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人,恶人

秦律端着果盘从厨房出来,“家里没什么好招待你的,洗了些苹果。”

金彦连忙起身,弯腰感谢,秦律笑道:“这又不是在韩国,没那么多礼节,你坐。”

金彦笑了笑,属实有些尴尬,礼貌这些已经成了他的习惯,在韩国,没有礼貌会挨揍,尤其是晚辈见到前辈时,必须要用敬语。

“你先坐着休息一下,我去换下衣服。”

默默地看着秦律进了卧室,左右闲着没事,金彦走到电视柜前拿起了相框,认真的端详起相片,秦律的女朋友比秦律矮半头,圆脸长发,长的很可爱,相片背景是游乐场,应该是两个人出去玩的时候拍的,相片中的秦律比现在显得更稚气一些,拍摄时还在上大学吧?

不过,为什么房间里没有女生居住的痕迹?刚才换鞋的时候也没看见女式拖鞋,难道他俩还没有同居吗?

“她叫梦雨霏,是我女朋友。”

秦律从卧室出来,换了身休闲装,脱下西装后好像更平易近人了些。

金彦放下相框,坐回沙发,“你女朋友知道你家里住进陌生人吗?我是说,别不知道了,以后遇见难免会尴尬。”

秦律淡淡的笑着说:“没事,她知道了。”

随手抓起一个苹果咬了一口,金彦好奇道:“你们交往多久了?看那照片好像是上学的时候拍的。”

秦律的目光落在照片上,嘴角挂着微笑,这个表情有些古怪,很甜蜜,可是眼神中为什么会隐藏着一缕忧伤?

“很久了,我们一直在一起。”

猝不及防的狗粮让金彦莫名心塞,他想起了姜胜楠,曾经,他为了追求她,轰轰烈烈,甚至不惜让所有人知晓他们的爱情,然而,她却在他求婚后一声不响的离开了,到现在他都不知道她为什么要离开。

“跟我说说那个何梅吧,她为什么跟孙良离婚?”

秦律从失神中醒悟过来,一边操作茶盘的电磁炉烧水,一边说:“孙良是个老好人。”

“看的出来。”金彦附和道,能把收养的孩子当亲生的对待,这当然是好人。

“离婚原因就是孙良是老好人。”

“啊?为什么?”

秦律说:“孙良为人老实憨厚,何梅性格泼辣好强,打个比方的话,何梅的性格就是点火就着的油锅,孙良则是水加多了的面团,孙良的胳膊在工地上干活不小心摔断了,这算是工伤,何梅想趁机让孙良讹开发商一笔钱,可孙良实在太老实,开发商只是给了他们一笔医疗费,勉强能做个截肢手术。”

金彦惊奇道:“难道是因为孙良太窝囊,何梅才离的婚?”

秦律点头,“这只是原因之一,孙良残废后家里经济状况成了大问题,何梅又好赌博,所以这日子根本没法过,后来何梅在牌局上结识了一个男人,没多久两个人就勾搭在了一起,其实,他们离婚的真正原因是何梅出轨了。”

水已经煮沸,秦律开始一步步的进行沏茶,金彦问他说:“那孙念为什么会跟着何梅?相比后爸,肯定是亲爸更疼他才对。”

秦律把洗茶的水倒掉,举着茶壶说:“这个孙念也瞧不起孙良。”

“什么?孙良是他父亲啊。”

秦律边倒茶边说:“孙念自幼跟着何梅混在麻将馆那种地方,耳熟目染之下,孙念打小就不学好,从小就干偷鸡摸狗的勾当,他这样的小混混遇上孙良这种窝囊的爹,当然是情愿跟何梅了。来,思密达,品一品这普洱茶。”

金彦有些木讷的接过茶杯,喝了一口,没什么感觉,“我不懂茶道。这孙良如果这么说的话也是可怜人啊。”

秦律抿了一口闭目品味,半晌才开口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孙良纵凶杀人,就算他再怎么悲惨也是帮凶。更何况,他的善良实在太虚假,一味地妥协和忍让不过是变相的作恶。”

“我不认同你说的,他的性格是这样,如果能遇到对的人他的生活应该非常幸福。”

秦律看着金彦说:“想要幸福的生活至少要有面对生活的勇气,在我看来,孙良就是一个懦夫,面对工作的不公,他忍气吞声,面对婚姻的背叛,他忍气吞声,面对子女的不孝,他忍气吞声,这个世界上没有坏人,只有怂人,是怂人助长了坏人的歪风邪气,让坏人更恶,所以他不值得同情。”

不知道这秦律从哪儿来的这么一股愤青劲头,他说的有些道理,但金彦很难认同他的观念。

“孙良是太老实了,可如果不是因为他的这种善良,一个残疾人,依靠拾荒维持生计,这样的情况下换作其他人会去收养孤儿吗?不是好人把恶人宠坏的,是恶人本身想得到的太多,一个人变坏的理由不是好人太好显得你坏,而是自己被自己的欲望吞噬的结果。”

秦律端着茶杯看的愣住了,金彦不在看他,想试着品一品这普洱茶,茶水入口还是没什么感觉。

过了半天,秦律才开口道:“你说的也有道理。”

金彦一副理所当然的说:“当然了。”

秦律微笑说:“时候不早了,早点休息吧,次卧里什么都有,你要是想洗澡的话卫生间的柜子里有没拆封的洗漱用品。”

几天没洗澡了,金彦确实想,可这刚入住就进人家卫生间洗澡?想来想去还是觉得不行,简单洗漱了一下,至于身上的汗味,明天得空出去找个酒店解决吧。

从丘山到春城有两个小时的车程,秦律今天穿了一身休闲装,一大早就出发了,路上金彦在车上补了一觉。

昨晚没睡好,先是找秦律要充电器,结果发现秦律居然有失眠症,金彦进去的时候秦律的床头柜上放着药,然后不知道怎么回事,也许是被秦律传染了,回到卧室后金彦也失眠了,脑海里一直盘旋着姜胜楠的影子,一直到凌晨两点多才睡着。

汽车一阵颠簸,金彦从睡梦中惊醒过来,已经下了高速了,路面变成了水泥路,水泥板被大货车压裂后,整条路都变得坎坷不平。

“醒了?”

“恩,这是到了吗?”

外面已经能看见零散的简易二楼,临街挨着好几家汽修铺子。

“还有一段路,马上就到了。”

秦律看上去还是一副疲倦的样子,早上的时候就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难道他也失眠了?不是吃了药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