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帧

许立秋和胡琪竟然是同班同学!那胡琪是怎么变成许立秋的,真正的许立秋又到哪里去了?难道胡琪把她杀掉后顶替了她的身份?

胡琪在学习成绩那样优秀的情况下又为何要退学呢?许立秋退学的时机也很微妙,与胡琪差不多同时,但和胡琪一样她同样没有必须要退学的理由。

一连串问题搅得时帧的脑子乱成一团,算了,也许找到胡琪后这些问题的答案都会浮出水面的。

凭着柳成提供的两份材料和耐心说明,时帧总算从张主任那里要到了胡琪读高中时的住址—凤鸣山康居苑二十三号楼5-1,既然胡琪回到了重庆,回到了凤鸣山康居苑,那么她回到曾经住所的可能性就非常高了。

听张主任说,胡琪退学后他曾联系过胡琪的大姨,想知道自己最器重的学生的近况,但对方说胡琪已经离开家去别的城市打工了。

她回来是为了投奔大姨一家吗?在张主任的描述里,胡琪和那一家人的关系似乎并不和睦,可不管怎样,还是先去他给的地址那里看看吧。

一想到终于能见到追查了这么久的目标人物,时帧竟感到些许紧张。见面以后要说什么呢,他有太多问题想问,可对方会回答吗?

他想知道她为什么那样匆忙地赶来重庆,为什么要与丈夫切断联系,为什么说自己叫许立秋。他想知道她到底有什么苦衷,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既然对方是一名想要隐藏身份的女人,如果就这样光明正大去敲门恐怕她不会开门。从凤山高中往回走的路上,时帧从快餐店打包了一份招牌鸡腿饭,准备以外卖配送员的身份敲响5-1的门,这样对方即便不开门也不会对一个外卖送错地方的配送员起什么疑心。

时间是晚上六点半,正好是送晚餐的配送员最忙碌的时间段,虽然时帧穿着便服,但手里拎着的打包好的鸡腿饭让他十分自然地融入了其他外卖配送员的大军中。

这栋老楼只有六层,没有电梯,好在楼梯与过道装了感应灯,不至于摸黑走上五楼。5-1的门铃坏掉了,时帧对着漆皮脱落了大半的铁门敲了三下。

不多时,里面一个男声喊了句“来了。”

随后铁门打开,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探出脸来问道:“你是谁?”

“你点的外卖到了。”时帧将装饭的塑料袋提到对方面前说道。

“老婆,你叫外卖了吗?”男人回过头冲着屋里喊道。

一个更为嘹亮的女声回道,“没有。”

“这里不是胡琪女士的家吗?”时帧的表情看起来十分疑惑,除了当侦探外,他似乎也有当演员的天赋。

“你走错了。”说完后男人冷漠地将门关上。

胡琪与许立秋是同学,结婚证上许立秋的年龄是二十七岁,那么胡琪的年龄也应该在二十七上下不超过一岁,以男人四十出头的年纪来看,他不大可能是胡琪的大姨夫,当然,也不能排除胡琪的大姨有姐弟恋的可能性,只是刚才屋子里女人的回应声听起来不像出自五十几岁的女性。

有没有可能他们是胡琪大姨的儿子与儿媳,应该也不是,男人听到胡琪的名字后没有产生任何一丝动摇或迟疑,他大概是不认识胡琪的。若是多年的亲戚,怎么可能互不相识,怎么可能对一个在自己家住了那么久的人的名字毫无反应。

这么说胡琪并不住在这里,好不容易查到的线索到这里又断掉了,时帧有些沮丧,难道一切又要从头开始。不,就这样排除胡琪住在这里的可能性还早了些,若不是为了回到曾经的家,那她来凤鸣山康居苑的目的是什么?

回到住所后,时帧将已经冷掉的招牌鸡腿饭吃掉,和同住的男子聊了几句后便倒头睡了过去。在梦里,他刮奖中了一百万现金还有一辆小轿车,可惜新婚妻子刚坐上副驾的位置,时帧就被窗外压路机的运作的响声吵醒了。

时帧穿上衣服到楼下吃了碗酸辣粉,然后去宾馆附近的地摊花五十块买了个中倍率望远镜。

他带着望远镜和两张在街边小店打包的梅菜扣肉饼,爬到凤鸣山康居苑十九号楼的天台,这里是观察二十三号楼的最佳地点。

天台的风很冷,饼已经凉透了,失去了刚从炭火炉子里拿出来时的香气。揉进面里的梅菜与五花肉糜在烘烤时冒着撩人的烟,引得刚吃完饭的时帧不自禁地停下了脚步买了两张。

时帧裹了裹大衣,躲到天台小屋旁暂避寒风,现在的位置刚好能观察到斜下方二十三号楼五楼那一排,只是他不知道那栋楼的构造,那三扇窗户里哪一扇属于5-1,又或者5-1的窗户开在对着二十七号楼的那一面墙。

盯着看了一个小时,三扇窗户里都不曾有人影出现,时帧开始怀疑做这种事情是否有意义。

临近中午时风终于停了,温暖的阳光洒在天台,洒在时帧身上,他从小屋后面走了出来,朝天台边缘走了几步,让自己能看到二十三号楼的大门。

又过了半小时,刚吃完一张梅菜扣肉饼的时帧看到住在5-1的男人从大门走了出来,将一个装得鼓鼓囊囊的黑色塑料袋丢进垃圾桶后走了回去。时帧急忙将手中的另一张饼放下,冲下楼从垃圾箱中将那袋垃圾拾起,拎着跑回了天台。

时帧将垃圾袋解开,把里面的垃圾全部倒出,摊在混凝土的屋顶翻查起来。

他先将两个踩扁的啤酒易拉罐和一个红塔山的空烟盒装回垃圾袋里,然后将一件左边拉丝的黑色丝袜和一条破了洞的四角**也装了回去,袋子里剩下的除了团成团的手纸外都是些厨余垃圾,这家人昨晚吃了土豆,西红柿还有肉,是什么种类的肉仅凭残留着血水的食品袋是没法判断出来的。

不过时帧觉得是牛肉,这种猜想没有依据,只是他设想的画面中,那家人的餐桌上摆着两碗米饭,一盘醋熘土豆丝,一锅西红柿牛腩汤以及两罐啤酒。

时帧把和厨余垃圾混在一起的烟头一个一个挑了出来,里面没有出现黄鹤楼或炫赫门的烟头,这是否能够说明胡琪并没有住在那里,按照柳成描述的妻子的生活习惯,她可是每天饭后都必须要抽上一根烟。

如果胡琪没住在这里,她会住在哪里呢?时帧得到的最后的线索就指向对面楼五层的那个房间,他顺着这一条线查到了这里,除此之外毫无头绪,所以即便知道可能会是徒劳,时帧还是待在天台,用望远镜盯着对面。

傍晚时分,那个男人又下楼扔了一次垃圾,还是装在黑色的垃圾袋里,只不过袋子比中午时瘪了很多。男人走后,时帧冲下楼去将这包垃圾抢了出来,又将中午那包丢回了垃圾箱。

这包垃圾里装着几个留着残汤剩菜的塑料盒子,看来他们中午开火炒了菜,晚上图方便叫了外卖吃,除了晚饭产生的垃圾,垃圾袋里还装着大量的纸团和一个用过的安全套。

天还没黑就做这种事?时帧的心底忽然生出了一丝偷窥他人隐私的罪恶感,而在看到安全套后他确定了,住在二十三号楼5-1里的人只有那一对夫妻,不然他们再怎么奔放,也不可能在这种时间段,在家里还有别人的情况下过夫妻生活。

带着沮丧的心情和疲惫的身体,时帧回到了居住的旅馆内,同屋的男人这会儿正拿着一摞医院账单计算着。

看到时帧后男人挥手打了个招呼,对时帧抱怨了几句药品昂贵的收费后,男人聊起了自己刚刚在医院的偶遇,他说刚才在门诊排队缴费时遇到了女明星乔钰敏,虽然戴着口罩,但通过眉目与鼻梁还是让他一眼就将对方认了出来。

男人的话还未讲完,时帧已经冲了出去,望着他的背影,男人喃喃道:“真是个奇怪的人。”