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病了?

林恒毅期盼的信息——魏进兴被双规后交代出有关季志成被害的情况,一直没有音讯。就在他焦急不已的时候,却传来魏进兴自杀的消息。

“靠,这个……该死的蠢货!”林恒毅忍不住对着话筒爆粗。

电话那头的顾战军笑道:“林律师,你怎么有点气急败坏?这可不是律师应有的态度哦,呵呵。”

“你知道,我为了这个案子追查了多久……”

“我比你还急,比你更清楚”,顾战军说:“这个案子在我经手的案件当中,也是个硬骨头。”

林恒毅忽然想起刚才还没问清楚:“你说他跳楼自杀了?死没死啊?”

“没死。他从三楼跳下去的,重伤。经过抢救现在脱离了生命危险。”

林恒毅想了想:“三楼跳什么啊?如果真想死,应该选择高点的地方跳。”

顾战军说:“他没有选择机会了。那天很偶然。”

“那……等他身体好些了,可以再审讯对吧?”

“当然。”

放下电话,林恒毅莫名地烦躁,禁不住起身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魏进兴这个老狐狸,不但不交代还跳楼装死?真是个死硬分子,死到临头还消极反抗。

吴业坤看到林恒毅的表现忍不住问:“林律师,谁自杀跳楼了?”自从上次吴业坤追问林恒毅关于是不是爱上了别的女人,如果有这个人就对她告知这句话之后,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有点不自然了。彼此都小心翼翼地维护着,但显然没有了以往那种自然随性的亲密和融洽。现在吴业坤对林恒毅的称呼又变成了冷冰冰的“林律师”。

林恒毅答:“魏进兴。这个老狐狸,不开口还想死?从三楼跳下去了。”

“三楼?那一般死不了。”吴业坤轻蔑地说。

林恒毅点点头:“对,可是我们这个案子还得等。他不开口没办法。”

对这些一无所知的周媺依旧像往日那样上班下班。那次“绑架未遂”的恐惧也随着时间渐渐淡漠了。虽然绑架案犯还没抓住,兰茜茜已经搬回去住了。

“你回去吧。我自己小心点就行了。”她对好朋友说。也不能让人家总陪着自己,兰茜茜有自己的家和生活啊。

“那好吧。我就回去了。不过你还是要小心。晚上千万不要出去,有事赶紧打我电话。”兰茜茜出门时叮嘱道。

周媺果然小心谨慎,日子渐趋平静,一切恢复如初。

周末这天,她睡了个懒觉。起来吃过早饭后看了会儿系列电视剧《法医秦明》。她喜欢看这类破案的电视剧,但又有点紧张和害怕。基本上,她一个人在家夜里是不敢看的。

手机铃声忽然响起。她急忙拿起一看,是儿子打来的。

“喂,思明吗?”她问。这时候儿子打电话肯定是有什么事。一般他很少打电话的。每星期就跟自己联系一次。

“妈,我……我……”儿子的声音吞吞吐吐,似有什么难言之隐。

周媺一下子紧张起来。儿子分明是有事的!而且还不好说。他究竟遇到了什么麻烦?!

“你到底怎么了?遇到了什么事?跟妈好好说。”她耐心地问。

儿子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妈,我……身体有点不舒服。”

身体不舒服?儿子从未跟她打电话说过这种事。难道是……儿子得了重病?她一下子就紧张起来:“你是不是生病了?!到医院检查了吗?医生怎么说?”

“.…..妈,其实没那么严重。”儿子的话还是语焉不详。

“到底怎么回事?你跟老妈还不方便说吗?”她有点急了。儿子从未这样跟他说话。

“妈,你来一趟吧。我……电话里不方便说。”

让我去他那里?到底怎么回事?

周媺答应了:“好吧。”

放下电话,她心里还是七上八下的。这孩子……到底怎么回事?遇上什么麻烦了?也许不是生病……听他的口气不像是生了大病。小毛病他会打电话找我吗?那么就是遇到了其他麻烦?她开始想象各种可能性:被盗?被抢劫?或者参与了不法行动?抑或是欠了校园高息贷款还不上了?

周媺立即上网买了去省城的车票。收拾随身携带的包包准备出门。临上车时,她考虑了一下,又给兰茜茜打电话通知了她。

“你到儿子那里去?他生病了?”兰茜茜也很惊讶。

“不清楚。他好像有什么事不方便说。所以我去看看吧。”

现代交通十分发达。周媺乘大巴走高速公路两个多小时就到了省城。换乘公交又转了趟车,终于到了儿子的学校。这里她来过一趟,是儿子大一刚入学的时候。跟许多父母一样,她也送儿子到校并帮他收拾床铺和行李。

新建不久的校园里,宏伟的教学大楼,橙红色运动场,绿树掩映下的宽敞道路,一栋栋整齐漂亮的宿舍楼……十分养眼。虽然她来过一趟,但还是感觉新鲜。

她努力回忆着儿子寝室的楼号和层数。还好自己记忆不错,很快就找到了。

敲门后很快就有人打开了。寝室里有三个学生。她朝儿子的床铺望去,那里没有人。

她朝那个给她开门的同学问:“请问同学,周思明到哪里去了?”

这名个子不高但黑瘦的同学回答:“周思明?他昨天就出去了,夜里没有回来睡觉。”

“哦……”周媺有点懵:“那……他去了哪里?有没有跟你们说过?”

黑瘦的同学答:“没有。”寝室里另外两个同学也都看着她说:“不知道。”

“谢谢。”她只好走出寝室,下楼进入校园。

她拿起手机拨通了儿子电话:“思明,我到了省城,现在你的寝室。你在在哪里啊?”

“我……我在XX商务酒店。”儿子在电话里低声说。

周媺感觉很纳闷:他去商务酒店干嘛?有病即使不在寝室,也应该在医院啊?难道是……儿子遇到了麻烦,被逼债或者被人打伤?

“XX商务酒店?”她问儿子:“你去那里干嘛?”她想想又说:“好吧,你告诉我地址,我现在过去。”

无论如何自己先过去看看。假如真有麻烦事就报警。她对自己说。

为了节省时间,一向很少打车的她选择了出租车。拿出手机点开滴滴打车,很快就有一辆车子来了。

儿子所说的这家“XX商务酒店”在省城的一个新开发区,距离主城区很远。出租车走了很久才到。

“思明,我到了。你在哪个房间?”她走近酒店大厅后打电话给儿子。

“6305。你乘电梯上来吧。”周媺听到儿子的声音,终于放心了。

六楼。踏着走廊的花色地毯,她一间一间地看着房号找寻。终于找到了。她敲了敲6305号的房门。

儿子打开了房门。这是一间普通的标准客房。里面照例有两张床,另有座椅,衣柜,写字台等等。

令她惊讶的是,房间里还有一个人——那正是她永远都不想见到的人:冯家泰。

“思明”,她把目光转向儿子,声音里含着愤怒:“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你们搞得什么鬼?”

冯家泰见状,立即从坐着的椅子上站起来:“你不要埋怨孩子。是我让他这么做的。要不然你不会过来。”

她的愤怒立即转向了他:“冯家泰,我早就跟你说过,咱俩没什么好说的。要说的话我在多年前都已经跟你说明白了。”

“我明白,我明白。”此时的冯家泰已经现出老态。虽然不过50多岁,额头和脸上已然沟壑纵横,头发也已半白。

“既然你明白,那还用这种卑鄙伎俩骗我来这里做什么?!”她的愤怒已经无法遏制。

冯家泰的嘴唇动了动,犹豫了一会儿才说:“我这还不都是为了孩子,为了咱们共同的儿子嘛。”

“共同的儿子?!”周媺一听这话就炸了,也顾不得儿子就在面前:“这个儿子是你想要的吗?!如果我当初不坚持,他早就没有了!”

“.……当初是我不对。都是我的错。”冯家泰看了儿子一眼:“可是我后来知道自己错了,想找你……想弥补对你和儿子造成的伤害。但你不理我,不让我……”

“你有家庭有孩子,你又没跟我谈恋爱,我怎么可能跟你在一起?!”周媺打断他的话,严词质问道。

“.…..”冯家泰自知理亏,无言以对。

“妈,”一直沉默的儿子发话了:“妈,我爸他……他后来一直在忏悔。他现在……”

周媺一听这话更加气愤:“你爸……叫得可真甜啊。思明,你这孩子一直都很听话学习又用功,是妈的骄傲。可是今天,你为什么要欺骗我?把我大老远从家里骗到这里,就是让我见他?”

“妈,你听我解释好吗?”儿子一听这话,急忙皱着眉头说。

“解释什么?”周媺还是不能理解儿子的用意:“你上次回家不是跟我说好了吗?要靠自己的奋斗,不依靠别人,怎么几个月不见就变了?”

“我这是……有原因的。”儿子低声说。

周媺还是不依不饶:“什么原因?还不是因为他?他有钱有势?能把你办到美国去留学?还骗我说生病了?生的什么病?贪图富贵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