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突骑向前（六）

瘦麻杆转过身来，被头盔包裹的脸部看不到任何表情。他从腰间抽出一把有着细长枪管的漂亮手枪，对准章伯洋的座机接连扣动扳机，就像虔诚的殉道者一样冷静镇定。与此同时，突骑连长也仿佛一架运行良好的机械一样，精准地做出了一系列操作。

正面向敌——步行后退，步行后退——停止，停止——下身半蹲，吸收后坐力，吸收后坐力——步枪抵肩，瞄准十字对准目标......

口诀从章伯洋口中喃喃念出，很快就盖过了外面传来的枪炮声响。不用首长批评，他自己都知道，这像极了英语初学者一边做阅读理解一边默诵字母表，算是潜意识里用来缓解压力的一种手段。想回复正常，那就他娘的早点完事。就从麻杆军官开始，一，二，三——

“打！放开了狠狠打！！”

章伯洋可怕地吼叫着，力道大的险些撕裂声带。压抑许久的情绪，通过这道命令来了个总爆发，怒火、愧疚与男人的征服欲互相混合，从他的内心深处喷薄而出。

右翼小队没有半句废话，立刻跟随连长扣下扳机。平日的训练，早就让他们培养出了条件反射，四架突骑就像铁塔一样矗立在高架桥面，畅快淋漓地开始了屠杀。“咣咣咣——咣”，“咣咣咣——咣”，步枪的连射声响充塞耳道，与弹壳落地的清脆构成完美重唱；给劲的后座力贯穿铁臂，轻摇座舱，令驾驶员紧绷许久的肌肉终于变得舒畅......

三发点射——单发，三发点射——单发。章伯洋与右翼小队有条不紊地泼洒弹雨，先按照先右后左从北到南的顺序，把桥面上那些能喘气会动弹的活物，用整整一个弹匣的30毫米高爆弹逐次覆盖。不过是几个心跳的工夫，曾经你来我往打得有声有色的立交桥战场，就变成了突骑连单方面施虐的血腥屠宰场。

章伯洋紧紧盯住主显示屏，让鲜红的“中括号”随着步枪火力飞快消失。他看到了充满视野的连绵火球，看到了翻滚涌动的浓密烟柱，还看到机枪三脚架好像树枝一样炸飞到空中，然后夹在众多燃烧轮胎、残破车门与灯箱碎片之间，宛如大雨般地纷纷落下......

如果他还嫌场面不过瘾，随时可以呼叫老路的支援排，用120毫米制导炮弹搞上一场盛大焰火。不过，章伯洋并没有对那边下达命令，因为安国门桥的控制权已经易手，接下来要做的只是肃清抵抗而已。

突骑连赢了。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虚假感，却始终缭绕在他的心头。从始至终，连队就没有真正地遇到危险，既没有无处不在的电磁干扰，也没有突如其来的敌方援军，至于呼啸而来的各种航空弹药，更是连个鬼影子都没看见。

今天这场实战，某种意义上还没有大型对抗演习真实。章伯洋根本没有打了胜仗的感觉，更没有振臂欢呼的欲望，这种诡异心情顿时让他生出一种厌恶感，只能用不断猛扣扳机的方法，略微发泄一下这份不满。

入侵之敌继续被火焰风暴横扫。那情景活像把成挂的鞭炮，接连不断地丢进耗子洞一样。然而，即便是在这样不利的情况下，他们仍在坚持战斗：

重甲步兵发出野兽般的嗥叫，顶着纷飞的弹片挺身跃起，亮出明晃晃的剑形刺刀。尽管甲胄被烟雾熏得漆黑，尽管皮肤被热浪烤得起泡，这些士兵依旧握紧长矛似的粗笨步枪，接二连三毫不间断地冲向钢铁突骑。

他们早已没了指挥，更谈不上班组配合，只是凭着一腔血勇各自为战。这些步兵娴熟地操纵步枪，右手在扣动扳机的同时拉栓退壳，硬是打出了比半自动武器更加致密的火力，橙红色的枪口火焰此起彼伏，乳白色的火药烟雾几乎要在桥面筑起一道长墙，而且每一秒钟都在茁壮成长。

30毫米炮弹不紧不慢地扫过这群幸存者，成排成排地将他们吞噬。几名步兵在临死之前投出了木柄手榴弹，在空中旋出一个又一个无力圆圈，烈性炸药特有的尖利爆炸声随即将章伯洋和僚机包围，冲击波一阵又一阵地撼动机身。隔着装甲，似乎都能嗅到那股呛人的热辣味道。

众多闪光给热像仪带来了严峻考验，同时也令计算机散热风扇再次发出嗡鸣。子弹持续不断地命中钢铁突骑身上，叮叮当当仿佛有一千名木匠同时轮锤敲打，很快就把章伯洋折磨得牙髓发痒。现在，他是真心敬佩这些不明敌人了，就算联盟近卫军或者合众国空降师，也不可能找出一个表现更好的步兵连队，宁愿战死也绝不投降，只剩一条胳膊仍然坚持投弹——

一发子弹突然打中了头部主光电球，惹得主显示屏一阵晃**。负责殿后的三班长，通过语音频道也传来了报告，说是手榴弹片轻微炸伤了小腿散热窗。残余敌人的顽抗，给突骑连造成的麻烦还不止如此，章伯洋亲眼看到，有几发扔太远的手榴弹骨碌碌碌滚下匝道，恰好在正在爬坡的支援排机枪班中间炸开......

不过，这些都只是小事。章伯洋手动切换主副光电球视野的时候，意外发现了敌人的真正目的：留在桥面的这群步兵，乃是在用自己的死亡吸引突骑连注意力，好让那两只生着蝙蝠翅膀，体型并不比鸟雀大上多少的小生物趁乱飞走。

它们生的实在是娇小，热信号非常不明显，只差一点就逃过了章伯洋的眼睛。“黄宗瑞——不，三班！”突骑连长立刻开始布置追击任务。“沿桥面往北看！消灭那两只小型飞行生物，消灭那两只传令兵，完毕！”

“三班收到，完毕！”

只听得咔哒一声，无线电频道再度归于沉默。位于队尾的两架突骑迅疾前出，四条粗腿蹬蹬瞪蹬迈开大步，很快就把机体推上了90公里高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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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上节附录）2012年，准将在大马士革多次击退叛军攻势，2013年，又在阿勒颇和代尔祖尔多次承担救火队角色。2017年老将军在激烈的代尔祖尔保卫战中再次力挽狂澜，在公募争夺战中向疯狂进攻的ISIS发起侧翼突击，一举将其击溃，仅老将军一人便手刃3台M3A1。

另一位SAA名将，享誉网络世界的老虎“哈桑”，也拥有自己的步行坦克座机。他是一位空军上校，但却拥有比绝大多数SAA陆军指挥官更加丰富的陆战经验，并在机甲分队战术上有着自己独到的创新。

他的座机是2004年进口的ПТ-00Э型，虽然装甲、步枪与联盟军自用的ПТ-00基本型区别不大，但火控系统却是大幅简化，远远不适应现代战争要求。在实战中，哈桑的空军情报局特种大队为机甲加装了自制的全向摄像头与栅栏防RPG装甲，同时在驾驶舱增设平板电脑支架，利用微信朋友圈建立起简单的战术数据链系统，还给发动机动了小手术，榨出了110%的功率。

2012年到2013年，老虎大队以皮卡和萝卜为主要装备，转战伊德利卜与阿勒颇，大量歼灭同样大量使用皮卡的叛军快速纵队，成功解围阿勒颇中央监狱。从此之后，老虎与他的部队就成为了整个战场的机动救火队，哪里战事紧急，哪里就能见到这批涂着三沙迷彩的凶狠步行坦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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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尔采夫ПТ-00与ПТ-00A型，目前是联盟军主力装备。它的装甲包裹式三重关节相当粗壮，故障万时率比M3A2型低20%左右，山地通过性能更好。00型使用燃气轮机，公路最大时速与美军最新式的M3A3E2持平，但耗油量相当大，越野行程比换用B46系列柴油机的00A式低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