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被抛弃的城
前端司令部指挥部。
瘆人的警报声响彻整个司令部，常态供电已经中断，只剩下关键部位惨绿的应急灯伴着猩红的警报一同亮起。
“铛——铛——铛——”
仿佛末日丧钟。
防御结界破碎，整个浮岛直接失去了氧气供应，纵使岛上的几十万人绝大多数都是超能力者或者超能力者的家人，只因为实力的参差不齐，在这样的环境中也举步维艰。
“司令！异形大潮攻入，三道防线已失守！”
“司令！墙壁系统延伸区域失控！防御结界已完全破碎！”
“司令！A区告急！C区告急！”
“B区告急，D区告急……所有地方都在告急！”
“司令，请下达指令！”
指令，如何指令？
冰寂苍老的手麻木的动弹不得，深深呼出一口气。
他面前，无比宽敞的司令部中央，巨大的全系投影地图铺满大半个屋子。只是，平常一片湛蓝的地图数据坐标上面，如今却遍布猩红的圆点。
大小不一，数量不定，密集程度也仿佛没有章法，只是放眼望去，遍及全城。
这是已经入侵的异形。
大街小巷都在发生战斗，每一个超能力者都在奋战。但是，并不是每一种超能力都适合作战，也不是前端司令部浮岛的每一个人，都是军人。
而这些人，危在旦夕。
“全军紧急散开，不要再集合了，就地支援普通群众，尽可能向避难所转移。
应急救援设施全部开启，尽可能接收民众。派遣工勤人员为百姓发放氧气装备，避免窒息和辐射危险。”
他所能做的也只有这些常规的安排，但要塞位阶的敌人面前，一切的常规没有任何意义。
“要塞异形距离还有多远？”
“根据军方大本营的警示，已不超过5万公里。”
和情报员们无比紧张和急切的语气相对应的，是冰寂根本没有任何起伏的音调：“要塞位阶的光线主炮下一次充能还有多少时间？”
“按照以往数据……大概八小时。”
“大本营的支援呢？”
“至少24小时。”
司令部一片死寂。
连呼吸似乎都已经完全停下，每个人此时心中都一片冰凉。没有了防御结界，前端浮岛就等于待宰的羔羊，等到屠夫下一次举起屠刀的时候，没有人能够幸免。
冰寂的声音并没有太多情绪，没有紧张、没有惶恐、也没有绝望，却也同样没有信心，没有底气，没有希望：“战损如何？”
“回司令，先期升空的五个序列巡航舰，已经折损过半。”
“地面部队损失无法统计，失联的队伍太多，到处都在混战。”
冰寂对这样的数据一点不觉意外，当确定敌人竟然是要塞位阶的时候一切结果都已经注定。
如果要塞位阶是他们一个小小的前端司令部能够抵挡的存在，联邦就不会建设什么前端司令部了。
“给I-7和I-9前端司令部发求救函了没有？”
“第一时间已经发出，只是……不知是因为信号影响还是因为什么，没有收到任何回应。”
也就是说，只有自己。
末日在前，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报告司令！军方大本营下达了新的指令！要求……”
情报员的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直到冰寂转过头看着他，才将剩下的部分低声念完：“要求我区域全部A级以上超能力者，立刻撤离。”
整个I-8区域的A级超能力者也只有两人而已，冰寂和梁秋河。大敌当前，现在大本营却要A级撤离，意思已经不能更明显。
这个区域，被放弃了。
联邦最擅长的事情就是放弃，当墙内出现统领异形，他们的第一反应是把整个道南街区抹杀。当I-8区域面对强敌，他们的反应也是立刻将有价值的强者撤离。
满屋子的士兵陷入沉默。
能在司令部工作，他们每个人都很优秀，但是，他们都不是A级。
他们无法跟随一起撤离，他们，已经被抛弃。
冰寂却没有过多的反应，只一如既往寻常道：“嗯，传达下去吧！给超自然管理局的梁秋河和新兵营的赵洋。”
情报员忍不住问：“司令，那您呢？”
冰寂抬起手，正了正自己的领带，扶好帽子，仍然看着面前的全息投影地图：
“这是我的城。”
哪怕到最后一刻，哪怕浮岛沉没，这也是他的城。
他会和城池共存亡。
……
“TIS0245再次呼叫中心，请中心应答！”司令部，冰颜已经拼命联系特勤部很久，眼前的危机很明显不是I-8区域自己能够应对的，他们需要强有力的支援。
而最有可能到来的，也是距离他们最近的支援，是刚刚离开不久的特勤部考察团。
所以冰颜才会一次又一次强行呼叫中心，只要能让他们回转援手，可能会救下数十万人。
但是，中心的回应终于响起的时候，却完全没能给出冰颜希冀的回应。
“中心收到，TIS0245，新的密令已经下达，为你准备的专用穿梭运输舰将在三十分钟后降落I-8第7直升机场，请带TIS1997一起，立即赶往撤离。收到请回复。”
冰颜愣住了。
这是什么意思？她辛辛苦苦联络中心，不是为了当逃兵的！
“我无法接受！I-8前端司令部危在旦夕！几十万常驻民命悬一线！如果所有的强者撤离，就等于断绝了他们最后的希望！”
“TIS0245，这是军令！出现的要塞位阶异形已经对第一大陆本部产生严重的天王预警，实力超出预估！没有时间进行全员撤离！
五小时后，超纪元系统会利用I-8浮岛核心能量对要塞位阶展开诛杀，保护大陆本部，在那之前TIS1997必须撤离！”
此时专线对讲机中说的完全都是最高等级的机密，是那种一旦透露一点就有可能引发哗变的机密，但是在冰颜面前，对方并没有任何隐瞒。
冰颜也没有时间和心情去考虑到这种事情，她只是气的浑身发抖，却也知道无力回天。
很明显，特勤部想要的只有S级的赵洋而已。
军人，服从命令是天职。
但是赵洋说了，军人，首先要是人。
“收到，TIS0245明白，会带他前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