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遗 牧野怪谈

捉蛐蛐

我上学的时候,天津还没建平津战役纪念馆和周围的楼房,从中环线的子牙河桥往西走,都是坟地,有的坟头离马路只有几米远,十分荒凉。有一年夏天放暑假,我和另外三个伙伴去那边捉蛐蛐。

我当时只有十六岁左右,同去的有两个跟我差不多大,还有一个是小孩,才八九岁。我们四个人当天白天跟别人斗蛐蛐输了。听一个卖破烂的老头说,在子牙河桥往西的坟地能抓着“棺材头”,就是一种大脑袋大门牙的蛐蛐,很厉害,很能咬,不过现在好像都绝种了。

我们听了这件事后,晚上就骑着自行车去了。只有两辆车,闸皮都掉没了。我们带了手电和水壶、蛐蛐笼子,水壶里灌的是绿豆汤。天太热,放了一路,下车时发现都馊了,幸亏没喝。

因为那边没路灯,骑车容易掉河里,所以大伙把自行车放到桥底下,然后走路进去。夏天天黑得晚,但到那儿已经全黑了,没有表,估计八点半了。那条河跟中间的土路、坟地都是平行的,互相紧挨着。

九十年代,那一带还很荒凉,河里常有各种浮尸,也不能说经常有,反正每天从那儿过,一年能看见三四回。

我们顺着路往前走,没打算进坟地,想在附近抓几只蛐蛐就回去。草丛里蚊子特别多,还有特别大的飞蛾,都往亮着手电的地方扑,草窠子里全是蛐蛐叫。我们当时挺高兴,觉得来对了,没感到害怕,就是怕走散了,因为只有一只手电筒。

我那几个哥们儿都有玩蛐蛐的经验,听声音就能知道是不是能咬。他们先在坟地附近转悠了一阵,听声音觉得没有“棺材头”,都是什么“三尾巴戗子”之类的。最后不知道谁提议,说要进坟地,不能白来一趟,结果大伙就壮着胆子进去了。

刚走到深处,有人发现坟头上有个东西。我们拿手电一照,只见两只眼睛跟灯泡似的冒金光,不知道是黄鼠狼还是野猫,真给我们吓坏了。大伙扭头往回跑,跑到路边的时候,都说实在太吓人了,别抓了,回吧。

时间已经挺晚了,估计快要十点钟了,再不回家也没法跟爸妈交代。就在要走的时候出了事,跟我们一起去的那个小孩哭了,说鞋跑丢了一只,皮凉鞋丢坟地里了,回家他爸能把他揍死,非让我们回去找鞋。结果没办法,大家就顺路往回摸,在坟地和草丛里找他的鞋。

有点害怕,也不太害怕,主要就是着急,鞋找不回来,我们这三个人都得跟着受连累。那小孩他爸是卖鱼的,脾气不太好,特别爱打人。

摸到半路的时候,一个深度近视、眼镜片比酒瓶子底还厚的伙伴说找到鞋了,从草里摸出来一看,是只黑色的布鞋,看着好像还挺新,恶臭。当时我们还以为是从死人脚上扒下来的,赶紧给扔了。

最后在一块挺臭挺软的泥坑里,找到了丢失的凉鞋。现在想想都觉得是个奇迹,大半夜黑灯瞎火的,那么大一片坟地,居然把丢的鞋给找回来了。

怪声

前几年受邀到电台做过节目,认识了几位编导,聊得来就成了朋友,时不时会聚聚吃饭,听他们讲讲电台里的事。小刘到电台工作没几年,却很爱说。一次大家讲到自己遇到的稀奇古怪的事情的时候,小刘给我们讲了一个他自己的亲身经历。

那时候他还是个实习生,也没有多少特别的工作,就是录歌,把晚上要放的节目歌曲找出来,下载,监听,如果音质不好或格式有问题立刻换,然后再听。听完后就刻成盘,上传到楼上节目库中,预备给晚上的节目主持人。那天要灌制的歌曲特别多,大约有五六张盘,灌完最后一张盘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半了。他关了所有的设备,准备回家。就要关电脑的时候瞄了一眼调音台上的电平,谁知就是这一瞄,他的寒毛竖起来了。电平飞速而有节奏地打着,于是他开始寻找话筒的开关,控制话筒的开关全都关好了,他录歌的时候很谨慎,从来没有开过话筒,否则屋子里的声音就会录进去。“难道是播音间还有人?”心里有这个想法的时候,他就已经很害怕了。他缓慢地回过头,望向那个黑洞洞、空****的直播间。除了一些调音台上的小灯还在闪烁,里面空无一人。那是周二的晚上,爱听广播的读者们一定知道,周二的广播结束得很早,凌晨两点半更不可能有节目了。他心里开始打鼓,一些鬼神之类的说法他还真有点信,电影《白色噪音》里的那些片段在脑中不断闪回……于是小刘再次打开了录音软件,看着那有节奏的电平不断地打着,明明就是有人在说话,监听耳机里却一点声音都没有。于是小刘任由这个音轨录了20多秒钟,然后停下来播放那段音频文件,结果听到一个不男不女的声音,忽远忽近,时而像个老妇人,时而像个男人,时而又重叠出很多人的声音,声音小极了,完全听不清在说什么。小刘吓坏了,关闭了音频,过了一阵子壮了壮胆再度打开听的时候,却发现完全没有声音了。他不记得那个夜晚是怎么离开电台的,感觉就连下电梯的时候背后都有人看着他。

到现在他都很迷惑,老编导们也说有过这样的经历,是什么原因大家还无从得知,而单纯从技术上说,很可能是一种来历不明的干扰。

诡异的习惯

我有个女同事,是个很好的女孩,脾气性格都不错,家里条件也好。她年纪已经二十好几了,正是该谈婚论嫁的时候,所以家里总催她找对象结婚,七大姑八大姨地给她介绍了好多男朋友,可就是因为她眼光太高,相亲好几次都没结果。

爱情这东西确实讲缘分,外人干着急没用,去年她终于找了个正式的男朋友,俩人关系发展得很迅速,差不多就该结婚了。她的男朋友我也见过,高大英俊,看起来还是比较可靠的。

有一次,这个女孩一个人在公司里悄悄抹眼泪,我问她怎么了,是不是跟男朋友闹别扭了。她说不是,那个人哪儿都好,就是有一个很奇怪的习惯,说“奇怪”都是轻的,用“诡异”二字形容也不为过。

我觉得挺好奇,人活一辈子,谁还能没有几个属于自己的生活习惯?所谓人过一万,形形色色,生活习惯更是五花八门,咱们应该尊重对方的生活习惯,怎么能上升到“诡异”的高度了?

女孩说她男朋友平时一切正常,俩人交往的过程中,也像普通情侣一样吃饭逛街看电影,只是每天晚上六点半,不论是在什么场合、地点,男朋友就要突然离开,而且没有任何理由。

开始一次两次也没什么,奇怪的是每天如此。女孩忍不住问他,对方却从不回答。这女孩甚至直接问过她的男朋友:“你喜欢我吗?”男朋友很用力地点了点头。女孩又问:“你还愿意和我继续交往吗?”男朋友再次给出十分确定的答案。女孩问到关键问题:“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每天六点半都要去做什么?如果你不告诉我咱们就只能分手了!”可她男朋友遇到这个问题,就会选择沉默,没有任何表情的可怕沉默,你别想从他脸上找到任何答案。

最后这个女孩实在受不了对方这个诡异的习惯,被迫选择了分手,我听了这件事之后,也是觉得非常不可思议。

那女孩感到十分委屈,每个人都应该有自己的隐私,可这件事实在是不合逻辑,只要对方给出一个理由就好,可为什么要沉默呢?她向我诉苦之后,还请我分析这是什么原因。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那小子总不会每天六点半都要赶回家看动画片吧?”

盒饭

我很喜欢坐火车的原因,主要是可以接触很多旅客,漫长的旅途中也会遇到许多人和事,这样才有真正出门旅行的感觉。当然火车上的食品,也是旅程中必不可少的“重要元素”。我一直对车厢内的流动贩卖车、列车餐车以及沿途站台上出售的食物充满了好奇。

记得前两年,我乘一趟慢车,长途硬座。对面的乘客是个老头,身量大概一米二左右,娃娃脸,满面红光,总是笑模样,两眼特别亮,穿着一身旧军装,皮带扎外边,脑袋上戴了顶绿军帽,让人觉得他就像是从深山里刚修炼出来似的,帽子上再多颗红五星他就是潘冬子了。

这老头自称姓刘,所以我就称呼他“老刘”。老刘先是给坐在旁边的一个南京姑娘看手相算命,然后又问我要烟抽,晚上我请他吃了一份盒饭。这趟列车上卖的盒饭,都是在餐车现炒,四元钱一份,里面有半盒米饭,另外半盒的配菜还算比较丰富,包括芹菜、豆腐、豆角、粉丝,还有两片肉,运气好的话或许能见到三片肉。

坐在老刘旁边的南京姑娘是个学生,她晚上也是吃盒饭。可她运气不太好,盒饭里只有一片肉,豆角还都是夹生的,甚至其中还有条白白胖胖的小肉虫子。她当时就没食欲了,想把盒饭倒掉。

老刘却二话没说,抄过来连肉虫子都吃了,还告诉我们米虫子和菜虫子很干净,又不脏,有什么不能吃的?他说自己年轻时做赤脚医生,赶上荒年,饿得熬不住了,真是有什么吃什么,山里人就挖虫子吃,或是跑到水里摸生螺。

那时候人们都饿红眼了,凡是逮住的活物没有不敢吃的,就算是死的也不得不捏着鼻子往肚里吞了,真闹出了不少人命。有些人直接生吞河里的活物,肚子里很容易长出“草爬子”,也就是水蛭。临死的时候全身瘦得皮包骨头,只有腹部特别肿大,如果用刀割开,就能发现里面都是喝血的草爬子,草爬子脑袋上都有吸盘,钻到肉里就不出来,除非烟熏火燎。

幸亏那时有位老中医,用以前留传的土方子救了好多这类病人,就是调毒药给人灌下去。不过这毒药的用量很难掌握,必须根据每个人的体质决定具体下多少药,如果剂量稍微用大了,就先把病人给毒死了。

另外还有个很奇怪却很有效的办法,就是打破了生鸡蛋,放在患者眼前。肚子里有水蛭的人,会觉得气味很清香甘甜,可过不了几分钟,他就会觉得喉咙发痒,好像有物蠕动,随即大口呕吐,等把活水蛭从肚子里呕出来,又会立刻感到生鸡蛋腥恶触脑,可能这辈子都不想再吃鸡蛋了。

在火车上听完老刘讲的这件事,我觉得还是尽量多吃熟食比较好。毕竟茹毛饮血,是上古之风,现代人已经习惯了水火相济而食,消化系统跟原始人比不得了。

梦魇

前些天偶遇一个朋友,我见他脸色灰暗,面颊深陷,眼圈乌黑,就问他怎么会这个样子。他说最近几日晚上一直没有睡好觉,每当午夜梦回,都发觉自己平躺在**,意识非常清楚,手脚却动弹不得,如果强行挣扎,魂魄则似将要脱壳而出。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梦魇”,俗称“鬼压床”。

朋友到处求神拜佛,以求破解之法。就这样过了一段时间,不但没有摆脱这种困境,反而为此增加了很多不必要的开销。见他一天比一天憔悴,我实在不忍心放任不管,于是就找了一个休息日,到他家看看。

刚走进朋友家门,我就迫不及待地来到了他的卧室。在其床边一番仔细观察之后,终于发现了他晚上睡不好觉的原因。

其实入睡之后,大脑中有一小部分仍然在单独活动,而这一小部分大脑,有时会收集整理一些信息。第一种情况是过去曾经经历过可怕的事情,其过程重复在脑中浮现;第二种情况是睡眠时睡姿不对,身体的某个部位受到压迫,或者有蒙着被子睡觉的习惯;第三种情况是身体得了疾病,致使神经衰弱,得不到充分休息。还有一种情况就是看了恐怖电影,或读了神怪小说,都会造成人们晚上出现梦魇的情况。

关于噩梦的根源,主要来自睡觉时有两种状态,一是快速动眼睡眠时相,二是非快速动眼睡眠时相。前者是由于过度的疲惫和压力所造成,双眼在闭合状态中,眼球仍会出现快速运动,同时伴有呼吸、脉搏、血压的波动,梦境大多由此产生。此刻脑中各种杂乱的讯号交织在一起,通过潜意识产生自我暗示,比如有些艺术家在梦中突然获得灵感启发,又有些侦查员能在睡梦中想到案件的重要线索,这都是深层思维偶然产生的映射。只不过大多数梦相并不直观,使人难解其意,所以古时那些解梦或征兆感应之说,也都有其形成的基本原理,未必皆属虚妄言论。

我朋友家的床下放了很多杂物,致使床的两头不一样平齐,一边稍高,一边稍低。而我那朋友睡觉时,恰恰是脚放在高处,头枕在低处。这样每晚睡觉,势必会造成下身的血液向上流动速度较快,给大脑造成严重负担。这时头部充血,或持续压迫神经使身体麻木,就会出现恐怖的“鬼压床”的现象。

我告诉朋友原因之后,他当天就清理了床下的杂物,改正了睡姿。这办法果然管用,再没出现过类似的情况。

同时出现

小时候我最期盼的就是放假,放假不仅可以不用上课、不用写作业,还可以整天在外面玩,对于在平房里长大的我来说,那就是最快乐的事情。我有四个关系不错的小伙伴,年纪也都差不多,到了晚上大家特别喜欢一起坐在院子里讲鬼故事,常常吓得不敢回家,也特别喜欢一起坐公交车跑到比较远的地方去玩。在那个私家车很少的年代,公交车还是比较方便的。那时候的公交车票价也比较便宜,根据路段的远近来算钱。车上都会有一位乘务员,手里拿着一沓票和一支红蓝铅笔,打个票就在上面划个对钩,票价分别是1角、2角,最贵也不会超过5角钱。

那一次,我们四个人约好了一起到天津大学去玩,因为听说那里有很多老教学楼,小孩子的想法总是很天真,打算去那儿探探险。一大早,大家准备了点面包和水,坐车去了天大。天大的中间有一个很大的湖,周围有很多平房,住的都是学校的职工子弟,我们在湖边戏耍了一番后就跑到天大九楼后面的一幢教学楼去玩。时间大约是下午五点半,天已经渐渐黑了,有个教学楼的楼道没有灯,里面漆黑一片。我们想比比谁的胆子大,就制定规则:一口气跑到楼顶然后打开楼顶的窗户向下示意“已经到了”,然后再跑下来。谁的胆子小谁就要负担所有人回去的车费。大家都表示赞同,但令我们想象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几个小伙伴轮流来,第一个胆子最大,他跑到四楼然后打开窗户向我们招了招手,然后很快地下来了。我是第二个,同样也跑到四楼,我们俩理由都一样:五楼实在太吓人了,上面拦截着一道铁栅栏,而且很黑,没人敢上去。第三个小伙伴虽然动作慢但他居然跑到了五楼,招了手然后跑了下来。最奇怪的就是第四个小伙伴,他跑进去没多久就到了五楼,然后在五楼冲我们招手。这个时候出现了我们这辈子都难以忘记的画面,那个小伙伴又从二楼打开窗户也向我们招了招手。当我们正在纳闷的时候又接着去看五楼,此时五楼已经没人了。我们明明记得那张脸确实是他,等于是五楼和二楼同时有人招手。他下来后我们追问他,他说天黑了很害怕就跑到了二楼,根本没有上五楼去,五楼那时是空的。这事把大伙吓得不轻,直到现在也不知道五楼招手的那个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愿是我们看错了。

避雷室

每到盛夏季节,闪电经常劈折树木。那霹雳雷火很容易毁坏房屋,甚至击伤人畜,所以好多建筑上都设有避雷针。

大约在18世纪后期,有个美国人把一根又长又尖的硬铁棍安装在费城的一座楼房顶上,下端连接一根铁丝,沿着建筑物通入地下,第一次使建筑物避免了雷击的危险。其实中国发明避雷针比欧美国家早得多,早在17世纪,法国旅行家戴马甘兰来中国游历,据他在回忆录中描述:“当时中国屋宇的屋脊两端,各有一个仰起的龙头,龙口吐出曲折的金属舌头,伸向天空,舌根连接着一根根细的铁丝,直通地下。这样奇妙的装置,在发生雷电的时候就大显神通,若雷电击中了屋宇,电流就会从龙舌沿线下行地底,起不了丝毫破坏作用。”这是关于避雷针的最早记载。

由于古时候弄不清楚雷电是怎么产生的,人们相信“雷泽有雷神,龙首人颊,鼓其腹则雷”,误以为雷电毁屋击人是上天发怒,对世人进行罚诫。到了汉代,开始以阴阳二气相互作用的理论来解释雷电现象,提出“阴阳相薄,感而为雷,激而为霆”的观点,也就是说,阴气和阳气相接触,发生震**就形成雷,震**剧烈的时候就形成霹雳,这是关于雷电成因的一种直观猜想。

这种天地间阴阳二气感应为雷的观点,破除了世人对于上天雷神的恐惧。既然对雷电龙火有了最基本的认识,应对灾难的措施也就逐步开始出现了,“避雷室”便是最早出现的避雷设施。南北朝的时候有记载,说是湖阳县有个人很孝顺,此人家中的老母亲特别怕打雷,于是他特意造了一间“玄石室”,玄代表黑,也就是盖了个黑石屋。一遇暴雨倾盆,雷声如炸,他就背上老娘躲到室内。此人为母亲建造避雷室所使用的材料是玄石,玄石是具有绝缘作用的大理石,用这种材料建造的屋室当然可以避雷。

另外砖瓦土木是中国古代建筑的主要材料,宋代以后的建筑师们为了使屋室有人的地方避开雷击,精心构思,巧妙地消除了电学上称为“跨步电压”的危险,留下了不少至今令人拍案叫绝的神奇建筑,比如四柱不落地的广西真武阁、四柱不顶天的德庆县文庙。这些古迹保留至今,大伙如果有机会路过附近,可以去参观一下。

皮影戏

八十年代的时候去乡下,还经常能够看到皮影戏,现在可好,没见过有演皮影的,倒见有一堆来收皮影的,都当古董了。据说二十世纪八十年代末的北京潘家园,也就是《鬼吹灯》里胡八一当上摸金校尉之前混的那地方,那个时候一套皮影就要一千块钱,现在,早先清代留下来的全套皮影都要十万块了。

一般来说,一套皮影就是一个民间皮影班社演出使用的全部影人道具,包括头像四五百个、身子七八十套和舞台布景若干,加起来有近千件,不齐全可卖不出价来。说到这成套的皮影里,头像为什么会比身子多上五六倍的数量?道理很简单,控制成本:脑袋就那么大点,身子多大啊,得用去多少的驴皮、牛皮?所以,只要将头像和身子换过,那就是另一出戏了。至于唱念做打那全是皮影戏演员的本事。道具经济,人力也省,跟平时唱大戏那二三十口人可没法比。皮影戏后台向来有“七个紧、八个松、九个消停”的说法,意思是要演好一出戏,七个人就非常紧张,八个人刚刚好,九个人就有人要消消停停地闲着了。后台里每人都身兼数职,既要弹奏乐器,又要操控皮影。皮影人头和身子平时是分开的,就是身子也分上身、下身、两腿、两上臂、两下臂和两手,共十一件连缀组成。演员表演的时候通过控制人物脖颈前的一根主杆和在两手端处的两根耍杆来使皮影人做出各式各样的动作,所以非得一人身兼多职不可。不过活儿可不含糊,皮影人不仅会照镜子、眨眼睛,而且穿针引线、点火抽烟无一不会,甚至皮影人哭的时候,还能让观众看见大滴大滴的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因为实在太过真实,难免就会流传些不经的故事和传说。有人就拿头和身子分离这回事说事,说是唱完戏就得把皮影的头摘下来,和身子分开放好,否则这影人儿也会半夜偷偷跑掉。还有一个传闻就是这些皮影演过三年后,就要用热水重新煮过,再行上色做人儿,否则就会成精了。实际上,这些皮影人都是驴皮、牛皮做的,煮过以后不就化了吗?那是整个影戏班吃饭的家伙,又不是就此熬了做阿胶。

孤岛遇险

清朝年间盗匪猖獗,不仅陆地上有盗匪,在海上也出现了海盗拦截商船强抢财物。以前把海盗称为“洋盗”,由于洋盗神出鬼没又熟悉水路,官府一直十分头痛。水师营在一次码头执行公务的时候,抓到了一个可疑的码头工人。上前一盘问,此人神色慌张想要逃跑,水师营立马将其抓住关进牢房严加审讯,哪承想抓到的居然就是一个上岸销赃的洋盗分子。

要想抓住洋盗,就必须要清楚他们的生活方式以及出没地点与时间。水师营分派了专门的人员审讯这名洋盗,让他讲出所有发生过的事情以及他们如何抢劫的细节。审讯之初他哪里肯说,直到最后,答应他如果抓到其他洋盗便放他自由,这才肯配合。

开始的时候审讯人员的态度还是冷冰冰的,但是洋盗讲出来的事情的确很有意思,包括他们在海上的种种奇遇,听得这些人目瞪口呆。

有一次他们打算拦截一艘商船,但是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来了一艘葡萄牙军舰将他们的舰船桅杆打折一截,没办法,他们就只能在海上漂流。不知漂了多少时日,船上的水和干粮已经所剩无几,眼看就要绝望了,没承想在远处隐约出现了一个小岛,众人大声欢呼。

船离小岛越来越近,洋盗们已经跃跃欲试。离得越近,领头的感觉越不对——小岛植被茂盛,但不曾有人烟迹象。洋盗头子曾是海军出身,海上经验丰富,有勇有谋,被小人算计背上官司之后才一怒之下做起了洋盗。待靠岸之际,大家都要跳上岛去,这时领头的大喊一声:“不要上岛!”众人不解,领头的站在船边手指向岛上突起的那座小山。小山上植被非常茂盛,但在山的中间有一条曲折的小路,说它是路却又不像,小路蜿蜒曲折,但路面异常平滑,转弯处圆润非人工能及,领头者说:“此处水源丰富却不见人烟,必有可疑。”话音未落,只见从小山顶部出现一条巨蟒,花皮身,头大如牛,张着血盆大口沿着先前小路盘下,船上的洋盗们顿时傻了眼。还好命不该绝,此时开始退潮,风向大变,船便靠着这股风力离开。如不是领头人制止了他们,如今早已是大蛇腹中之食。原来那条光滑的小路,就是怪蟒常年经过留下的痕迹。

人狗互食

民国时期,打完仗往往殍尸遍野,大部分尸体都没人处理,无数血肉之躯就这么扔在荒郊野外,任凭乌鸦和野狗随便啃啄。吃死人的不仅是野狗和乌鸦,就连村中人家所养的家狗和猪也跟着一道吃。经常啃吃死人的猪绝不同于一般的猪,这点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啃过死人的猪肥得吓人,毛光皮亮,就连看人的眼神都冒着凶光。这些猪虽然肥,但知道怎么回事的人,可一辈子都不敢再吃猪肉了,而且看见别人吃猪肉自己就忍不住想吐。

老话说得好,“宁为太平犬,莫作乱世人”。那个时代发生的真实事件,远比小说里残酷得多。

早在五十年前的香港,倒提着一只鸡在马路上走,都会被控“虐待畜生”之罪受到责罚。“人之初,性本善”是没错的,但是自相残杀之事还是有的,虽然是极少数,但这“极少数”的残酷行为,让人类的悠久文明失去了一丝光彩。下面讲个鲜为人知却极其残恶的事例。

清朝时候,有位知县姓刘名海。因嫌知县一职捞不到什么油水,便倾尽家财,疏通高官,又买到一个知府的官位。他去高州上任后不久,还没顾得上搜刮民脂民膏,便遇上广西贼寇入境,到处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民众皆携家带眷,逃避贼寇。

难民们逃到高州城外时,请求城门人通报知府大人进城避难。哪知这个知府刘海,却认为贼兵将至,城内没有多余的粮食给难民吃,竟然下令紧闭城门,拒不收纳一人一畜。任凭无数难民在城外苦苦哀求,他都充耳不闻,坐视不理。此后贼寇尾随跟至,兵临城下将至壕边。眼见城门紧闭,门外众多百姓跪在地上,一边磕头一边大声哀求打开城门,便明白了个中缘由,于是肆无忌惮,见人就杀,见物就抢,哭喊声不绝于耳。而那知府刘海,却端坐在城中装作无事一般。

后来贼寇退去,只见城外血流成河,积尸数里,引来了很多野狗食之。没过多长时间,那些野狗都已吃得又大又肥。这位知府刘大人,又以城中粮食不足为由,命手下出城抓捕野狗,拣选其中肥大者,宰杀烹煮了让军民人等食用。那时,高州城城内的百姓们都说“城里人食狗,城外狗食人”!

两头人

天津有个地方叫“南市”,解放前鱼龙混杂,在街头耍把式卖艺的很多,三十年代出现过一个讨饭的乞丐,曾经轰动一时,现在上年纪的老人们,对此都有很深的印象。

其实要饭的乞丐哪儿都有,因为以前的叫花子流落四方,或是拖儿带女,或是身体残疾,将身上的苦楚当街展示,以博路人同情,诸如缺胳膊断腿,以及身上的脓疮伤疤,都是他们行乞的资本。

俗语说:“当过三年叫花子,给个皇帝都不换。”有些人天生就好逸恶劳,不愿从事生产劳动,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又没什么文化,扁担横地上不知道念个一,觉得当乞丐吃闲饭,天为被地做床,最是适宜不过,这类乞丐也不值得人们同情。但也有许多人真正是残疾贫苦,生计无着,只好上街行乞。

不过当时出现在南市的乞丐很“奇异”,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那是个十几岁的少年,他当街**胸腹,胸腹前生有一个小孩,手足眼耳鼻口无不具备,但一直闭着眼皮,要是把眼皮拨开来看,里面白蒙蒙的没有眼珠子,嘴里也没有呼吸,手足软而无骨,有**没肚脐,下身应该有的东西也一样不短,只是多半个身子都嵌在那少年胸腹中,根本没有内脏,等于是两头一体。谁看了都觉得触目惊心,既是同情又感到古怪。

那少年自述是乡下来的,与其兄连身双生,谁要是肯给点钱,多少不计,他就会解开衣服让人看看怀中的畸形兄长。这小子走街串巷,常年以此为生,别看年纪不大,却已经跑过好几个大省城了,甚至还打算攒够了钱,去见识见识“大上海”。

路上的好心人多,见其可怜,纷纷解囊相助。还有人问那少年:“你怀中那人怎么是你兄长?”那少年说:“先出娘胎的自然为兄,去年他还能说话,别人碰他也有反应,不过今年以来,任凭你怎么呼唤,他也没有任何反应了。”

有些好事的小报记者还对此进行了报道,说这并不是奇事,而是畸形,可见天生为人者,亦偶有变幻莫测之处。那时有个专跑水旱两路码头、唱野台子戏的戏班,班主想以此为噱头谋利赚钱,就将他拐骗走了,又怕这少年逃跑,便给他服了迷药,然后到处展览。

死亡照相机

“文革”刚结束的时候,有个姓林的军人,从部队转业到天津从事刑侦工作,主要负责法医鉴定。所谓法医,就是解剖尸体,以及勘察命案现场进行分析取证。公安局配发给这个姓林的法医一部德国进口照相机,用来对被害者的死尸拍照存档。姓林的法医就用这部德国相机拍了很多死尸的照片,当然这些死尸没有一个是正常死亡的,有出车祸撞死的,有被人用刀砍死的,也有从高处摔下来死亡的。

就这样,林法医干这行一干就是二十年。这部德国相机他始终舍不得换掉,因为非常好用,照出来的相片其逼真程度,看的人都以为是真的在看尸体。这部相机拍的照片早已经不计其数,但是唯一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从来没有用来给活着的人拍过照。

一次,林法医勘察一个命案现场,他带着这部相机,拍了几张有价值的照片。正在此时,公安厅的领导来现场视察工作,局长也跟来了,因为领导来得突然,没有记者采访,局长想,如此难得的机会,不跟上级合影留念实在是太遗憾了。正发愁呢,看见林法医脖子上挂着部相机,就让林法医给他和领导照张相。这是领导的命令,林法医怎么能不服从,于是调焦距,按快门,“咔嗒”一声,给领导和局长拍了一张。晚上回到单位,林法医洗相片,发现今天拍的照片都很正常,唯独两位领导的合影有问题,似乎是曝光的原因,整个画面黑乎乎的,两位领导面目全非。不!不是面目全非,这,这简直就是给死尸拍照时那些尸体的面目啊!林法医大惊失色,心想这要是被领导看见,还不得给我小鞋穿啊。他赶紧把照片和底片销毁了,然后收拾收拾东西下班回家了。

没想到第二天一上班,就传来了坏消息。头一天拍照的两位领导坐在一辆车里出车祸,全给撞死了。这种情况法医肯定是要到现场的,到了现场一看,两位领导尸体的脸部扭曲变形,看来死的时候受了不少痛苦。林法医突然觉得这有点眼熟,这才想起来,与昨天相片中的情景竟然一模一样。他想这部相机拍了无数死者的照片,莫非是阴气太重,怨念纠结,所以产生了强烈的诅咒?想到这里不免心情沉重起来。这天下班回家之后,他像往常一样看报吃饭,忽然发现自己把相机带回来了。相机是公家的,他从来没有带回过家里,大概是那天心神不安,无意中带回家来的,第二天应该赶紧带回局里。

晚上正准备睡觉,发现他老婆正在摆弄相机。林法医大惊,说:“快住手,这个千万别乱动,太危险了。你刚才有没有用它给自己拍过照片?”妻子摇摇头,林法医这才放心,没想到妻子却说:“我刚才给你拍了一张。”林法医大惊失色,闷不吭声地拿起相机出了门,从此就再也没回来。这些年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至今没人知道他的失踪,是否与这部被恶灵附体的照相机有关。

感应

鸦片战争时期,中国正处于半封建半殖民地的年代。全国的沿海城市几乎全都有租界的存在,在那时的天津塘沽,就发生过这样一件事情。

当时有一个姓王的先生在塘沽教书,因早年受过一些西式教育,所以略懂些英文。这事被当地的一个商贾知道后,便亲自跑到这王先生家里,高薪聘请其到自己府中给他做翻译,意在好与洋人通商。

过了些时日,商贾见这王先生逐渐每日不进三餐,日渐消瘦,便问起缘由。先生回答,自己原不是本地人,是从老家扬州而来,到此地教书育人。早年先父过世,现家中还有一老母孤苦伶仃,无依无靠,所以每每牵挂之时便难过不已,茶饭不思。商贾听罢,因还需要他在身边为其做翻译,便不想放他回去,于是抓起先生手臂,让其随之出门,说自己知道一法,可让其一解思乡之愁。王先生甚是疑惑,便半信半疑地跟商贾去了。

两人来到岸边,见一荷兰大船停在此处。商贾让王先生稍等片刻,只身上了大船。不久,下来两个荷兰人,其中一人端着一个瓷盆,瓷盆之中盛着满满一盆淡黄色的水。两人来到王先生面前,其中一人告诉他,将脸伸进水中,张开眼睛仔细观看。那王先生看着瓷盆,很是纳闷,心想“应该不会加害于我”,于是就把头埋进水中,张开了眼睛。没想到他在水中竟然看见了日日想念的扬州老家,而且看到了自己的家中,母亲身体无恙,坐在院中正在做针线活。就在这时,母亲慢慢抬起头来,好像看到了自己的儿子。四目相望之时,王先生憋不住气了,从水中把头抬了起来。这时商贾从旁边递来毛巾,问他怎样,母亲身体可好。王先生一边擦脸回应着“很好,很好”,一边对刚才的事情感到惊奇不已。回到商贾家中后,王先生逐渐恢复,尽心尽力为商贾做事,生意也越来越好。

年关之时,商贾给了王先生一笔钱,让其回家看看母亲。王先生感谢之后,便动身回到了扬州老家。见到母亲后的一天,他正与母亲在院中闲聊,母亲说,儿子不在的时候,发生了一件怪事,说出来怕人笑自己老糊涂了。一日正在给儿子缝衣服的时候,忽然看见儿子的脸出现在了院子里的树上,而且活灵活现。王先生一愣,然后微微一笑。母亲说道:“瞧,你果然笑话我了。”按旧时所载,此事或为西洋催眠或心电感应之术,不知道这种传说有几分可信之处。世上都说母子连心,也许这正是“儿行千里母担忧”的牵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