个儿排除班里所有女生,貌似对我有好感的几个女生平时对我也是敬而远之,只远远地关注和崇拜,至于什么爱心早餐,不收钱送给我还不如自己吃了算了。

只是排除到许念这里的时候,我停了下来。我怎么最开始没有想到可能是许念呢?记得许念是班里第一个发现我没有吃早餐习惯的女生,上次还提醒我说最好坚持吃早餐,那么很有可能是她实在看不下去我这个坏习惯了,所以给我买早餐,为避嫌所以偷偷地放到了我桌子上。

我越想越觉得这就是事实,所以许念才是那个最有可能献爱心的人了。

这时许念从外面进来了,我想大概是我嘴里塞得满满的,吃相有点儿狼狈可笑,所以她盯着我先是露出了个奇怪的表情,然后又笑了笑。

我憋着圆鼓鼓的腮帮子,极力回以阳光一样的微笑,就差补上一句“谢谢你的早餐”,但我想想或许这是我们两人之间的秘密,她静静地送,我静静地吃,我们双方心知肚明不拆穿最好。

我盯着许念的马尾越吃越开心,甚至我都开始猜测明天我的桌子上又会摆着什么样的早餐。

第三天,是包子和热饮,又换了花样,虽然这个包子馅儿我并不是很喜欢,但我依然吃得津津有味,吃得忘乎所以,吃得吧唧吧唧作响。

许念转过来皱眉看我,我立刻收住了声音,咀嚼的样子矜持得像是沈士生。

许念笑了笑道:“你开始吃早餐了啊?”

我点点头,没想到许念还给我装,那我就配合她,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就一个劲地闷头吃。

“吃早餐很重要,你可要一直坚持吃啊。”许念温馨提示。

我继续点着头,心里乐开了花,想着只要许念你坚持送,那我就坚持吃。这样固然很幸福,但是我又有点儿担心这样下去许念的零花钱会不够用,还真是有点儿麻烦啊,所以我必须尽早想个办法,阻止许念一直这么无私地为我奉献下去。

天气转凉,活跃在操场上的学生也逐渐在减少,只有篮球队那些不分四季不知冷暖的热血青年,依然在这个时候穿得单薄地在球场上奔跑,仿佛在向所有躲藏在教室里的学生昭示一个合格的青少年该有的不怕冷精神。

而在教室里提前穿上秋裤,还捂着热水杯的学生则透过玻璃窗看球场上的那些青少年,心想着这些人是不是真的不知道冷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还是只是为了证明自己年轻气盛火气大。真可笑,一群不知天高地厚只要风度不要温度的愣头青,耍什么帅。

有时候偶尔也有几个认识的喊我下去凑个人数投两个,但我都回绝了。不是我怕冷不够热血,也不是我不够有体育精神,而是许念最近遇到了困难,需要我的帮助。

是不是很多女生在遇到数学问题时都会变得脑子不好使,有时候一个很简单的问题都半天转不过弯来,许念最近也陷入了这种魔咒,唉声叹气的,上一节数学课,就愁眉苦脸一整天。

我看着也跟着发愁,我拍了拍许念的肩膀问:“怎么了,长吁短叹的?”

许念转过来,愁容满面,撇着嘴抱怨道:“还不是刚才的数学课,今天我又没听懂,你说函数怎么这么难啊?”

我朝黑板上还没擦掉的乱七八糟的白色粉笔字看了看,皱了皱眉,然后说道:“函数……应该不难吧?”

“不难?你会吗?”许念疑惑的语气中掺杂着惊讶。

我愣了愣,眉头皱得更紧了,但还是不自觉地点了点头。

“你真会啊?那我现在能不能请教你几个问题啊?”许念有点儿兴奋,好像遇到了一台万能的家教机。

我连忙摇着头挥着手,现在问我,我肯定是啥都不会。

“怎么了?你不愿意啊?”许念瞪着好看的眼睛看我。

“不是,我愿意,嗯……只是我也有点儿小问题还不是很懂,我今晚回去搞懂了后,明天再一起给你解决问题吧。”我撒了个谎,我想我要为自己的谎言负责。

“太好了太好了,不过你有什么小问题,可以告诉我,说不定我刚好会呢?”许念微笑着。

我又连忙摇着头挥着手,这只是个借口,我都不知道我的小问题在哪儿。

“你不相信我啊?我还是稍微听懂了一点儿的。”许念说。

“我相信,我相信,嗯……我只是想独立思考下,感觉自己一个人解决了会更有成就感。”我笑着,心里却直哆嗦。

“好吧好吧,那你明天来的时候,记得一定要给我解决问题啊。”许念盯着我,语气有点儿要求的意味,略微有点儿霸道,让人既悲又喜。

我强笑着点着头,许念终于转了过去。

而我又注意到何夏秋正撑着脑袋目光紧盯着我,嘴角扬起个似乎看穿我不懂装懂的弧度。我心里一阵发毛,生怕她当众拆穿我,让我出糗。但她却一动不动的,十几秒后才眨了眨眼睛,会心地笑着转了回去趴在了桌子上,好像是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敢情刚才是盯着我发愣啊。

我深吸一口气,余光又注意到江晨保持着他一贯的那个姿势也在盯着我看,面无表情的,莫非也是在盯着我发愣?我在他眼前摆了摆手,江晨把我的手打开,然后顺手从他的桌子上抽出一个笔记本来,塞到我面前。

我不理解,打开笔记本一看,我惊了一跳,居然是这几天他在数学课上做的笔记。我诧异地看向江晨,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坐在我旁边,离我近在咫尺的距离还能背着我上课偷偷记笔记的,这是要抛弃我独自一人往三好学生发展的节奏啊!

看来以后就不是一路人了,我把笔记本给他推了过去,但手还未挪开又赶紧夺了回来。

“我用一晚上,明天还给你。”我把笔记本直接扔进了我的单肩书包里。

江晨笑了笑,大概他才是真正看穿我的那个人,知道我今晚将要披星戴月孤身一人与函数问题苦战三百回合了。

放学路上,我们迎着冷风骑着单车,我问沈士生:“最近的函数问题是不是很难呢?”

沈士生说:“不难。”

“你在数学课上有没有做什么笔记?”

“没有。”

“如果预习函数应该着手于哪些点呢?”

“不知道。”

我沉默,和沈士生这个年级第一话不投机,果然靠人不如靠己。

“你怎么突然关心起函数了?”沈士生总算主动问了我个问题。

我说:“期末考试我要成为年级第一。”

沈士生沉默。

我继续说:“单科数学我要考到年级第一。”

沈士生笑了笑,似乎在嘲笑我。

“你不信?”我问。

“信。”沈士生答。

于是后半段的路上,沈士生给我讲了一路的函数问题。

晚上回去匆匆搞定晚餐,我钻进房间,拿出了高三学子才该有的学习架势,一个人闷头趴在桌子上开始研究函数问题。这举动把我妈都吓了一跳,我妈端给我一杯咖啡,拍了拍我的头,一声不吭地就出去了,仿佛是把一个世界级的重任委托到我的手中。

我盯着散发着苦涩香气的咖啡愣了愣,不知道我妈知不知道这杯咖啡会让我今晚无法正常入睡。

片刻后,我想通了,或许这杯咖啡还是有必要的,于是我继续埋头研究函数,大有一股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的魄力。我想许念给我送早餐,我帮她解决数学难题,这也算是回报她了,虽远远不够,但我必定竭尽全力,为她披荆斩棘,亮剑三载。

次日,我拖着一具疲惫的身躯,带着两只胶粘住似的眼睛一路上迷迷糊糊地就到了学校。许念比我先来,低着头在看书,桌上的早餐还冒着热气,但我并没有食欲,现在只想好好地睡个昏天暗地。

我刚趴下,许念转过来敲了下我的桌子:“盛柏孝啊,你的问题解决了吗?”

我努力睁开眼睛,微微一笑。

“你熬夜了啊?”许念一脸惊讶道。

我轻轻摇了下头,这时候连张嘴说话的一点儿力气都没有。

“那你的黑眼圈怎么这么严重啊?”许念疑惑。

我大吃一惊,猛然睁大眼,跳起来一把抓过何夏秋正臭美摆在桌前的小镜子。何夏秋转过来就是大吼:“盛柏孝,你干吗啊?”

我没有理会,把眼睛凑到镜前仔细观察,哪有什么黑眼圈,倒是眼球上有点儿血丝,也无大碍。

何夏秋从我手中抢走镜子,我又趴了下来。

许念捂嘴笑得柔情似水,我睡眼惺忪地看得赏心悦目。

看着看着我就睡着了,中途睡得提心吊胆,睡梦中老感觉苏菲亚站在后门窗户外正直勾勾地盯着我,似要索命,而我也随时有可能被破门而入的苏菲亚突然袭击,拽起来就把我从四楼的窗户扔下去。

两节课后我睡醒了,睁开眼睛看到的不是许念可爱调皮的马尾,而是她明净清澈、灿若繁星的一双晶亮的眸子。

许念盯着我说:“还说没有熬夜,你都睡两节课了。”

“啊……”我表示不可思议,就好像我头一次在课堂上睡这么久。

“还打了呼噜。”许念笑着。

“啊……”我继续不可思议,许念现在越来越会开玩笑了。

“是打了。”江晨插了一句话。

我脸沉了沉,略显尴尬。

许念递过来一个本子,上面有几道函数题:“这几个我都不怎么懂,你帮我看看。”

“好。”我接过来,一副我都会的样子,这让我想到了董胖子的自信。

结果出乎意料,我还真的都会,操着笔杆华罗庚附体似的在几分钟的时间内全给解决了。

许念看得瞠目结舌,江晨看得匪夷所思,何夏秋看都没看,真该拽她过来一起见证见证什么叫作惊世骇俗。

许念拿答案比对了下,惊讶叫道:“全对了呀,盛柏孝。”

我强装镇定,这个时候更要淡定,才会显得自己更加厉害。这让我又想到了沈士生,拿了第一还低调到像是什么都不知道,内心早就开心得要死了吧。

“那你给我都讲讲吧。”许念凑过来。

“好。”我拿起笔,一步一步开始讲解。

我嗅着许念的发香怡然自得,越讲越来劲。这一瞬间,我想我要是和沈士生一样是个学霸,许念是个上进心极强却怎么都学不懂的笨女孩儿多好,那我就可以有更多的机会给她讲题。在这个过程中她会见识到我的聪明睿智,也可能会对我好感倍增,甚至有一天我可能会在我的书包里发现一封来自许念的匿名告白信。

我可真能想,毕竟并不是所有女生都会像何夏秋那样勇敢,当然也说不定某一天许念真的会那么勇敢一次。

我耐心地给许念讲解着,事实上这样的过程我压根儿是不会厌烦的,许念你的问题可以再多点儿难点儿,甚至一道题我可以讲几十遍也不会觉得多。

许念那么聪明,很快就搞懂了所有的题。她笑着跟我说:“盛柏孝,我发现你超级聪明,如果你肯上课认真听讲,好好学习,我想下次你也可以来争夺班级第一的宝座。”

我笑了笑道:“我才不争,累。”

许念,班级第一这个宝座就留给你吧,你可要坐稳了,别被董胖子给挤下去了。

许念嘟着嘴看我,可爱至极,然后说道:“那谢谢你喽,有问题我还来问你。”

“不谢不谢,该是我谢谢你才对。”我也笑着,十分客气。

许念一脸疑惑:“谢谢我?”

我看了眼桌上早已放凉的早餐。我想大概是许念还不想拆穿,所以一直给我装糊涂,于是我随机应变道:“嗯,谢谢你,如果不是你的这些问题,我至今都不会知道原来我还会做函数题。”

许念微微笑着,样子十分好看。

我拿起凉透了的早餐开始吃,许念,谢谢你的爱心早餐,以后我会坚持一直吃早餐的,我边吃边笑着。

与许念在学习上交流多了,我才发现原来许念在数学方面真的不擅长,学过的很多知识也不是完全明白,于是我好人做到底,这几日连续熬夜,预习加复习地把整个数学课本从头到尾自学了一遍,把能做的题也都做了一遍,以至于现在我都敢信誓旦旦地打赌,一个数学随堂测验,我可以轻松取得个十分不错的成绩,我想那时候老师和全班同学都会对我刮目相看。

昨天熬夜太晚,第二天睡过头了,我一路飞驰,还是在铃声后才将将跑到了班级门口,大喘着气就要往里冲,但很不凑巧,是苏菲亚的课。

苏菲亚只抬了抬手,大喝一声“给我站到外面去”,便把我阻拦在了门外。

我大概是最近成熟了不少,居然没有和苏菲亚讲道理讨价还价的想法,转身就站到了门外。

苏菲亚气冲冲地把门摔上,我听到了里面苏菲亚暴跳如雷的声音:“以后迟到的就不要进来了,一人耽误一分钟,几十分钟就没了。”

我想了想苏菲亚这种算法是不对的,再说了我前前后后耽误的时间也不到五秒。

我在门外一个人站得无趣,于是走到后门,体验了下从这个位置监视学生上课的感觉。刚趴上去就把后排的几个男生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赶紧装作上课认真听讲,待仔细看清原来是我,他们和我隔着窗户吹胡子瞪眼地表演了一小段互喷哑剧,然后他们继续为所欲为。

我又偷偷地望向许念,发现许念有点儿心不在焉,大概是因为我没有坐在她后面所以有点儿不安。我嘻嘻地笑着,然后又不小心注意到董胖子居然趁我不在回头偷瞄了许念好几次,只要许念一抬头,他就立即转回去。

我看得咬牙切齿,恨不得冲进去把董胖子脖子拧断,让他不好好听讲老回头看。

这时候我肩膀被拍了拍,我一回头,大吃一惊,是苏菲亚。

“你在这儿看什么呢?”她问我。

我不确定地再往里面瞥了眼,苏菲亚果然不在讲台上。她什么时候出来的?

我赶紧转过身来,摇了摇头道:“没看什么。”

苏菲亚瞪了我一眼。她瞪人的样子可真难看,但她是善良的,她让我回了教室,不过是换个地方站罢了。

我现在站在教室后面的黑板前,许念回头看了看我,脸上露出同情的表情;何夏秋也看了看我,露出了嘲讽的表情。

董胖子也回头看了一眼我,我注意到他眼神里同时露出了坚毅和胆怯,我有些捉摸不透,但预测有大事将要发生。

我观察了很久,董胖子除了多次回头偷看许念外,也一直没有其他异样的举动。直到下午大课间,许念走出教室后,我观察到董胖子犹犹豫豫地起身跟了出去,我也赶紧机敏地跟了出去,看看这董胖子到底在预谋着什么。

这让我想到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当然我是断定董胖子就是在跟着许念,他一定是心怀不轨。

董胖子加快了脚步,我也跟着加快了脚步,在董胖子即将接近许念之时,我一把将董胖子抓住了。许念走进了办公室。

董胖子愕然回首,吓得直哆嗦:“孝……孝哥,怎么是你啊?”

我把董胖子拖到了个没人的拐角,这胖子可真重。

“你在跟踪许念?”我质问。

“没……没有。”董胖子声音颤抖着。

“你当我瞎啊?”我揪着董胖子的衣服。

董胖子没有说话,怔怔地盯着我,这么冷的天脸上都渗出了汗。

“说,你跟踪她干什么?”我态度强硬。

董胖子还是不说话,以为缄口不言就可以把我轻易敷衍过去,当我是苏菲亚啊?!

“你是不是喜欢许念?”我问。

董胖子怔住了,眉头微微皱起。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我又问。

董胖子眉头皱得更紧了。

“你飞得起来吗?”我接着问。

董胖子眉头一舒,似乎豁然开朗,我松开了他的衣服。

“我告诉你,你别痴心妄想了,许念有喜欢的人了!”我紧盯着董胖子。

“谁啊?”

我一把又揪住了董胖子的衣服,想不到他好奇心比我还重,我反问道:“难道你看不出来吗?”

董胖子缩着,摇了摇头。

原来董胖子才是真的瞎啊,我又问道:“你看不到我最近天天吃早餐吗?”

董胖子边摇头边点头的,我真怕他脸上泛着油脂的汗溅到我的身上。

“那是许念给我的爱心早餐。爱心早餐,你懂吗?”我问。

董胖子点了点头,又接着摇了摇,说道:“不……不是吧?”

“不是?”

“那早餐……好像不是许念给你的。”董胖子说道。

“你什么意思?”我把董胖子揪得更紧了,希望他给个合理的解释。

“我有次来得早,看到是外班的一个陌生男生把早餐放在你桌子上的。”

“什么?陌生男生?”晴天霹雳,我简直不敢想象。

董胖子瑟瑟发抖地盯着我。

“你确定没有看错?”

董胖子摇了摇头。

我丢开董胖子,沉思了半晌,然后平心静气地说:“对许念你就不要抱有任何幻想了,你走吧。”

董胖子连忙点了点头,灰溜溜地跑掉了。

我不知道这次放走董胖子,他会不会彻底断了对许念抱有的不切实际的想法,但目前我更加好奇的是爱心早餐的真正来路。

我对许念还抱有一点点幻想,还是希望早餐是她送的。她回来后,我边给她讲解数学题,边旁敲侧击地随口一问:“你知道我每天的早餐从哪儿来的吗?”

许念抬眼看我,带点儿疑惑地说:“不是你那个朋友送的吗?”

“朋友?”我问,“沈士生?”

“不是,是另一个男生,我也不认识,就见过一两次。”许念说。

我转着眼睛左思右想,实在想不出来哪个男生这么好,不间断地给我送早餐。他是不是有什么企图,该不会是喜欢我吧?我毛骨悚然,不敢再胡乱猜测。

“怎么了?”许念问。

“没什么没什么,我们继续。”我边在纸上列着算式,边思索着来路诡异的早餐。

这天我将闹铃提前了半小时,起得很早,到校的时候,教室里还没有几个人,桌子上也没有早餐,我躲起来,守株待兔。

果然,没过多久,我就发现个男生从后门探个脑袋贼眉鼠眼地往教室里面张望了下,然后拎着一袋早餐匆匆地放到我桌子上,又急急忙忙地走了出去。

我跟了出去,大叫一声:“喂——”

那男生没有停下来,回头看我一眼,拔腿就跑,我连忙拔腿就追,俨然一场警察抓小偷的猫鼠游戏,从四楼追上五楼,再一直追下一楼,又绕着操场跑了个八百米。

我惊叹这小子速度真快,耐力也不错,要是能在上次运动会上碰面,那岂不是棋逢敌手,我也不至于高处不胜寒,饱尝无敌是多么寂寞的滋味。

我喘着气,边追边喊:“别跑了——别跑了——”

他回我:“别追了——别追了——”

但最终我还是追上了他,我们都累坏了,双双瘫倒在地上。

我死死抓住他问:“你……你怎么这么能跑?”

他反问我:“你……你怎么这么能追?”

我大口大口地喘息着,继续问他:“你跑什么?”

他又反问我:“你追什么?”

我知道,我要是再问“你不跑我干吗要追”,他必回“你不追我干吗要跑”。

于是我也不废话,开门见山地问:“你为什么天天送我早餐?”

他说:“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我一愣,没想到原来还另有其人,再问:“替谁消灾?”

他说:“无可奉告。”

可真倔,我伸出我的“九阴白骨爪”狠狠地在他胳膊上抓了一把,他痛得嗷嗷直叫。

“可不可奉告?”我问,说着我又准备抓第二下。

“可可可……”他连忙应道,但旋即抬起右手,食指和拇指搓了搓。

我秒懂他的意思,竟然还想要钱,我上去又是一爪。

但这家伙简直倔得要死,像一只宁死不屈的小强,最终我只得把我兜里仅有的五块钱交到了他手里。

他把这张五元纸币正反看了好几遍才塞进口袋里,一脸不情愿地说:“是三班的余婧。”然后站起来,拍拍屁股,头也不回地走了。

余婧?怎么会是她?

我百思不得其解,坐在地上任由操场上的冷风把我吹得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