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亲自查看
在场的官员，虽说没几个见过朱元璋的,可大多却都听过朱元璋的手腕。
别看如今只是洪武元年，可朱元璋曾经却也做过好长一段时间的吴王。
以往朱元璋对待渎职、贪腐，欺辱百姓的官员，是怎样的手段，他们便是没见过，也曾听到一些。
此刻被刘贺提醒，不少人心中都是一阵发慌。
看出众人的不安，刘贺却是不以为然。
他从地上站了起来，好整以暇地弹掉身上的灰尘，而后用目光环视在场的众人。
说来也怪，在场的，虽说官职不高，可也都是吃过见过的，各个背后都有些人脉关系。
他们平日里趾高气昂，一个个根本就没向谁低过头,更没服过谁。
可今日面对刘贺，一个个却是连大气都不敢喘的。
等了片刻，平远知县快步上前，朝着刘贺小声解释。
“大人莫怪，您也得体谅我们一些。这朝廷新立,才个把月的光景，若是我们在这时候上报了灾情，那陛下那边，又该如何想？天下的百姓，又该如何想？
我们之前问过朝中的几位大人,他们也都已经承诺，会寻个理由，将此事妥善解决。
您是贵人，想来也能体恤我们这些人的不易，您——”
平远知县满面堆笑，本想着抬出朝中的人，刘贺必然是会明白自己的意思。
可谁曾想，他的话都还没说完，刘贺便已经先一步开口。
“什么叫体恤你们？你告诉我，朝廷究竟是要脸面，还是要百姓？
陛下最在乎的，从来都是百姓，若是百姓都活不了了，便是报祥瑞，又有什么意义？
你倒是告诉我，是朝中的什么人，给了你们这个胆子，让你们如此胡作非为？”
刘贺越说越急，竟是下意识地便要去拉扯平远知县。
其余一众官员见了，一个个心中更加不安，却也不敢多话，只能怯怯地看着。
那平远知县此刻心里更是别提多后悔了，只恨自己之前，多嘴说了这种话。
“大人息怒，我等也是无可奈何，实非有意为之啊！此处实在不是说话的地方，还请大人，先随我等移驾，待看了卷宗、户籍，想来大人便会明白，我等的苦衷啊！”
不待平远知县回答，一旁的几名官员，便快速交换了眼神，随后朝着刘贺高声哀告。
刘贺虽说愤怒，可也并非是个不懂得变通的人。
他很清楚，此事若是真和朝廷里的什么人有牵扯，那么便将是不小的麻烦。
而他是骤登高位，身后并没靠山依托，若是真的把事情做绝，很有可能，自己没绊倒在场这些官员，反倒是自己先一步出了差错。
“也罢，那便给你们一个辩解的机会，到时候，出了别的闪失，可莫说本官不讲情面！”
说了一句，刘贺也不耽搁，直接便朝庙外走去。
见刘贺走了，几名官员这才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随后快速交换眼色，直接跟上。
片刻后，赣州府平远县的衙门之中。
瞧着足足一面墙的文书，刘贺的眼睛都快瞪出来了。
在他身边，一名官员，微微躬身，十分谄媚地提醒。
“大人，这些还只是今年一年的情况，类似的，我们府衙里还存放了好几面墙。
您若是想看具体的灾损，还有田亩、税课，那么便还得去别处查看，这里可是没有的。”
听到这话，刘贺越发头大，可想想那些流民，刘贺也只能硬着头皮，强迫自己坚持。
而且他也知道，这些所谓的资料，多半没多少是有用的，大多数是用来应付检查，或是做下马威的。
只怕之前，如自己一般，来到这里的官员，已有不少，只是最终他们或是没有掌握什么证据，或是不敢追查。
越往下想，刘贺越是恼怒，回想之前的流民，刘贺恨不得直接便将这些官员给法办了。
不过心中如此想，刘贺表现的却是另一幅模样。
他随手抽过一份卷宗，大略看了，随后便发现，这里面记述的，似乎都是同一处地段。
也就是说，这地方，竟然是长年累月地受到水灾。
若是寻常人，说不得便会觉得，这是巧合，甚至会觉得这是那片地区风水不好，所以如此。
可刘贺本就并非常人，又有系统傍身，自然一眼便能看出，这地方，多半是受了地势或土质的影响。
沉吟片刻，刘贺将手中案卷放归原位，而后朝着一旁官员说了一句。
“准备一下，本官要去实地查验一番！”
官员闻言，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但却又不敢反驳什么。
看出官员心中有事，刘贺也不犹豫，直接便问了出来。
“你这表情是什么意思？莫非这地方还有什么去不得的？或者这地方，根本就是你们胡编乱造出来的！”
刘贺的语气越发激烈，以至于官员听了，根本不敢开口。
见刘贺如此，负责引路的另一名官员，也有些看不过去了。
他上前两步，朝着刘贺解释：“大人息怒，我这便让人安排，只是那地方凶险的紧，您莫要多心，也莫要怪罪，我们也是担心路上出什么闪失。”
刘贺闻言，冷笑一声，道：“百姓能住，我为何不能去？况且我也想知道，为何每每有百姓，在那地方居住，甚至明明知道那里会遭灾，却依旧要去。”
听到刘贺这么说，官员们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匆匆弄去安排一切。
接下来的大半天里，刘贺都没敢闲着，而是一直在查阅相关信息。
而其余官员，见刘贺如此，一个个也是不敢耽搁，唯恐被刘贺抓了小辫子，就地治罪。
待到第二天，天光破晓，刘贺便在官员们的带领下，来到一处荒地。
时值大雨，刘贺站在伞下，一眼便瞧见，那片区域满是雨水，只一眼，刘贺便能看出，这地方绝非人造，更不可能是刻意作假。
再仔细观察了好一会儿，刘贺心中，也终于是有了答案。
他苦笑着摇了摇头，随后便朝一名官员，提出自己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