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黛茵
九月一号,黄山高中开学了。
老师们在大会堂举行了开学仪式,邀请众多家长参加,就为了弘扬这所百年老校的学习精神。
蒋夜莺看了一眼物证袋里的日记,没什么结果,又将它小心翼翼收回怀中。
昨夜想了很久,她突然意识到一个很严峻的问题:日记的残缺部分是在不明者手中,他先前的四篇日记都在记述有关安循的事情。如果不明者只是想让蒋夜莺了解到这部分的故事,那么为什么不将林晓琳的篇章烧毁呢?明明是无关紧要的一部分……
他非但没销毁它,反倒是做了诱饵,一步步勾着蒋夜莺来。
这是为什么呢?
不明者明明就像是这个世界的创造者,他手指轻勾,变出苍天大树、荒芜草原、寂静白月,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想让蒋夜莺往哪个方向查就往哪个方向查。
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明明没有必要这样做的。
琐碎的信息越多,越容易露出马脚,不明者不可能不懂这个道理。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了。
林晓琳的事情,与安循还有雪臣息息相关。
不明者想借蒋夜莺的手,揭开那些不在日记里出现的故事。
是什么故事呢?估计……说来话长了。
蒋夜莺在谢淮安的拉扯下,乖乖坐到了大礼堂中段的位置。
最起初是奏国歌,由高二学生进行大合唱。高一都是新生,没有提前组织过合唱活动,只能让前辈们带头;而高三学业繁忙,早一个月就开学了,正在备战高考,自然不能在这种事情上分心,否则家长也会有意见。剩下的就是高二生了,不大不小,位置尴尬,正好拉来表演。
“接下来有请高二学生代表徐黛茵上台演讲,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欢迎她!”主持人语毕,很快就有一名穿黄山高中校服的女学生走上台。
蒋夜莺推算了一下,如果雪臣在世,她也是高二的年纪了。
于是,她侧头与郑老师窃窃私语,“这个徐黛茵是几班的学生吗?”
“她和陈雪一个班,都是三班的。我记得之前她和陈雪关系还不错,放学的时候,我看到她们共行过一路。”
雪臣的朋友?蒋夜莺本能皱起眉头。
她又问:“她爸爸是不是黄山银行的副行长?”
“这你都知道啊?不过也是,她爸爸很有名的,报纸上也常常出现,”郑老师愣了愣,聊八卦是女人的天性,她压低了嗓音,凑近蒋夜莺,说,“她妈还真是个好命的女人,本来家里很困难,结果嫁给了副行长,一下子发家了。那个副行长也是个好男人,对徐黛茵视如己出,很疼爱她。”
“我听说,这个副行长还有一个女儿?”
郑老师一愣,看蒋夜莺的眼神都不一样了,疑惑问:“蒋警官,你这打听得真够多啊!这都知道!他的女儿叫林晓琳,也是我的学生。去年因为一起保送考试失利,压力太大就跳楼了,真是可怜!不过想想也是,生在那样的家庭,各方面担忧的事情也多,不一定有钱就是好的。越在高处,盯着的人越多,一点脸面都不能丢!
“那真是是一起自杀事件吗?”
郑老师见蒋夜莺越问越过分,把她拉出大礼堂,到一侧回廊聊天,“这些东西不能在里面讲,要聊,我们在这里聊。”
“怎么不能讲?”
郑老师嘲讽一笑,“你当学校是吃素的?能成为黄山区第一高中,肯定有压事情的手段。他们要的可不是真相,也不是道理,他们维稳,只想息事宁人。”
“所以?”
“那时候是事情早被压下来了,警察来查过,没发现他杀的痕迹,根据林晓琳之前考试失利的事情判定是压力太大导致的自杀。她爸虽然来学校声讨过,但也没把事情闹大。一个原因是闹大了没脸面,他的女儿抗压能力这么弱,因为一场考试就寻死觅活;另外一个是警方都说了是自杀,那也没办法再查。”
蒋夜莺点了点头,片刻,她疑惑地问:“郑老师,按理说,这些事情你不该告诉我?”
这些都是黄山高中的辛秘事,就这样直戳了得告诉她?她不傻,也不信郑老师有这么好心,事出反常必有妖。
郑老师微笑,“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蒋警官的眼睛!岐山高中高薪聘我去他们学校任教,这里我待够了,待遇不好,没经验的高材生新人就凭个高校文凭也能踩到我头上,这种学校我不会再留了,等这事了解,我就跳槽。”
“原来是这样呀,你放心吧,我会帮你保密的。”
“保密不保密都无所谓,也就是早去晚去的差别了。”
她们又聊了几句,就在大礼堂门口散了。
听郑老师一席话,蒋夜莺了解了许多事。
现在能确定的是,第五篇日记里的“她”就是徐黛茵,是这只披着“品学兼优好学生”皮的饿狼。
蒋夜莺闭上眼,回忆那个在大礼堂演讲的少女。
她的声音清甜,如出谷黄莺。即使隔得远,也能看出她的长相柔美。细长的眉眼,挺翘的鼻尖,唇红齿白的娇俏模样,浑然天成。
现在的徐黛茵是真正的人生赢家,有优异的成绩,前途无限;有良好的家境,家底殷实;更有闭月羞花之貌,那鬓角与眉目都像是上天恩赐,得了老天爷的偏爱。
这样的人,已经是处于食物链顶端了,即使有瑕疵,她也绝对不会让人发现。
蒋夜莺觉得有趣,她有耐心,有毅力,也有野心,想做的事,倾尽全力也要达成。所以比起攻下小叔叔,徐黛茵的事情就显得简单多了。
她是蒋夜莺可以触碰到的人,只要她想,竭尽全力,也一定能揭开真相。可小叔叔不一样,他是她的床前的白月光,心底的朱砂痣,遥不可及,却又朝思暮想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