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有明有暗
实际上，以知州的身份和能力，想要捐款并不会有什么压力。
可大明朝的官，薪俸低得厉害，若是在人前表露出有钱，很有可能便会惹来许多麻烦。
更何况，因为有刘贺收了朱元璋黄金万两的事在前，如今天下人谁又不知道，刘贺是个贪财好色的人。
如今刘贺凭白抓了那么多的官员，作为知州，他又岂会不担心自己。
他这边犹豫，其余官员便是更加不知如何了。
一时间，气氛又一次回到了最低点。
眼看情况不对，刘贺本能地便想开口。
可说来也巧，他这边才刚张嘴，知州便已经想出了头绪。
“大人，我等虽说是官，可也是大明子民，为国出力，解救百姓，此乃我们的本分。
况且您今日设宴募捐，我们都在这里了，若是不参与，旁人知道，岂不是要戳我们的脊梁骨？”
其余官员闻言，便知道知州是在打什么主意。
很快，便有官员随声附和，主动请缨。
“是啊，大人，还请成全我们的一片拳拳之心。”
“我等忝居官位，却不能为国效力，为民办事，早就心中惭愧，您今日这么说，便是给了我们一个机会。
还请大人允许，让我们也出一份力！”
有人带头，便有人附和，一时间衙门堂内官员的请命之声，此起彼伏。
刘贺沉默片刻，故作沉吟，而后才轻叹一声，做出回应。
“罢了，诸位拳拳之心，本官实在也是颇受感动。
今日的事本不该让你们参与，可奈何一切过于巧合，你们偏偏在今日到了。
既然如此，本官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
略微停顿后，刘贺朝着沐英装模作样地吩咐。
“去准备一下，让准备宴席的人，再多安排些座椅和吃食。”
沐英答应一声，也不耽搁，转身便朝外走。
众多官员之中，有消息灵通的，早就知道沐英的身份，见其对刘贺如此恭敬、顺从，心中对刘贺的身份和背景也生出了无尽的好奇。
别看刘贺的名声已经在天下传开了，可关于刘贺的履历种种，却有许多传闻。
毕竟朱元璋出身贫苦，对薪俸都有极为苛刻的要求，但却能给刘贺这么多的钱，这本就十分反常。
就在众人心中猜测之时，刘贺却是再度开口。
他朝众人一拱手，而后笑呵呵地来到大堂正中。
“诸位，永新受灾的事，你们既然都知道，那我便先把丑话说在前边。
今日的饭可不好吃，若是有什么招呼不周，你们也莫要见怪。
我可不想听见，有人在背后嚼舌头，或者抹黑本官。”
刘贺这话一出，自知州一下，所有官员，各个面若寒蝉，赶忙应声，仿佛是刘贺已经握住了他们的什么把柄。
之所以如此，可不是刘贺握住了他们的什么把柄，而是有了刘贺之前的种种表现，加上又摸不透刘贺的背景，官员们唯恐刘贺会真的将整个永新官场**平。
别看这官府的薪俸不高，甚至权利也很分散，可说到底，那却是士绅大族想要彰显门楣的手段。
若是丢了，对他们来说是一种损失，同时也是一种侮辱，故而几乎所有人，都希望能借着这次的晚宴，和刘贺搞好关系。
傍晚，一处密室。
昏暗的灯光下，永新县的一众士绅围坐一团。
这些人有老有少，一个个面色凝重。
而最中心位置的几个老者，此刻也都在用眼神，暗暗交流着。
主位处，赵家主一脸的冷淡，浑浊的眼睛更是在四下乱瞟，唯恐漏过半点信息。
就在刚刚，他已经得了消息，城中大半士绅已经明确答应刘贺，会参加宴席，甚至更有人直接许诺，会捐献一笔银钱。
而在此之前，几乎整个永新州，但凡有事，士绅乃至官员，都是以赵家马首是瞻，他不表态，哪里有人会做出什么决断。
刘贺的出现，似乎让赵家的地位受到了极大的威胁，偏偏他对这种威胁，却是毫无能力。
沉默了好一会儿，赵家主轻声说道：“听说诸位，不少都收到了官府的请帖。
老夫今日便问一句，诸位究竟会不会去，又准备如何去？”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一来他们之中，不少人本就是被赵家威逼利诱，不得已做出妥协。
二来自古以来，民不与官斗，他们这些人的家底，比不得赵家，自然不愿意为了一时的面子，去得罪刘贺。
此刻赵家主的话，摆明就是要他们做选择，而这个选择，很有可能决定了他们各自家族，今后的命运。
以往的经验让他们觉得，赵家必然会赢得最后的胜利。
可问题是，这次的刘贺身份不凡，而且又有朱元璋背书，很难说他真想将永新州的士绅改换一变，别人就能阻止了他。
一时间，气氛越发压抑，所有人都垂着头，不敢和赵家主对视。
“怎么？诸位这是信不过老夫了？”
这话一出口，赵家主的眼神也变得极为凌厉。
而其余众人，此刻也越发惶恐、不安。
很快，便有赵家的铁杆拥趸，给出了回答。
“我李家还有些事，如今能不能去赴宴还未可知，所以我李家早已经如此禀明官府。”
听了这话，赵家主的神情缓和了些。
他点点头，而后说道：“原来如此，看来这事并不算小。既然是这样，那李家主有事的话，只管和老夫知会一声，老夫定然是知无不言。”
这句话，摆明就是在做回报和承诺。
其余众人，此刻也都开始动摇，毕竟将自己的日后，赌在刘贺这个外来人的身上，实在是有些冒险。
有道是强龙不压地头蛇，刘贺虽说有本事，可谁又能确定，刘贺真能取胜。
很快，又有人开口表态，一时间屋内众人，似乎都开始倒向赵家。
赵家主见到情况变化，原本已经失去的安全感，也在快速回升。
他看着众人，微微颔首，道：“诸位，你们只管安心，永新的天，还变不了。
你们想做什么，只管去做，没人会把你们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