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

音源:10126号录音文件

2038年8月2日09:30(主机时间)

科罗拉多州丹佛市,光之塔65楼,芝诺系统特别行动公司董事会议室

蒂勒:保罗先生,我的团队一直在努力工作,我想向您汇报一下最新的相关情况。

保罗:继续说,布鲁诺。我很有兴趣,但也有些担心。我们的进度已经落后了。

蒂勒:我现在就向您保证,我们会赶上进度的,甚至还有可能提前完成。我觉得我们取得的进展一定会让您感到满意的,而且还会给您留下深刻的印象。我们还可以在金山设施取得的巨大进展上更进一步,并将其无缝融合进未来的前进方向之中,我希望您能够认可我的这项计划。

保罗:好的,布鲁诺。情况听起来挺乐观的。我就不必再跟你强调在芝诺我们是如何看待失败的了吧。对我们来说,那就是一个不认识的词罢了。继续。

蒂勒:最初的计划是完全革命性的。从货舱状态到搭建完毕均为全自动的,仅需远程干预即可。概念验证测试也已证明,只要它能够正常运作,就能完美地完成这项工作。我们有多种故障模式。在时间、重量以及失效保护装置方面都可能会出现故障,而解决故障的成本则会以指数级增长。最简单的解决方案就是送一名人类操作员过去,就地解决问题,但我们所签订的合同里只写了非载人级别的载货飞船。

保罗:一艘载人飞船也是非常昂贵的。

蒂勒:是的。在我们成功拿下合同时,那还是把人类送到火星的唯一方式。现在,两年过去了,一个新的解决方案出现了。

保罗:好了,不要再吊我的胃口了。

蒂勒:不夸张地说,我们可以像存储货物一样存储人类,并在到达后将其唤醒。在航程中,他们不会消耗任何资源、食物、空气或是水。他们不需要娱乐,不需要锻炼身体的空间,也不会发疯。这个方案能够完美地协同我们的愿望以及需求。这就是我们的计划。

保罗:这可需要某种特殊的人格品质,这个人不仅要有强烈的道德勇气,还得足智多谋。

蒂勒:我可禁止您报名哦,保罗。但认真地说,我们完全有时间来寻找一批完美的候选人。到时,他们将在现场帮我们维修机器人以及处理其他可能的潜在问题。我们只需要说服美国国家航空航天局,让他们保证会把我们的人带回家就行了。我认为不会有任何问题。

保罗:它还处于实验阶段,对吗?国家药监局还没有批准吧。

蒂勒:发射要等到八年以后,在那之前一定会得到批准的。我向您保证。

弗兰克回到了车间。他发现布拉克已经想办法强行入内,带走了宙斯。一辆越野车不见了,地上还有一片通往飞船方向的扬尘。他清楚他们要去的地方,但并不清楚布拉克会做什么,同样,他也不清楚布拉克是如何处理玛西和爱丽丝的。说真的,他应该问一下。他猜测在飞船后面的某处有一排坟墓,在地上挖出一个浅坑,然后用石头盖好。三座石冢。人类征服火星的象征。

外闸门是关闭的,他将手放在闸柄上,犹豫了一会儿。他会在里面找到什么?

他自己也不清楚。于是他旋开闸门,地板上有着红色的污渍,飞溅的痕迹布满了墙壁。

还有一个黑色氧气瓶和一个软质面罩被孤零零地遗弃在中央。面罩的内侧有一层血膜,那是一个已经虚弱到无法呼吸的肺部所咳出来的血。

他并不想走进去,不想站在宙斯去世的地方。他低头看着地面,最终,他还是跨出了越过门槛的那小一步。他关上门,弯腰将那个氧气瓶捡起。面罩上的血膜碎裂掉落下来,然后粉碎成一片片更小的雪花。它呈现出一种完全干燥的状态,已经变成了某种与火星尘埃没有区别的东西。

他打开内闸门,走了进去,然后关好门。

这里充满了外界的空气。宙斯的宇航服放在气闸舱旁边的工作台上,头盔无神地凝视着屋顶,胳膊和腿则无力地垂着,一副了无生气的模样。他将氧气瓶放在旁边,然后把连接面罩与阀门的软管拖到它的胸口位置。

两张长长的工作台上散落着宙斯那些手工制品的各种部件,在仪表、电线、临时钻头、老虎钳和钳具之间零散地放着一些管道、货桶以及火箭发动机的碎片。即使他的计划是可行的,他们也再没有机会用上那台汽轮机了。这个项目随宙斯一起死去了。弗兰克并没有这样的聪明才智能够造一台出来,他觉得其他人也没有。

更远处是德克兰修复太阳能电池板时留下的那些东西。黑色的晶状玻璃碎片在那堆废弃品中闪闪发光。

上层的塑料膜上没有任何破损,也有可能是因为并不明显,所以他没有看到。他沿着梯子爬到底层,然后打开灯。通道两侧,那些空****的架子无声地颤抖着。他慢慢地走到尽头,仍然没有找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德克兰,我需要用空气泵把压力升高,进行一次压力测试。”

“收到。”

空气泵就在远处的那堵墙背面,被用胶带固定在管道中。他拨动开关,然后打开宇航服的控制器盒子,看着外部压力的读数不断上升,虽然他能够很直接感觉到自己的宇航服正在变松以及下垂。舱体的墙壁慢慢地拉伸着,声音也随之回来了。现在,他已经可以听到空气泵那富有节奏的敲击声,漏气时的那种高音也没有出现。

他又在底层走了一圈,仔细检查了每一个暗处的角落,并用手按压塑料膜,寻找那个漏气的地方。什么都没找到。他不仅把架子移开,双手双脚地跪在地上,还将地板抬起,用手在靠近厚橡胶垫那面的塑料膜上检查了一遍。还是没有找到。没有任何一块扎进来的石头。

他花了好长的时间来检查,以至于舱内压力读数骤增。他急忙关掉了气泵,然后默默地坐在那儿,希望能看到读数逐渐降低。

然而半小时过后,没有任何变化。

他再次站了起来,爬到上层。他又等了半个小时。读数仍旧没有变化。就算这里有漏气,那也是几乎无法察觉的一处漏气。温度的变化确实也能够引起压力波动,即便在认为周围环境是安全的时候,他们也会在脱下宇航服之前检查外部压力,这是他们在训练时学到的。

这里没有漏气,但这座舱体确确实实有被减压过。

会不会是宙斯干了什么蠢事,导致舱门被不小心打开了?他有办法做到这样的事情吗?顶着内部近八吨的气压,没有任何一扇气闸门能够被手动打开。这甚至连宙斯也无法做到。闸门两侧的压力必须呈几近相等的状态。会不会是空气泵出现了故障,或者被动了手脚,这样空气就被从内部循环到了气闸舱里,然后又被循环到了室外?

不可能,因为气泵的闸门是单向的。不论舱内有没有被加压,它只能把来自气闸舱内的空气送到舱体内部。

剩下的唯一弱点,是他们在铺设穿过各个舱体的电缆以及管道时所使用的连接装置。直至目前,他已经证明了这里并没有发生泄漏。但他还是从内到外全部检查了一遍,最终发现它们也没有漏气。

他做得已经够多了。他回到车间,把空氧气瓶挂到肩上,然后把宙斯的宇航服抱在怀里。

返回主气闸舱的途中,宙斯的宇航服一直被拖在地上。他望着远方。这时扬尘已经落定,他可以看见远处的飞船如同一根苍白的手指般从“高地”上升起。埋葬一具尸体需要多久?显然,那比他调查这具尸体的时间还要久。

应该举行一场仪式的。前两个人死去的时候,他们正好处于那种绝命狂奔的状态之中,没有时间停下来。现在,他们已经有余力来做这件有意义的事了。尽管宙斯已经不在了,但他也很可能会对此表示感激。事实上,他们做这件事也不是为了他,而是为了那些还活着的人。

在他爬上主舱体舷梯的同时,宙斯的靴子也不断敲打着每一个台阶。

“老兄,真该死。”弗兰克嘟囔道。

“弗兰克,你还好吗?”狄狄问。

“我只是在自言自语。我现在正准备进门。如果你能来搭把手,那就更好了。”

弗兰克按下按钮,启动闸门的循环,把自己塞了进去,随后气闸舱开始加压。他仔细地观察着自己所做的每个动作,试图找出可以在无意间破坏安全装置的方法。他失败了。他无法理解在没有漏气口的情况下,车间又是如何发生泄漏的呢?

狄狄打开闸门,从他手上把宙斯的宇航服接了过去。弗兰克将氧气瓶放在地上,打开了自己的宇航服,回到了室内的空气之中。

“你找到了吗?”

弗兰克用手指挠着头,问:“找到什么?”

“泄漏的地方。”

“没有,我没找到。”他将宇航服脱至膝盖处。

“但是……”

“我也不明白。我将它保持加压的状态留在了那里。到时,如果它瘪掉的话,那就说明我错过了某些东西。”

“到时是什么意思?”

“就是不是现在,狄狄。我已经把整个舱体都检查了一遍,包括密封条。你想现在去那里重新检查一遍吗?那可随便你。不用在意我。”

“这些鬼事情是由你负责的,弗兰克。建筑和维护是你的事情。”

“你以为我自己不清楚吗?你还同意把那该死的警报给关了呢,那是唯一可能救他一命的东西。”

狄狄的身形很小,在冬眠以及低重力状态下度过的这段时间里,也没有让他长高分毫。弗兰克每天都在动来动去。如果他们争执起来,谁会赢是显而易见的。

狄狄还只是个孩子。现在,他就是个害怕的孩子。打他一顿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会把情况变得更糟而已。

“我们给彼此留点儿空间,冷静一下,好吗,狄狄?对我们俩都好。”弗兰克心中的那股愤怒之情化作了某种其他东西。他从来都不是一个善于自省的人。他宁愿保持忙碌。那为什么不去继续琢磨车间里发生的事情,一直到找出答案为止呢?

这对他们所有人都是有利的,因为这种事情随时都有可能再次发生,这一次撞上的人刚好是宙斯,下一次可能就会是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他们想要他负起责任吗?那么,好的,从现在开始,所有人禁止进入车间,直到他宣布安全为止。

狄狄将宙斯的宇航服丢在脚下,然后离开了,接着德克兰又来了。

“怎么?你也要来找我麻烦吗?”

“不是。我有一个想法,我想和你聊聊。我在医疗舱等你。”

现在又只剩弗兰克一个人了。好吧,如果下决心要把这件事做到底,不妨干脆就破釜沉舟一把。

他挂好自己的宇航服,插上生命保障系统,然后从地上捡起了氧气瓶。它需要手动连接制氧机才能重新加气,他现在可没有时间干站在那儿一直等到它加满。他发现宙斯的面罩不见了,一定是在车间时不小心脱落了。等下回去测试压力时再把它收回来。

至于宙斯的宇航服,他把它扛到肩上,而后久久地凝望着那块被灰尘覆盖的面板,他仿佛看到了宙斯那张带有文身、巨大的脸庞正在回望着他。

作为一名前新纳粹白人至上主义的帮派成员来说,宙斯还算挺好的。他可信、可靠,甚至还挺亲切的,虽然他总是会令人有点儿紧张。

弗兰克挂好这件宇航服,将它的生命保障系统放到架子上后,准备去看看德克兰在做些什么。

德克兰坐在一张那种特制**——可以通过摇柄上下控制的带轮医用床——身旁放着一盒已经打开的蓝色丁腈橡胶手套。

“你还应付得来吗?”德克兰问。

“糟透了,一想到发生的这些事。”弗兰克回应道。

“确实很糟。”德克兰拿起一只手套,甩了甩,并对其进行了一些准备性的伸展动作。上面的那些白色粉末飘到了空中,在灯光下翩翩起舞。然后他把手套口放在嘴唇边,朝里面吹了几口气,使手指处略微膨胀。为了不让空气漏出,他捏住手套的手腕处并扭了几下,然后迅速地打上一个结。他把这个形似一只软趴趴的蓝色章鱼的东西扔给弗兰克,弗兰克接住了它并拿在手里。

“我要拿这东西干什么?”

“把它放进你的口袋,”德克兰紧接着开始制作下一个,“快点儿!”

弗兰克没有精力与他争论,于是把手套挤进了自己的一个口袋里,问道:“现在要干什么?”

德克兰给第二只手套打好结,跳下床,然后走向舱体另一头的气闸舱。他们平时不会使用这个气闸舱——仅供紧急情况使用——但它的功能都是完好的。他打开内闸门,将手套扔到里面的地上,然后把门重新关好。他招呼弗兰克过来,然后指着那扇小窗。

“看。”

德克兰拨动开关,里面的空气开始被抽出并排入舱室内部。弗兰克低头盯着那只手套,它开始慢慢地、不可阻挡地变大。它变得越来越大,空气泵停止运转后,手套已经变成了一个气球大小,伸展开后的蓝色外层呈半透明状,上面还有五个胖乎乎的突起物。

弗兰克拍了拍自己的口袋,里面的那一小坨橡胶依旧如初。

“是不是要多注意一下这个问题?”德克兰问。

“我觉得需要。”

“那你要多注意了,”他开启气闸循环,将压力调回,然后从地上取回了那只已经重新瘪回去的手套,“到时如果警报因为某些原因没有响或者没有及时响,这也许能够救你一命。”

“也可以救宙斯一命,”弗兰克转身离开气闸舱,“我搞不明白,舱体明明没有任何问题。”

“他之所以死就是因为他的氧气供应出了问题,他吸不进去。出于某种原因,车间的压力下降了,等到意识到这点的时候——显然他意识到了,否则他就不会跑到气闸舱里去了——他已经快要死了。”

“照理他是可以用身边那个氧气瓶对气闸舱进行加压的啊。”

“如果当时他已经晕倒了的话就不行了。而且你也知道,只有在抽气的时候,气闸舱才会处于与舱体完全隔绝的密封状态。”

弗兰克停下了走向连接通道的缓慢脚步。

“就算他还有力气打开氧气瓶的阀门,那些氧气也只会被吹回车间里。他只能通过打开维护罩板并手动关闭排气口的阀门来隔断排气。但正如我刚才所说,这些事情你都是知道的,不是吗?”

“也许我忘了,”弗兰克靠在门框上,“所以你为什么会在这儿,德克兰?你以前做了什么?我是说我知道自己做过什么,清楚这是我应得的惩罚。还有爱丽丝、玛西和宙斯。我们都杀过人。我知道泽罗参与过毒品供应链,狄狄从事过严重的网络犯罪。至于你呢?你看起来似乎很正常。”

“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魔,弗兰克。我的只是有些特殊而已,”他长吁一口气,“你真的想知道?”

“想,也不想,也许想吧。”

“我喜欢偷看,弗兰克,”德克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继续说道,“在我的工作领域,在我这个层级,可以看到许许多多的人在做各种各样的事情。等你被抓到的时候,好几个小的罪名加在一起,你就会发现那够让你在里面待上好几百年了。那并不是我想要的结果。”

“所以你达成了一个协议?”

“就跟你达成的协议一样。要么死在监狱里,要么在火星上生活下去。”

“是的,就是这样。”

“跟你不一样的是,我每顿饭里都会出现毛玻璃或者某些更糟的东西。迟早会有人把我给处理了。我可以失去的东西甚至比你还少,”他耸了耸肩,“好了,就是这样了。我还得再去检查一下某些电池的使用效率,日夜间的温度波动这么大,我怀疑长期下来已经开始影响并降低这些电池的蓄电能力了。你也差不多可以去做自己的事情了。不管你有没有做什么,我都认为你对宙斯的死并没有责任。杀死他的是这个该死的星球。这只是我个人的想法。”

他拿起自己的平板电脑,与弗兰克擦肩而过,将弗兰克独自一人留在了医疗舱之中。

弗兰克整理了一下。他将手套放回盒子里,然后又把它们放回了原本的包装箱里。他把手在海绵床垫的即净乙烯塑料膜上蹭了蹭,然后又回到箱子堆放的地方。它们已经全被打开过了。现在,他们身边有的已经不仅仅是一家高端药店了。那里放着一个个密封塑料包装的预消毒手术包,旁边就有一把锋利得可以切开骨头的手术刀,它被放在一个泡罩包装里,挡在它们之间的就只有那两层单薄的包装。

宙斯没有注意到气压变低,有没有可能是因为这些药品?这里有数百个锡箔小包被整整齐齐地排在一起。即便少上那么一两包或者更多也很难被发现。

宙斯是爱丽丝的副手。在她已经离开的情况下,清点药品本该是他的工作。没有任何证据显示他曾经对照清单检查过,也许他曾经私下清点过。爱丽丝是用芬太尼自杀的,也许宙斯也一直在吃这种药。

也许“去研究汽轮机”是某种暗号。按出一片药的动作可以在瞬间完成,摄像头不会捕捉到任何蛛丝马迹。在那之后,单纯喝一口水似乎也没什么奇怪的。谁会花上几个小时只为了观察他到底有没有真的在工作呢?

但这一切都无法解释气压变低的原因。这仅仅解释了宙斯为什么会被它困住,如果他是正确的话,不过这是一个很难被证实的假设。

弗兰克关好这些箱子,将指关节用力地压在架子上。情况很不妙,他必须去跟布拉克谈一谈发生的所有事情,让布拉克把药品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也许可以带回飞船上,因为问诊室的这种门锁是很容易被破坏的。虽然接受过基础的急救培训,但他们都不是医生,只有宙斯拥有更多的相关知识。把这些危险药物放到别处对他们不会有任何坏处。

他们还在金山的时候,并没有遇到过“如果一名船组人员对药物上瘾了,该怎么办?”这样的问题。本该预见这个问题的,毕竟他们可都是罪犯啊!一整间可以随意进出的药房当然不可能会是一个好主意。这是一个错误,一项糟糕的计划。

当然了,除非爱丽丝和她开的那些处方也能算,不然泽罗就是这里唯一一个犯罪履历上沾过毒品的人。如果这个泽罗一直在和宙斯一起服用的话,那之后他一定会很生气,还会出现戒断症状。弗兰克很清楚那是什么样子,他早已在自己儿子身上见识过了。

以上推测中,有多少是他自己的胡思乱想?这是否仅仅是针对嗑药后果所做出的臆测,他的内心只是在抗拒这一可能性呢?他没有任何证据,也找不到任何证据,除非他能够记录下每个箱子里每粒药的去向,然而这间繁忙的药房里总会有人来往,并且这些药品能够满足他们一整年的供应量。

那其中又有多少是为了转移自己的罪恶感,从而怪罪到别人头上呢?他的行为模式难道不是一直如此吗?车间舱里出现了故障,无论如何,他都要找到问题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